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攏眉,雖已盡量讓自己不動聲色,卻還是禁不住有些迫不及待。


    畢竟,她時間不多,她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雖說現在那些禁衛隻是守在戒坊外麵,可是難保沒有誰突然找她,若發現她不在廂房裏麵,那就麻煩了。


    “嗯,”男人點點頭,“的確是為了一件龍袍。今日戒坊出了刺客,行刺端王未遂,躲進戒坊,眾人在搜捕刺客時,發現了藏匿於一間廂房橫梁上的龍袍。”


    男人寥寥兩句、輕描淡寫地概括了一下事件。


    “那定然是刺客栽贓陷害!”


    夜離口氣篤定道。


    男人便笑了,看著她。


    “你又不是你大哥,做什麽那麽肯定!”


    “你的意思是我大哥私藏龍袍?”夜離有些不悅道。


    “當然不是,我隻是說,畢竟你不是當事人,又怎會知道這龍袍來曆?”


    “不管這龍袍什麽來曆,絕對跟我大哥無關,我大哥何其謹慎一人,又怎會做這種危險之事?”


    夜離再次篤聲而語。


    男


    人便噤了聲,鳳眸幽深凝了她一會兒之後,才再度開口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麽做?”


    “不知道......”夜離麵色略帶頹暗地搖搖頭。


    她說的是實情,毫無頭緒,她的確不知道,另外,她也想看看這個男人在聽到她說不知道後的反應。


    男人彎了彎唇,轉身,舉步往前走。


    夜離便連忙緊步跟在後麵。


    誰知男人又腳步一頓,回過身,夜離就差點撞在了他的身上,夜離一驚,腳下步子本能地往後一撿,誰知竟踩在了一個石子上,一滑,所幸男人眼疾手快,長臂一撈,就將她輕輕鬆鬆裹入懷中。


    “你不是跟皇上關係匪淺嗎?你去找他,他興許會看在你的麵子上,饒過你大哥。”


    男人的唇跟她的額近在咫尺,聲音不大,溫熱的氣息噴薄,撩在她的肌膚上,引得她心頭微顫。


    夜離自他懷中抬起頭,仰臉看向他,在看到他唇角略帶揶揄的輕勾,而一雙黑如濯石的眸中卻泛起點點寒意時,忽的心中一動。


    “這是你的心裏話嗎?”她第一次問得直白。


    男人微微一怔。


    “若是,我便遂了你的願,去找皇上,雖不一定有用,可試試也無妨!”


    夜離一瞬不瞬地凝著他的眼,一字一句說完,就欲掙脫他的懷抱,往外走。


    可剛邁出一步,就被男人大力一拽,扯了回來,再次跌撞進他的懷裏。


    “你敢!”


    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男人一雙大手如鐵鉗一般擒住她的臂,力度大得仿佛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痛死了,”夜離皺眉,也是第一次呼痛。


    她扭扭身子,想要擺脫他的鉗製,卻不想被男人攥得更緊。


    無奈之下,她隻得停了掙紮,一雙眸子睜得大大地瞪著他:“你這人真是不講理,讓我去的人是你,我聽你話去吧,你又說我敢,還這樣粗.暴......”


    幾時見過她如此小女子嬌憨的模樣,鳳影墨心念一動,雙手捧住她臉的同時,低頭吻上她的唇。


    “唔~”如同瞬間被一團火焰擊中,夜離心頭一顫,當即僵硬了身子。


    這個男人真的很粗.暴。


    吻得霸道強勢,又重又大力,大手捧住她臉的力度也很重。


    淩厲從唇上臉頰上傳來,男人炙熱的氣息肆無忌憚地與她的交纏,夜離濃密卷翹的長睫微閃了幾下,緩緩闔上了眼睛。


    第一次,她沒有抗拒。


    雖然也沒有逢迎,隻是被動地承受。


    淩厲自唇上散開,一股酥麻輕醉自身體深處慢慢透出來,感覺到自己有些站立不住,夜離雙手緊緊攥住男人的袍子。


    直到兩人都粗.噶了呼吸,他才緩緩將她放開。


    而一雙手還緊緊捧著她的臉。


    鳳眸如火般熾烈,定定攝住她,他沙啞地開口,聲音卻正好與眸光相反,微寒:“龍袍不是你留在戒坊的?”


