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之所以和父皇說起這些,不是請求父皇幫忙找神醫,而是請求父皇將這個秘密深埋在心裏,畢竟,這件事情也是孩兒的軟肋,孩兒不想讓其他有心人得知了之後,避孩兒如蛇蠍一般。孩兒隻想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別無他求。”


    皇上站在原地,久久不語。


    本來以為說這個事情,疑問就算過去了,沒有想到,皇帝還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老四,你說的這些,又和那個小丫頭有什麽聯係呢?”


    原來薑還是老的辣。


    聶向遠深呼吸一口氣,回道:“眼下不是進入秋季了嗎?孩兒的病症又發作了,本來就食欲不好,外人隻道是孩兒貪吃,京都的酒肆都被孩兒光顧過。沒有人知道,其實,孩兒是因為很多食物都不能吃,吃了就會吐出來。各個酒肆都吃到,隻是想尋找孩兒合適的喜歡的味道。也不怕父皇笑話,孩兒也算三尺男兒,每天餓著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


    皇帝睇了一眼聶向遠,確實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贅肉。


    本來還以為是私底下勤練武功,原來是食不果腹啊。


    “那天,下朝後孩兒回府,精神不濟,讓管家去找幾個廚子換一換口味。沒有想到,秋葵做出來的酸湯讓孩兒食欲一振,當時就吃了兩碗飯。”


    “知道做法了,換個廚子也行。”


    “不行啊,孩兒一年換十幾個廚子,刁鑽的名聲早就出去了,本來就鮮少人願意來四王府,而且,秋葵也教過其他人,但凡不是她親手做出來的,還是差那麽一丁點味道。所以,孩兒非得將她留下來不可。當然,也是出於孩兒的一點私心,希望吃一段時日秋葵做的飯菜,看是否能夠治好孩兒的寒症。”


    皇上走到書桌邊,按住桌上的奏折,好半天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皇上開口了。


    “聽聞,太子也曾將小丫頭要去過?”


    這件事情,全部王爺都清楚,自然不能隱瞞。


    “是,太子哥也覺得秋葵的手藝好,上次在孩兒府邸舉辦的全魚宴,深受太子哥的讚賞,所以,太子哥向孩兒要了人,準備去太子府教其他廚子做酸湯魚。”


    點了點頭,皇上說:“既然那個丫頭有如此手藝,下次還是帶進宮裏,做一次全魚宴給朕嚐一嚐。”


    “孩兒遵旨。”


    “那麽,這幾日就在王府看看書,哪裏都不要去了,令牌且先交出來,等過段時日再開始早朝好了。”


    “孩兒身上並沒有帶令牌。”


    皇帝黑著臉,冷冷地說:“沒有令牌,你又是如何進宮的呢?”


    “孩兒一向喜歡身穿深色係的衣袍,因為是喜慶的日子,自然要鮮亮一些才好,所以,孩兒換上了新袍子,將令牌忘記在舊衣袍的袖袋裏了。昨日清晨,孩兒是和老十一一起進來的,知道是十五妹的生辰,宮門的值守本來就認識孩兒,所以一起放行了。昨日下午,父皇再次通傳,孩兒正在書房看書,連衣袍都沒有來得及換一換,就再一次跟著安公公進宮。這一次,有安公公在前麵帶路,自然也沒有看令牌。”


    皇帝轉過臉,看了一眼如雕像一般站立在右邊的單公公。


    “小單子,你速速去四王府一趟,將四王爺忘記在舊衣袍的袖袋裏的令牌帶回來。”


    單公公領旨,轉身急匆匆地出宮了。


    “老四,你怎麽那麽粗心,還會忘記帶令牌呢?”


    皇帝關切地問道,可是,眼神裏沒有一絲溫暖。


    甚至,帶著那麽一點點陰騭,似乎如果他回答得不能讓皇上滿意就會被嚴懲一般。


    聶向遠知道皇上的意思。


    昨天,就是在十五妹的宴席上,皇帝看見秋葵露出的表情,他就預感事情會有不好的發展。


    其實,昨夜跪在那裏,他一個人就將前因後果全部想了一遍。


    就在秋葵表演魔術之前,她不是去了很久都沒有看見人嗎?


