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扉今日並沒有呆在家中,一改往日,竟然來到了茶社,說書先生正在台上眉飛色舞。


    隻見四周皆白丁,交談必有髒字兒,柴扉心裏歎息一聲,抬頭望天,暗道自己這麽些年來真是白活了,這麽好的地方他竟然是第一次來。看慣了那些之乎者也的書呆子,此時坐在這裏十分接地氣,時不時還有從哪裏跑出來嬌俏美人。


    大家看似隨便坐著,實際上都各自圍著最中央的高台,似乎高台上說書先生的表情比他的故事更生動有趣,沒有人注意到他。他便尋找了一處僻靜之處,躺在椅子上,竟然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哪裏能想到,此刻外邊的人找他已經找瘋了。


    話說,今日的陽光好像不比昨日,陽光溫柔,洋洋灑灑的涼風時不時從麵上拂過,這小小茶館卻讓人心中莫名心安。


    反正在他在上官的眼裏已經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煞星,趁著還能過幾天好日子,就醉生夢死一番吧,閉上眼睛,直到無意間碰翻了茶盞,這才有些懊惱的睜開眼。


    就在這時,他無意瞥見了一名高個子道士,隔著許多人,對麵的道士好像沒有發現他,看了一會他才發現這道士似乎對於這裏極其熟悉,竟然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他都沒尋著的茅廁。


    隻是多瞥了幾眼,柴扉便沒有興趣再去笑了,反正要大禍臨頭了,要那麽多好奇做什麽,所以他又躺下了,隻是怎麽也沒有辦法回到之前的心境。


    無奈睜開眼睛,一下子便發現了那高個兒道士似乎正向自己走來,柴扉暗道畢竟有過一麵之緣正猶豫著要不要打聲招呼,問問那兩具屍體如何了,有沒有詐屍之類的。


    高個兒卻是折了一個彎,朝著雅間走了進去。


    片刻後,雅舍傳來交談聲。


    “師兄,沒想到你的酒量這麽差,這才幾杯你就不行了。”


    是胖道士的聲音,柴扉所在僻靜之地,正是雅間窗外的一隅之地,胖道士的嗓門本就大,一時之間竟是被柴扉聽得清清楚楚。


    柴扉嗅了嗅鼻子,暗道臥槽。


    因為隱隱有酒香飄了出來,在柴扉的印象中,道士也是有禁忌的,大多數的道士是不喝酒的,能跑來茶舍喝酒的道士這還是他第一次見。


    這時屋內傳來師兄弟兩人的閑聊,不知不覺間柴扉竟是閉上了眼睛,聽起了兩人的對話。


    “師弟啊,最近咱們老是從那群禿驢的手裏搶生意啊,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師兄放心,我心裏有數,咱們做完這一單,就趕緊走,這群禿驢有些邪門,鳳梧郡發生的怪事……”


    “師弟。”高個兒導師的聲音中似乎多了幾分嚴厲。


    “師兄,你怕什麽,這裏又沒有禿驢。就算有,到時候我們去監妖司一鬧,誰也不好過。”


    “師弟,難道你發現了什麽?”高個兒道士有些好奇。


    胖道士則是說了聲喝酒喝酒,便糊弄了過去。


    此刻已經的昏昏欲睡的柴扉,突然一個激靈:“禿驢?那不就隻有秋玄寺了嗎。”


    柴扉悄悄向著窗戶望去,雅間之內的兩個道士不知何時已經走了,但是他們的對話卻始終在柴扉耳邊回蕩。


    “看來,是時候通知陳兄弟了。”柴扉匆匆走出茶舍,戴上了鬥笠向著棲鳳樓而去。


    雅間的屏風後,是兩名一高一胖道士,看到柴扉走出了茶社這才重新坐到桌子旁,師兄二人相視一笑,雙手齊齊向桌子下探去,不一會兒,一盤盤的色香味俱佳的美食神奇的從桌子下拿出來,一時間香氣彌漫,卻不曾被窗外眾人察覺。


    高個兒道士,麵色不變,掛著淺淺的微笑,卻堅持不拿酒杯。胖道士看著師兄的麵容上的笑容,愈發佩服起來,眼裏閃過了一絲深深地敬畏:“師兄,你我在凡塵曆練而已,為何要在秋玄寺的事情上插上一腳,那畢竟是佛門。”


    高個兒道士懶懶半倚在搖椅之上,看著窗外眾人的你來我往,聽著說書人乏善可陳的句子,十分無聊。這幅模樣哪裏還有之前的畏畏縮縮,他略顯嫌棄的看了一眼的桌上的酒壺道:“行走江湖實在是無聊,找點的樂子也是極好的,畢竟我們不日就要離開,咱們的銀子還要指望著他呢。”