    驟聞此言,夜離一怔,有些不反應。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我大哥?”


    “不,我的意思是,你確定不是哪日皇上將龍袍給了你,你留在了戒坊?”


    對上男人的眼,夜離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他的意思是她跟陌千羽有什麽,陌千羽脫了龍袍給她,她留在了戒坊,結果連累了她大哥。


    “不是!”她篤定否認。


    男人聞言,眼波動了動,微抿了唇,沒再吭聲,隻是垂目看著她,溫熱的指腹在她的眼角旁邊摩挲來回。


    看不出喜怒,亦看不出信是不信。


    “你會幫我救我大哥嗎?”怔怔望著他,夜離終於將那個問題問了出來。


    也是第一次,她在心裏麵唾棄自己的行為。


    ************


    借口棺材鋪的事還未忙完,隻是聽說戒坊出事,所以才匆匆趕回的鳳府,她還得回去處理。


    所幸鳳影墨也沒跟她糾纏,她輕易就脫了身。


    鳳影墨已經答應她會想辦法,她自是相信他的。


    但是,卻也不能全部寄希望於他的身上,真相,她自己還是得查,而且,她也不能在外麵逗留太久。


    離開鳳府後,她直奔三三棺材鋪。


    因為鳳影墨的一句話提醒了她。


    鳳影墨問她,確定不是哪日皇上將龍袍給了她,她留在了戒坊?


    她當然沒有,可是,她卻突然想起了霓靈。


    畢竟這段時日,霓靈也經常以夜離的身份出現在戒坊。


    而且,今日陌千羽的表現也非常奇怪。


    她細細一聯想,也覺得不無這種可能,所以,她想找霓靈問問。


    可是,等她偷偷摸摸趕至棺材鋪,霓靈卻不在。


    她等了一會兒也未等到,見天色不早,又不敢多做停留,隻得留了個暗號給霓靈,讓她夜裏來找她,便匆匆趕回了戒坊,從暗道回到自己的廂房。


    她剛一回到廂房,門口就傳來敲門聲,說是晚膳好了,送晚膳前來。


    夜離大籲一口氣。


    好險。


    ************


    龍吟宮門口,霍安揚了揚手,幾個宮女太監手端托盤魚貫而入。


    托盤裏是帝王的晚膳,有葷有素,有飯有菜,有湯有羹,有美酒糕點。


    宮女太監們朝坐在龍案前低垂著眉目,似是在看奏折,又似是在想事情的帝王行了個禮,便依次將托盤裏的盤碟擺在桌案上。


    片刻時間,美酒佳肴就擺了一席。


    宮女太監們行禮告退,如來時一樣,魚貫而出。


    走在最後的一個小太監快行至門口時,忽然停住腳步,又折返了回來。


    走到龍案前麵,站定,也不行禮,她看著那個麵如冠玉、眉眼低垂的男人。


    感覺到異樣,男人徐徐抬起眼簾,在看到麵前清冷而立的身影時,眸光微微一蕩,卻並未有過多反應。


    似是她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終於來了。”


    緩緩將手中的奏折闔上,男人率先開口。


    那語氣、那神態,就好像是等了她已久。


    鍾霓靈怔了怔,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想起自己的正事,便直接開門見山:“皇上難道忘了那夜將龍袍給我一事了嗎?為何還要將我和戒坊的人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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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114】你到底是誰?


    鍾霓靈怔了怔,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想起自己的正事,便直接開門見山:“皇上難道忘了那夜將龍袍給我一事了嗎?為何還要將我和戒坊的人禁足?”


    她用的是“我”。


    也就是此刻,她用的身份是夜離。


    其實,自那夜裹了這個男人的龍袍回去,她就一直覺得是個隱患,也一直想著找個機會還給這個男人圍。


    隻是一直也沒有合適的機會。


    她不敢讓她姐姐知道,所以不敢將龍袍放在她的廂房裏。


    見戒坊的那間廂房空置,平素也人跡罕至,所以就藏在了那間廂房的橫梁上。


    本以為萬無一失,誰知竟為了抓一個刺客將其搜出羿。


    此事因她而起,都是她連累了她的姐姐和戒坊的人,所以,她要親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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