小宮女走進來,恭敬地問端妃娘娘:“皇上送來的這個千年人參,需要現在就燉上嗎?”


    端妃娘娘點了點頭:“去,讓張公公傳個話,說本妃身子虛弱,口味寡淡,想請娘親進宮做幾樣家鄉小菜。”


    小宮女抱著裝著人參的盒子出去,急匆匆地去傳話了。


    端妃娘娘微微眯起眼睛,既然出了這麽一個狠招,她不送還一個大禮過去,還真對不去皇後娘娘這麽深沉的用心了呢。


    太子遠在避暑山莊,隻要提前回到京都,她就可以讓爹爹立即參上一本。


    但是,此時還有一個更為有利的條件,那就是還被大理寺卿關押的太子妃。


    本來以將軍府的家底,立即放出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情。


    但是,也不知道是誰在百姓之中鬧起了輿論,說什麽太子妃囂張跋扈、心狠手辣,導致陌生女子一屍兩命,這樣的太子妃簡直就是群眾的噩夢。


    甚至還有膽大者在人群中高呼:“如此太子妃,日後如何堪當國母?”


    皇後娘娘和將軍府都不敢插話了,隻得裝作不知道,讓大理寺卿找了一個偏僻寧靜的廂房關著,好吃好喝地供著,不讓太子妃那麽快出來罷了。


    等娘親過來了,她們母女倆合計合計,好好地整治一下太子妃。


    然後,將這個罪惡,推到皇後娘娘身上去。


    婆媳二人起內訌,她隻需要作壁上觀,何樂而不為?


    反正,太子妃早就對皇後娘娘有了齟齬,她這麽做,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沒有人知道,大理寺卿發跡之前,曾經當過她爹爹的門客。


    當年,如果沒有她爹爹的大力舉薦,哪裏會有今天的大理寺卿?


    ……


    翌日清晨。


    皇後娘娘起得很早,王公公早就準備好了祭祀的物品。


    本來皇後娘娘出門祭祀,是需要和皇帝報備的,但是,此刻皇帝還在休息呢,而且,皇帝向來都沒有管過皇後娘娘的太多事情。


    “王公公,走吧。”


    “是。”


    所以,當葉無雙從四王府出來,準備去書攤買點東西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早已經等候多時的王公公。


    她的心一驚。


    很想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茫然地走過去,哪裏知道,才邁開腳步,就聽見公鴨一般的嗓音響了起來。


    “秋葵,別來無恙。”


    “啊,原來是王公公啊,恙了啊,回府的時候跌了一跤,頭暈眼花的,您看,下巴還是烏青的呢。”


    葉無雙討好地假笑起來,她自己都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跟著王公公左轉右轉,終於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茶館。


    深呼吸一口氣,該來的躲避不了。


    推開大門,一眼就看見妝容精致的婦人坐在窗邊,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嗯,這是在外麵,也就免禮吧。”


    皇後收回視線,轉移到葉無雙的身上。


    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發現葉無雙除了臉色不是太好,並沒有過多的特別。


    “上一次在上書房,你嚇壞了吧?”


    皇後娘娘要緊不慢地說道,眼神裏閃過一絲精明的光線。


    “奴婢……不敢回想當時發生的一切事情,娘娘您不知道,奴婢這一段時日都在做惡夢。”


    “嗯,別拘謹著了,坐下來回話。”


    葉無雙拉開旁邊的椅子,微微坐偏一些,垂下眸子,做出認真聽取訓導的模樣來。


    皇後娘娘不說話,好一會兒,才冷冷地笑起來。


    “怎麽?有點涼意嗎?你怎麽一直在發抖?”


    尼瑪!


    隨時都有可能被拖出去執行家法,換作任何人都會發抖吧?


    頓了頓,葉無雙決定還是主動出擊,她微微抬起頭,掃了一眼皇後娘娘的表情。


    “請問皇後娘娘,奴婢還有機會去大理寺嗎?”


    “你上次做的事情,你以為本宮很滿意?”


    葉無雙不解地問道:“四王爺不是離開京都了嗎?”