    胖道士壓低了笑聲笑道:“師兄不愧是師兄,一切運籌帷幄。”雖說他壓低了聲音,但是眼中的佩服似乎更加的明顯了。自己這位師兄,最擅長扮豬吃老虎,之前呆過的每個地方,都不超過七日,而在鳳梧郡師兄竟然呆了足足月餘。


    他有種感覺,吸引師兄的並不是的柴扉,而是另有其人……


    柴扉很快的就來到了棲鳳樓,還是白日,柴扉隻得跳牆了,來到了被眾人視為禁地的棲鳳樓後院,看著那做即使修道之人也不敢踏足的石橋,柴扉取出一隻玉簡奮力扔向石橋。


    柴扉的目光順著玉簡而移動,直到看到玉簡觸碰石橋瞬間小時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閣樓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有女子哎呦一聲腦袋撞在了窗戶,女人看到柴扉,頓時尖叫道:“來人啊,有淫賊……”


    唰一聲,棲鳳樓的裏突然響了一聲聲開窗忽的聲音,柴扉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會被當成淫賊,再說你一個青樓即使淫賊來了隻要給錢和其他的客人有什麽區別。


    饒是他豁出老臉,也禁不住滿嘴問候祖宗的彪悍老鴇,隻得壓下鬥笠掩著麵容,在打手來臨的前一刻翻牆而逃。


    柴扉簡直是慌不擇路,隻是找了個方向便埋頭衝去,直到自覺地沒人跟來這才停下腳步。


    是了,他突然想起,都說晚上的姑娘才是最溫柔的,怪不得大家都是晚上逛青樓,現在似乎明白了。那一聲聲要撕了自己眼睛的美人在白天簡直猶如一隻隻老虎,天見可憐啊……他什麽都沒做,就是傳個信而已。


    桃花源中,剛剛接到柴扉的消息還未來打開,三人唰的一下全靜了下來,徐薇也沒有料到周如是的反應竟然會這麽大。


    “你們懷疑周家滅門是我做的?”周如是的得知周府被的滅門後,對於死去之人是十分愧疚的,所以方才徐薇說出讓她仔細交代周府近來事情時,周如是潛意識的認為徐薇將‘矛頭’對準了她。


    周如是因為某種原因,對於徐薇本就十分排斥,一時間有種難以抑製的怒火。


    陳觀潮隻來得及收下柴扉的傳訊玉簡,便被二女之間的對話驚動了,暗道以周如是的性子怎麽會聽不出徐薇並不是那個意思。


    對於這莫名其妙的怒氣,徐薇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也不是軟柿子,聲音頓時大了幾分:“如是姑娘,平日裏看你也是一個冷靜的人,今天怎麽像是吃了磺石一般。”


    礙於陳觀潮在麵前,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怒氣,卻又偏偏是個武夫,無意間暴露出來氣勢壓得周如是心口一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周如是看著徐薇,眼神卻是落在了徐薇身後那個男人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的難以捉摸的光芒,狠狠一跺腳。


    徐薇畢竟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子,看到如此模樣的周如是幾乎是眨眼間便恍然大悟,想到陳觀川菜從周家密室出來時,眼前這狐媚子看陳觀超的眼神顯然不對。徐薇轉頭狠狠剜了一眼陳觀潮,陳觀潮看的目瞪口呆,免不了一頭霧水。


    事關周家數十條無辜人命,周如是很快冷靜下來,做好心理準備,細細回想前些日子所經曆過的事情。


    “生意上的事情,幾乎全在我一人負責,我幾乎沒有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除了幾日前的去秋玄寺上香時,我的貼身丫鬟小翠落了水,因此早早回了府,天黑之前回到祖宅,幾乎天天如此。”


    與此同時,陳觀潮也默默看了柴扉傳訊的消息,隻見玉簡上空蕩蕩的隻有三個大字:秋玄寺。


    徐薇好看的皺了皺鼻尖,埋怨道:“大唐少寺廟,信佛之人並不多,你去秋玄寺作做什麽。”


    對於徐薇的埋怨陳觀潮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武夫與佛道之間發生過理念之爭,武夫引以為傲的強悍肉身被佛家嗤之以鼻,堅持佛門金身才是肉身成聖的正統。


    周如是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心裏歎息了一聲,突然想起的家族的一個傳統來,說道:“每逢這個月初一,周家之人必須要去寺廟上香的,若是的有心人想對付我周家的話,在那天幾乎是最好的機會。”


    徐薇道:“看來這秋玄寺是肯定要去一趟了。”


    擔心是燈下黑,陳觀潮便留心周如是所說的每一句話,當下脫口而出:“你的兄弟姐妹呢,據我所知你們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惡劣。”


    陳觀潮繼續道:“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為了做好最壞的心裏準備。”


    至於周家為什麽的每逢這個月初一便要去寺廟祭拜陳觀潮沒有興趣,但若真的有所謂有心人,那麽說不定此刻去了秋玄寺也查不出什麽重要的線索,已經過去了這麽久,該隱藏的幾乎都被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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