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若死了?北域裏還有這號人物?”林長天看著報信來的連華陷入了沉思,倒不是這消息有多麽的駭人聽聞,實在是因為故事的主人公未免太...籍籍無名了些。


    最起碼在他這裏,虞姓的豪傑是沒聽過幾個的。


    不過能讓奎生特地差人來送口信的,想必也不是個善茬。


    “你曉得虞文若是誰不?”


    連華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他隻是個小人物,上心的也隻有一日三餐和在家癱著的老娘。將軍們總喜歡問他幾句話,但其實並不期待這木訥的愣頭能有所回應,隻不過逗弄起連華來要分外有趣。


    “唔,你我都不知道,那想來此人是個藏住了尾巴的狐狸。還得勞你跑一趟,去把柳前輩和公孫十二喚到帳中來。


    連華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


    “造反的怎會是虞老?他昏了頭不成?”公孫十二喃喃著,把信從這頭翻到那頭,似乎是要找出來什麽偽作的證據一樣。


    林長天也不理她,去沏了壺茶放在柳青山的麵前,對著老前輩開口道:“這人又是哪個地裏竄出來的神仙?行事怪誕,聽說隻憑一隊私兵就敢造馬輝的反了,說不清是愚蠢還是自負。”


    “你倒說岔了,這位既不是無可救藥的凡夫俗子,也不是被貪念蒙了心智。虞文若,千秋智將,王佐才也,主忠履信,孝友溫惠,可稱得上北域裏獨一的清流。”柳青山捋了捋胡子,眯著眼,說起話來搖頭晃腦,應該是極敬佩這位大賢的。


    旁人是這麽想的,林長天倒不以為然,他看到了老頭藏在眼底的不屑。


    “前輩知人,說的半點沒錯。可以這麽講,若無虞文若,豈有馬輝今日的疆土之盛?落幽山之役南邊戰線淪喪,林遠右軍揮師直入,如過無人之地,軍勢之悍然,咫尺可破鞍馬城!虞文若據守鞍馬,東阿,汜水三城,一夜間散盡家財湊出無數的兵戈器具,滿城皆虎賁,硬生生拖到褚稷將軍八千勝十萬,一戰定乾坤!”


    公孫十二臉上飛滿了紅霞,她按著自己的裙擺,一腳踏在案桌上,說到盡興之處,索性掏出腰間的酒壺,咣當落肚,也不顧形象如何,抹了把嘴反倒是又吹捧起褚稷來。


    “若說北域裏有多少豪傑,那可是海了去。比如奎生那廝,許用也算一個,陳子良將軍最有英氣,可惜腦子不太好使。唔,若我不是這女兒身,那也有幸與他們一起名揚天下。”公孫十二戳了戳自己的麵容,她有些醉了,把秀發叼到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可是北域裏獨一的狠人,那隻有褚稷爺一位!八千勝十萬呐,你林長天打郭淮的時候也夠猛的吧,但能到了這種地步?不能!”


    林長天撇了撇嘴,他是不願跟喝醉了的女人講道理的。


    但是泗山林懟懟不還嘴那就不是他了,林長天清了清嗓子,使勁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能征善戰的將軍。


    他故作平靜道:“可聽聞跟褚稷去的八千虎狼裏沒一個活下來的,而這位最終也得了個鳥盡弓藏的結果,哪怕西邊三鎮敗得那麽慘,馬輝也沒放他這頭老虎出過籠子。行兵打仗我自是不如,可男兒生於天地間,拿命磨出來的三尺青鋒隻為了替一個人講道理嗎?”


    “馬輝此等小人自有他的下場,那必將是眾叛親離!”公孫十二很是不忿,但她腦海裏清明了許多,知道眼前這位殺星自己是拗不過的,索性借著酒勁咒罵起所謂的生父來。


    林長天把手背到身後,存了心要氣氣公孫十二。“那我且問你,憑虞氏一族是怎拿得出抵擋數十萬大軍的兵戈糧草來的?散盡家財當然夠義氣,可虞文若蔭護下的貪贓枉法怕是也對不起他的位置吧。不信的話你自己個想想,叛亂之前,風光之後,鞍馬城裏有多少人再去誇虞氏的忠義了?”


    公孫十二看起來臉上帶著幾分薄怒,其實她真的生了氣,隻不過因為容貌的緣故,倒顯得是在輕嗔一樣。


    “你這外鄉人還是少評判未經曆過的事情!虞老大賢,柳前輩也說了,那是獨一的清流!至於褚稷將軍,八千兒郎共赴死,卻唯剩他獨自苟活,這心裏不比任何人都難受?兩個都不是尋常人物,建功立業,馳聘沙場,落子棋局的能耐和本事怎容得了你來指指點點!”