    “秋葵,你是一個聰明人,既然你去大理寺卿那邊隻是為了求財,那麽,不如讓本宮為你指一條金光大道。”


    “奴婢請皇後娘娘明示。”


    聽完皇後娘娘的話,葉無雙好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


    這是讓她當皇後娘娘的殺人工具嗎?


    什麽離間四王爺和十四王爺之間的感情,必要時一舉除掉四王爺。


    隻要她做好了第一步,皇後娘娘就舉薦她去皇帝身邊做一個小答應。


    更有可能,給她一個光鮮無比的新身份,保準她日後不愁吃喝。


    葉無雙蹙起眉頭:“皇後娘娘,其實,奴婢有個問題不解,還請皇後娘娘指點迷津。”


    “本宮知道你想問什麽,不就是為什麽本宮會選擇你其實,人與人之間,都要合一個眼緣,你能夠在四王府待這麽久,不得不說,你還是有點手段的。加之,皇上本來對你的印象就很深刻,如果舉薦你去,一來,皇上不會對你有懷疑,二來,本宮很相信你的忠誠,最重要的,你不覺得父子之間為了一個女人起衝突,不是很有故事性嗎?”


    葉無雙簡直對這個女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可是,奴婢還是一個孩子呢,何以……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顛倒眾生?”


    “光靠你一個人肯定無法成事,隻要你是本宮的人,那麽,本宮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


    暗暗想了想,皇後娘娘應該還不知道,她體內的蠱蟲已經被八王爺逼出來了吧?


    本以為自己不回答,皇後娘娘會再次一個耳光扇過來。


    沒有想到,她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你且好好想一想,想好怎麽做了,給本宮一個明確的答複。”


    “奴婢遵命。”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渾渾噩噩地從茶館裏出來的,直到抬起頭來,雙眼被明晃晃的陽光刺得有點痛了,葉無雙才回過神來。


    回到王府,想起剛才還喝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有沒有下毒下蠱。


    現在才知道後怕啊。


    她來不及多想,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弓著身子,伸出手指摳自己的喉嚨。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不斷地以指摳喉後,她將胃裏本就不多的東西吐得個一幹二淨。


    翻江倒海的滋味,實在讓人難受。


    可是,上次中了蠱蟲的感覺實在過於深刻,她不敢賭。


    看著吐出的汙穢之物,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雙腿沉重,她就直接拿袖襟揩了揩嘴角,末了,還是覺得喉中不適,又回到廂房裏,以清水漱了漱口。


    漱完口,又端起邊上早已涼透的一杯茶水,仰脖“咕嚕咕嚕”幾口飲盡。


    這才稍微平複下來了。


    看著邊上沒有一個人,葉無雙頹然地找到床榻躺下。


    她緩緩滑到被褥裏麵,然後翻了個身,背朝著裏麵而躺,背對著明亮的窗戶。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股痛感從腹中傳來,剛開始隻是幽幽的、很輕微的痛,隻一會兒,就變得強烈起來。


    大汗淋漓中,她忍著疼痛,細細思忖。


    突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嚇了她一大跳。


    是回房間取物件的秋環。


    “秋葵,不早了,你怎麽還躺著呢。”


    當秋環嬉笑著來到床邊時,一眼就看到了葉無雙的不正常,頓時大驚:“秋葵,你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啊?”


    她也不準備藏著掖著了,皺起眉頭,無比吃力地說道:“我腹痛啊!”


    腹部疼得越來越厲害,她的五官幾乎痛得擰巴在了一起了。


    秋環見狀,一點都不敢怠慢,當即忘記取物件的事情,疾步往外跑:“你等著,我這就去通知管家來看看!”


    不一會兒,管家就來了,跟著管家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年邁的大夫。


    管家看見她滿臉汗珠的樣子,也嚇了一大跳,沒問她任何情況,急急地隻讓大夫上前給她診脈。


    大夫凝神,對著葉無雙的腕脈探了又探,麵色凝重,又仔細探了探她耳後的脈搏。


    許久,才眉心緊鎖地搖搖頭:“從你的脈搏和腹痛的狀況來看,很像是中了大王蛇之毒,你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腹痛的呢?”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之前。”


    “那就更奇怪了,如果是蛇毒,又怎麽會才發作?那麽,你是什麽時候被大王蛇咬傷的呢?”大夫捋著雪白的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我根本沒有遇到過蛇,身上也沒有任何被蛇咬過的痕跡啊。”


    以為大夫是故意說這麽個嚇人的症狀,來推脫自己不會醫治的事實,所以,葉無雙問道:“那麽請問我的病症是否能夠治好呢?”