    本來他在觀看表演,還特意留心了秋葵的動靜。


    後來無意中提起袖子飲酒,他就發現自己的令牌不見了。


    和秋葵在一起,居然變得那麽大意,連令牌什麽時候被順走的都不知道。


    鎮靜下來,他回想進宮的時候還在,自己出門肯定是帶著了的。


    記憶再倒退一些,下了馬車就遇到老十一。


    老十一好像一隻蒼蠅,一直在耳邊神叨叨的,讓人厭煩。


    秋葵還微微昂起頭,帶著好奇,表現出一副沒有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樣子,吃驚地說:“王爺,皇宮真大啊,比我們鄉下的農田都大好多呢。”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呢,老十一就大笑起來:“全大楚的農田都是皇上的!”


    聶向遠的內心是拒絕一直這麽聊下去的,覺得還是走遠一點為好,以免有什麽事情殃及池魚。秋葵似乎也不願意和老十一說太多話,她第一次拉著他加快了步子,他倒也配合,就這麽任她拉著大步往前走。


    這麽看來,令牌一定是在拉拉扯扯之間被她拿走的。


    後來,風一,也就是安公公傳了消息過來,他的一顆心都吊了起來。


    這個小丫頭,膽子怎麽可以那麽大,獨自一個人去了大牢。


    歌舞表演是怎麽都看不進去了,聶向遠的全部心思,都在為秋葵擔心。


    本來想借著如廁的名義出去看看,他剛放下酒杯,就看見老十一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如果不是老十一的樣子太過於小心翼翼,他斷然不會跟上去看看。


    “哎,四哥,你也出來了。”


    十一王爺的警惕性很強,用眼角的餘光就看見了四王爺也出來了。


    笑了笑,四王爺說:“是啊,總是歌舞表演,也沒有什麽看的興致,出來透透氣,也醒醒酒。”


    十一王爺湊上來吸吸鼻子,狡黠地反問:“四哥哪裏喝了什麽酒?身上依舊是這麽清爽的氣息呢。”


    伸出手,拍了拍十一王爺的肩膀:“四哥的酒量豈能和你比?在我們幾個兄弟裏,怕是隻有你天天歌舞升平,所以才練就了千杯不醉吧?”


    十一王爺撇了撇嘴巴:“四哥,你這話,到底是誇我還是貶我?”


    四王爺勾了勾嘴角:“怎麽就聽不出來是誇獎你呢!”


    說到這裏,十一王爺也不推辭了,自豪地拍拍胸脯,舉起大拇指誇讚自己。


    “不錯,四哥自然是誇我的。不然,我都娶幾個側妃了,四哥還是形單影隻一個人。”


    聶向遠鼻子哼了哼,沒有直接懟回去。


    要那麽多妃子做什麽?


    幾次後院打架鬧得家宅不寧,還好意思在這裏吹噓?


    “好了,不說笑話了,四哥,我要去如廁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聶向遠擺擺手:“不去,你自己去吧。”


    看著十一王爺往一旁走去,聶向遠一個閃身,進了旁邊的宮殿。


    四周安靜下來,原本還帶著滿身醉意的十一王爺此刻無比清醒。


    他睜大雙眼,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聲音,又見四下無人,立即折返到剛才四王爺進去的宮殿。


    貼著大門,想要聽聽有什麽聲音。


    不料,下一個瞬間,宮殿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拉開。


    猝不及防的,十一王爺一下子往前撲倒。


    “哐當”一聲,大門又被關上了。


    宮殿裏麵的布簾都拉上了,厚厚的,一點光線都不透,顯得整個大殿黑沉沉的。


    十一王爺大驚,知道自己是掉入陷阱了,急忙轉身想拉開大門的門栓出去。


    沒有想到,他感覺後脖子上一酸,整個人都昏迷過去。


    聶向遠看著腳下的老十一,緊緊地蹙起眉頭。


    “王爺,十一王爺怎麽處理?還是,小的這就送走?”