    林長天的強勁上了頭,死死瞪著公孫十二,全然忘記自己召來二人的目的了。


    公孫十二也不甘示弱,挺起了胸膛,直視林長天的目光。


    然後...看著他從憤怒到一臉羞赫的低下了頭顱。


    “呸,你個登徒子,管不好自己的眼珠?”公孫十二輕啐一聲,她終究是女兒家的身子,罵仗起來也落了人家的下風。慌亂間遮住了那抹雪白,扭頭氣衝衝的摔門而去。


    林長天攤了攤手,對柳青山表示著自己的無奈:“老前輩,我說的沒錯吧。跟女子講道理,哪怕是不相幹的人也分不出個對錯。得,事後還得找許用那蔫人賠罪去,聽說公孫十二最近還挺嫌棄他...”


    “那事我知道,畢竟兩人也熟絡了,可一個本是潑辣性子,纏上人話又多。一個卻是...唔,你比喻的還真貼切,那就是個蔫了吧唧的貨色。”


    “誰說不是呢?看這姑娘的一舉一動,擺明了人家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嘛。”林長天打著趣,指了指門外道:“說不定還正等著哪位爺踏著七彩祥雲來接她呐!”


    柳青山不禁莞爾,敲著他的腦殼說道:“那豈不是把這人間絕色許給一個毛猴子了?”


    “人間絕色?”


    “女子低頭不見腳尖,便已是了。隻不過...林小子你猜猜男兒中最為灑脫者,是那樣人物?”柳青山抿著茶,臉上竟有幾分...賊兮兮的味道。


    林長天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男子見了絕色,低頭...能看到有三個腳尖的話,那便是人間風流無二者。”柳青山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林長天蹙著眉頭,以為是什麽珠璣之言,半響也不吭聲。


    看他這副模樣,柳青山大笑了起來,拍著林長天的肩膀說道:“你終究是未經人事,等過上幾年,尋個歡喜的姑娘,便曉得這話裏的用意了。”


    “這倒是有的,在中北逃難之時遇著的一個。”林長天眨巴著眼,傻笑了起來,他似乎是想起某位魚姓女子被個蘋果捉弄的趣事了。


    叉著腰的時候,唔,倒真是人間絕色。


    “那小子,本姑娘看你有幾分膽氣,自己想辦法追我。這是另一位遇著的絕色給他腦子裏刻下的東西。


    別離許久,樓台上都看不著月了,舊人說的卻是新話。


    有個瞬間,竟是打起了現在,即可,立馬遠赴中土的主意。


    去尋一個女子,那女子是高高在上的霞雲,他這脫根的浮萍就算是續上了,也沾染不到。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呀,林長天嘟囔了許多,他很想對著中土的方向大吼一聲,雖然他連哪邊是南是北都還沒搞清楚。


    可這有甚關係?自己身邊也有了數萬虎狼,帶著他們去找不就行了。


    “等找到了魚櫟一定不跟女人講道理,搶了她就走,畢竟我是匪嘛。”林長天自顧自的說道,若不是柳青山敲著他的腦殼,恐怕連孩子叫什麽都已經謀劃好了。


    “林小子,別裝死了,快站起來,還有正事得商量呐。”柳青山停下了敲人腦殼的手,漫不經心的說道。許是他用力“稍微”重了些,林長天倒也不自言自語,隻是躺在地上口裏泛起了白沫。


    泗山上有條不成道理的道理,沒有危險的時候柳老前輩就是最大的危險。


    他老人家的力氣,就算給你敲死了,也以為是下手太輕,讓孩子給睡過去了。


    “柳...柳前輩您說,我聽著呢。”林長天晃悠晃悠的站了起來,又一次悟到了敕天和洞神境界的差異。


    瞧瞧人家,這腦瓜蹦不比梵城的林明仁帶勁?


    “林小子,你說說現在馬輝閉門謝客,那這鞍馬城裏是誰主事啊?”柳青山捋著胡子滿意的笑道,他就知道林長天是裝死的,自己下手多輕呢...


    “這...想來是他身邊的人吧,畢竟再培育個世家出身的心腹大患可不符合馬輝的性情。”


    柳青山點了點頭,對自己的腦瓜蹦愈發滿意起來,瞧瞧,這不僅沒有危害,還給彈聰明了不是?


    “沒錯,一直以來,諸臣中虞文若的地位是一人之下,可他死了,那這份權勢誰來握住呢?老夫思來想去,恐怕隻有杜兆麟稱得上第二個虞文若了。”柳青山肅了麵孔,把杜兆麟三個字咬的格外重了些。


    “哦?杜兆麟憑什麽呢,僅僅因為他是馬輝身邊的近臣?”林長天撇了撇嘴,他把近臣這兩字也咬的格外重了些。


    柳青山微眯著眼,起身把屋門關緊,回來落了座,才緩緩開口說道:“這倒是涉及到一斷恩怨了...唔,用你那的話來說,叫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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