    “治好雖然老夫沒有十全十的把握,但是,治個九成再加之後期的調養是絕對沒有一點問題的。隻是,這個藥引有點難求。”


    “什麽藥引?”管家急忙問道。


    “那就是龍血。”


    “龍血?這個世間哪裏能夠抓到龍啊?”


    管家微微眯了眸子,問向大夫。


    陡然,管家睜大了眼睛。


    這個世間,雖然沒有在雲海遨遊的真龍,但是世間還有能稱為龍的,就當今天子一人。


    那麽說來,這藥引,便是取天子身上的血。


    葉無雙心口一撞。


    天子的血?


    龍血就是指的天子血嗎?


    能夠近皇帝的身邊都已經很不錯了,還要皇帝的血?


    被毒死和被皇帝賜死,區別大麽?


    橫豎都是一個死字啊!


    或許,惹怒了皇帝,還會得不到全屍,更會連累更多的人啊!


    “用皇上的……血做藥引,大夫你……是這個意思?”管家震驚得有點結結巴巴了。


    “老夫正是這個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庸醫,葉無雙覺得身邊吵吵嚷嚷的好煩心。


    她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好了,讓我休息一會兒吧,勞煩管家大人送客了。”


    管家歎了一口氣,送大夫出門。


    離得葉無雙的房間有點遠了,管家才疑惑地問道:“大夫,那個小丫頭有沒有可能是中了其他的什麽毒呢?”


    “怎麽?你是在懷疑老夫從醫幾十年的診斷?”


    “你剛才不是說現在才毒發不應該啊?或許……”


    大夫篤定搖頭:“不對,老夫方才出門前再次把過她的脈門,並不見其他的中毒之症,分明就是大王蛇的毒,老夫不會看錯的。”


    “那,會不會是中了什麽蠱之類?”管家又問。


    大夫再次搖頭:“如果是中了蠱,應該有所動作,或許去害人殺人,或者行為瘋瘋癲癲的,你也在現場看到了,她分明好好的,隻是腹痛難忍。如果老夫沒有分析錯,那個傷口肯定在腰腹部。”


    就在葉無雙痛得幾乎要承受不住暈厥過去的時候,管家又回來了。


    “秋葵啊,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啊?你再回憶一下,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印象?”


    葉無雙想搖搖頭,可是,她早已痛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虛弱地躺在那裏,渾身被汗水濕透,頭發也盡數被大汗濡濕。


    整個人沒有一絲幹處,就像是剛從水裏麵撈起來一般。


    “我已經再去請京都最好的大夫了,你再忍一忍啊。”


    隨著葉無雙翻騰的動作,她露出了雪白的脖子,上麵朵朵青紫淤痕清晰可見。


    管家是過來人,一眼就知道,那是什麽情況下留下的痕跡。


    可是,此刻並不是說什麽話,或者繼續看那些痕跡的時候。


    不自在地咳嗽幾聲,又喚來了秋香幫忙照看著,管家這才轉身離開。


    走出去好遠了,管家才怔怔地想:就算是小丫頭自己沒有被毒蛇咬傷,看著她身上那些被狠狠愛過的痕跡,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毒是被愛過她的人傳的呢?


    管家陡然正大眸子,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有可能。


    或許本來就是。


    隻是,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他又如何飛鴿傳書寫清楚整件事情?


    真是頭疼無比啊!


    葉無雙再次醒來,已是夜裏,床頭已經亮起了燭火。


    屋中靜悄悄的,秋環應該還在廚房做事沒有回來。


    她覺得在自己的腰腹部不痛了,除了換身黏膩膩的感覺之外,並無其他不適。


    撐著身子緩緩坐起,她覺得渾身力氣似乎也恢複了許多。


    口中傳來一陣腥苦,想來,應該是她痛暈過去以後,被人喂服了藥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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