    看了看不遠處的昭陽殿,聶向遠對風三說:“趁人不備的時候,你拖去昭陽殿等著,見機行事。”


    剛走出兩步,又頓住腳步,再次說道:“不能讓他那麽早醒過來,桌子上有烈酒,你去多給他灌幾口。”


    風三看著四王爺出去,借著光線轉身看了看桌子上,三個大酒缸,不禁抽了抽嘴角。


    天下最狠心的人,莫過於四王爺了。


    幸好得罪四王爺的人,是平時非常惹人討厭的十一王爺,他風三很不介意多灌一些烈酒。


    後來,等看見秋葵在昭陽殿門口拉著王爺,風三目瞪口呆。


    四王爺進宮殿,轉身的瞬間對著風三點了點頭。


    風三知道,自己要等最好的時機。


    直到秋葵將木桌推到一邊,然後讓諸位王爺公主來猜的時候,風三從窗戶的縫隙裏看見了四王爺的眼神信號。


    所以,就有了後來的十一王爺醉倒在桌子下麵的笑話。


    十一王爺好歹也是經受過許多烈酒考驗的,旁人被灌了一小缸酒,肯定要睡上一天一夜才能夠清醒,而十一王爺,不過是兩個時辰就醒過來了。


    後麵的事情,不用找人問,聶向遠都猜出來了。


    一定是十一王爺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偏殿休息,而其他王爺都各自告辭回家了,內心很不平靜。


    問了問太監宮女,知道端妃娘娘有點不舒服,皇帝去了娘娘的宮殿,十一王爺內心的惡劣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


    其實,聶向遠猜測得一點都不錯。


    端妃娘娘是尚書的女兒,年紀比聶向遠稍微小一點。


    因為年幼的時候,王孫貴族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會送到皇家書院學習,端妃娘娘那個時候就和聶向遠同桌,自然而然起了愛慕之心。


    沒有想到,造物弄人。


    到了及笈之年,尚書家也被推選秀女,端妃娘娘因為容貌嬌美,一下子被皇上看中了。


    一顆真心的萌動瞬間就被掐滅在初期。


    一起在皇家書院讀書的幾個人都將端妃娘娘愛慕的眼神看得很分明,太子甚至還曾經拿這個事情開過玩笑,說聶向遠至今尚未娶正妃,怕是對端妃娘娘無法忘懷。


    為此,聶向遠還曾大發雷霆,讓他們從此以後不說這個事情。


    惦記著自己父皇愛慕的妃子,這才是大不敬之罪。


    玩笑歸玩笑,太子取笑或許是無心,但是被幾個有心的小王爺聽去了,就覺得自己抓住了四王爺的一個致命的把柄。


    十一王爺得知自己醉倒在木桌之下,讓全部參加宴會的人都笑開了花,自然心緒難平。


    這麽多人,能夠這麽整蠱他的,除了四王爺,不作其他人考慮。


    其一,四王爺是跟著他出昭陽殿的。


    其二,說是出來透氣的人,莫名其妙轉入旁邊的宮殿,做事鬼鬼祟祟的。


    其三,他不過是好奇過去偷聽,突然就被關起來打暈了。如果不是有陰謀,怎麽可能還要打暈他?


    最重要的,進宮的時候,他還說要四王爺一起向父皇為太子哥求情,可是,四王爺的態度非常冷硬。


    當然,還有很多理由。


    無論從哪一條理由來看,四王爺的嫌疑最大。


    不,根本就是四王爺做的事情!


    他憤憤地捏緊拳頭:四哥,是不是要玩?那麽,這一次十一弟玩點大的,怕你玩不起!


    於是,十一王爺踉踉蹌蹌地往端妃娘娘的宮殿走去。


    “父皇,孩兒想見父皇。”


    本來在房間裏對端妃噓寒問暖的皇上,聽見門外吵吵嚷嚷的,心情無比煩躁。


    “是誰在門外鬧騰?”


    安公公回話道:“皇上,十一王爺似乎是喝醉了,一直嚷著要見皇上呢,奴才怎麽勸都不肯走。”


    端妃娘娘壓製住內心的不悅,好不容易將皇帝騙來了,又要被喊走嗎?


    但是,此刻又要裝出無比賢惠的樣子來。


    於是乎,端妃娘娘善解人意地說:“皇上,臣妾現在也緩解過來了,其實,看見皇上來看臣妾,整個身子都康健了許多。既然皇上有要事在身,還是去看看吧。”


    皇上握住端妃娘娘的柔荑,深情地說:“還是端妃貼心,朕去看看,這些兒子,沒一個貼心的,朕就等著端妃快點為朕生一個。”


    “皇上總是取笑臣妾,肚子裏的這個,還得九個月才能出來呢。”


    捏了捏端妃娘娘白瓷一般的俏臉,皇帝這才踱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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