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錢貨!賠錢貨!真是賠錢貨!”


    走廊的另一邊,我眼淚肆意橫流,這本是與我無關的故事,但我用的是焦佳奕的身體,根本抑製不住源自靈魂深處的感情觸動。


    她的親生母親,不僅不願救她,反而責罵她給家裏帶來負擔。


    第149章 割肉挖腎


    焦佳奕,或者說是我,出院了。


    臨別前,醫生和護士神情複雜的叮囑我回家好好休息。


    我早已知道事情真相,明白離開醫院,隻能是等死。


    回到家中,已是重疾的我,隻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我心裏明白,這並非現實,隻是焦佳奕生前的經曆,可腹部的疼痛,與現實無異,異常真實,讓我無時不刻不在痛苦呻吟。


    而迎接我的,不是家人的安慰,而是那個惡毒女人的詛咒。


    “叫叫叫!把我兒子吵的睡不著覺!你怎麽還不去死!”


    父親看不下去,買來了許多止痛藥。


    我每次隻有吃上一大把,才能安然入睡。


    一天晚上,我僅僅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被痛醒了。


    窗外刮起了大風,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我艱難的直起身子,想要伸手關窗,卻聽到隔壁傳來罵聲。


    “日你們個仙人板板,你們兩個畜生喲,連自己女兒也要賣,還是不是人,媽賣批!”


    這個濃鬱的川蜀口音,我是認得的,是隔壁的大爺。


    我想起大爺跟我講的,他半夜起來遮雞籠,聽到焦佳奕的父母在隔壁商議把閨女的腎賣掉。


    我知道,離那一天不遠了。


    又過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家裏來了人,是個中年男人,西裝革履,有富貴相。


    易國富。


    當然,我知道他身上披著一層皮,皮下的麵孔,是馬二。


    馬二給了焦佳奕父母的一箱子錢,遠比她母親之前打聽到的十萬塊多的多。


    焦佳奕的母親,是笑著將自己的閨女抬上車的。


    馬二開車徑直來到一個隱蔽的非法醫療組織,我被抬上手術台。


    我沒有罵馬二,也沒有掙紮,一來這個病軀已經沒了力氣,二來我也知道,這是必然發生的事情,無法阻止。


    做手術的,有兩個醫生兩個護士,他們脫下我的上衣,隻在背部塗抹點消毒溶液,一針麻醉劑便紮入了脊柱。


    我一陣頭暈目眩,隨時都可能暈倒。


    恍惚間,我聽到旁邊的人在說話。


    “手術開始,取左側腎髒。”


    我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我左背塗抹涼涼的消毒溶液,隨後有人用筆尖劃了一道。


    再然後……鋒利的觸感,劃過我的皮膚。


    痛!刀割肉的痛!


    我瞬間清醒過來,嘴裏發出痛苦的喊聲。


    “疼!”


    醫生被驚住了,急忙喊道。


    “加一支麻醉劑!”


    我又聽到護士慌亂的聲音。


    “沒有了,這是管製藥劑,從醫院裏偷出一支就挺不容易的了!”


    劇烈的疼痛,讓我滋生了力氣,我用胳膊撐起身子,想要逃跑。


    “快摁住她!”


    我被四個人重新摁在病床上。


    背部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大聲嘶吼。


    “好疼啊!不要摘我的腎!不要!”


    我的呼救和求饒,讓一個護士心軟了。


    “咱們……還做不做?”


    一個男聲訓斥她。


    “錢都收了能不做嗎?找幾根注射管把她綁住,她止痛藥吃太多了,身體有抗性,就算再打一支麻醉劑也沒效果。”


    “可沒麻醉劑……我們跟殺人有什麽區別……”


    “她的病例你又不是沒看,肝硬化晚期,就算隻摘一個腎也活不幾天了,我們趕緊做完走人!”


    我的四肢被綁在了病床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就是死,也忘不掉。


    我麵朝病床,看不到身後發生了什麽,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有手從切口伸入我的身體,翻來覆去,尋找我的腎髒。


    我痛的身體抽搐,幾度昏厥,又幾度痛醒,這個過程不知總共重複了幾次,直到我聽到最後兩個聲音。


    “割下來了。”


    “她沒心跳了!”


    我死了,準確來說,是焦佳奕死了。


    在腎髒被取走的那一刻,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焦佳奕,還是林懸。


    有一個聲音從我耳邊響起。


    “你恨嗎?”


    我恨!我當然恨!


    我恨不得將把我腎髒賣出的畜生父母碎屍萬段!


    我恨不得將拉我入地獄的西裝男子碎屍萬段!


    我恨不得將四個為了錢拋棄醫德的醫生護士碎屍萬段!


    我恨不得移植我腎髒的人碎屍萬段!


    ……


    我猛然驚醒過來,我是林懸,不是焦佳奕,移植腎髒的,是我的老爹!


    一陣冷風吹過,我猛的打了個冷顫,我這才發現,自己沒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而是依舊跪在焦佳奕的石碑前。


    我身前的紙錢已經燒幹淨了,隻剩下零星的火星,三盤祭品都已經被紙灰染髒。


    我站起身來,不知自己跪了多久,雙膝麻木幾欲摔倒。


    “這是你給我的答複嗎?”


    焦佳奕讓我親曆她生前經曆過的痛苦,回應了我的請求。


    她不答應!


    她恨!


    我下了山,回到了村中。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伸手撫摸著左側後背。


    我能理解焦佳奕心中的恨,如果換做是我,恐怕也不會選擇原諒將自己腎髒移植去的人。


    但我親身體驗到被割肉挖腎的痛苦,這是如今老爹每日承受的痛苦!


    焦佳奕的慘死,馬二有責任,我也有責任,但老爹是無辜的,他不應該替我付出代價!


    我必須救他!


    回到大爺家中,馮偉已經起床了,正和大爺一起吃完飯。


    他見我回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兄弟,你怎麽這幅表情?”


    馮偉把我拉到門外,焦急的問道。


    “到底是怎麽了,你說啊。”


    我深深歎了口氣。


    “她不肯原諒。”


    我將在墓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我問他,還有沒有其他辦法,馮偉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


    “就算把焦佳奕當做惡鬼收服了,隻要她不肯收回腎髒中的一魂一魄,我們也拿她沒有辦法。”


    該死!


    老爹現在每日都要承受割肉挖腎的痛楚,我這個當兒子的,卻無法替他分擔絲毫,真是沒用!


    絕望之際,我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齊魯陰行的第一人,扛把子,手段高絕,我和馮偉做不到的事情,他或許可以做到。


    放在以前,哪怕遇到再大的危機,我也不會去找他幫忙。


    因為他對我有毫不掩飾的企圖!


    但現在,為了老爹,我願意冒險。


    “馮偉,我要去找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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