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靜,碧空血海。


    陳觀潮醒來一個時辰了。


    “你是說,壽衣童子的元嬰已經逃走了。”


    徐薇點點頭,沒有多做解釋,時刻最擔心的是壽衣童子是否依舊有能力恢複戰力。


    據說修士到了元嬰之後,隻要元嬰不死那邊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經過兩人的商量,最終決定會找出壽衣童子比較穩妥。


    就這樣兩人來到了山頂,陳觀潮取出數顆神仙錢,在傳送門之外布下了迷霧大陣,此陣法雖然無法困住壽衣童子,但是隻要捆住其片刻就好。


    陳觀潮和徐薇兩人輪流值守,其中一個人巡視隻是,另外一人便打坐恢複傷勢。


    這一天,一條無精打采的小獒犬來到山峰之上,小獒犬此刻髒兮兮的,看到陳觀潮身影隻是,立刻叫了起來。


    徐薇從打坐中睜開眼睛,看到敖犬的身影,一個閃身立馬來到了獒犬身邊。


    徐薇抱起獒犬,盯著陳觀潮道:“你看看,被我的大黃記恨上了吧。”


    大黃,很俗氣的名字,在徐薇道出一聲大黃時,獒犬立馬眯起了眼睛,十分享受徐薇的撫摸。


    仿佛這些時日以來的委屈全在一聲大黃中煙消雲散,隻是大黃看到陳觀潮依舊會漏出獠牙,仿佛一個不小心主人就會被這眼前心懷不軌之徒搶走。


    陳觀潮嚴重懷疑這不是母的,看著大黃使勁在徐薇胸前拱著,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陳觀潮,似是得意洋洋。


    陳觀潮冷哼一聲,他確定了這絕對是不是母的,而且還很好色,隻是徐薇卻是被這可愛的模樣逗得咯咯笑。


    這一日,此地突然下起了大雨,陳觀潮站在山巔,一雙鷹眼巡視著整個山峰,大黃此時已經被陳觀潮趕下山了,狗的直覺遠勝於人類,方便提前預警。


    “這紫雨……”陳觀潮看著指尖上的紫雨皺起了眉頭,紫雨落在指尖便會立馬化作一道白氣升入空中然後消散。


    這白氣是他體內的靈氣,而此刻他的全身都冒著白氣,熏煙嫋嫋,此時他看起來像是一塊快要融化的幹冰。


    “雨水有古怪。”


    “雨水有古怪。”儒衫老人看著畫卷中突然飄落的紫雨疑惑道:“你這幅畫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儒衫老人本來以為,這幅畫自成天地,支撐起的必然是眼前之人強大的靈魂力量,然而除了第一場考驗外,他沒發現紅衣男人身上有絲毫的虛弱,甚至沒有一絲靈力散出。


    “我的這幅山水畫,每次都會出現不一樣的景色,如同人世間會隨著時光流逝滄海桑田。”


    紅衣男子突然變得極為有耐心,繼續道:“這副畫卷之內備有一滴我的精血,因此可以維持此地的靈氣運轉,但是在我得到這幅花卷時,每隔數天便變幻出一副不同的模樣,與其說是滄海桑田,倒不如說像世界輪回。”


    “方才那些血色冤魂好比是修士,他們會隨著吸收靈氣,變得強大,其中的黑色骷髏便是如此。”


    “但是他們的消失,直接導致此地靈氣在這片世界消散,一時間靈氣太過稀薄,沒了消耗的人,輪回中失去了重要的一個環節,那麽等待的便是一切顛倒和重來。”


    “此地的血色怨魂,是我飼養出來的人類,在他們死後才變成了此地的怨魂,我當時說過,他們已經做的很好了,是因為此地本來裏崩潰就不遠了,而我隻是加快了這一進程。”


    儒衫老人神色震驚,眼前紅衣男子當年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他竟然想要創世。而且好像還有了一些成就,儒衫老人深受儒家思想教導,此刻隻覺得毛骨悚然。


    陳觀潮同樣是毛骨悚然,他立馬回到了迷霧大陣中,此刻徐薇已經睜開了眼睛,雖然他已經感應到了紫雨,但是徐薇本身就不需要靈氣,紫雨對她的影響並不大,然而與她心神相連的大黃卻是不同,大黃本就非常依賴靈氣,其反應甚至超過了陳觀潮。


    突然間,山腳下傳來一陣急促的犬吠。


    陳觀潮和徐薇相視一眼。


    “來了。”


    陳觀潮與徐薇走下山峰,大黃化作一道殘影回到了徐薇的腳邊。


    兩人麵前出現了一個及其矮小的人,那模樣和壽衣童子一模一樣,其身體內蘊含的靈氣即使是陳觀潮見了也十分心驚。


    此刻壽衣童子的軀體比之前小了一大半,甚至周身的顏色都變得血紅。


    陳觀潮甚至從壽衣童子的身上感受到了與黑色骷髏相似的氣息。


    “我可以不殺你們。”壽衣童子開口道。


    陳觀潮滿臉不信,這壽衣童子說話如放屁,當他是瞎子嗎?這小矮子眼中熊熊燃燒著殺意,即使是此刻沒啥用的大黃都能感覺到。


    大荒發現陳觀潮實現後,汪了一聲,關我屁事。


    “我可以立下道誓!”壽衣童子繼續說道。


    道誓,天地間最為神奇的存在,凡是立下道誓之人,會引起天地見證,甚至連邪道修士也不能幸免,妖修同樣不例外,道誓似乎是天地製衡萬物的一種手段,更像是這所天地的一種法律。


    “我想殺你們,我不否認,但是我可以發誓,在此地我絕對不會殺掉你們,到了外界我不會主動出手殺你們。”


    陳觀潮豎著耳朵聽了半天,說來說去,到最後還是要殺我們呀。


    徐薇同樣愣了愣,這家夥是不是將殺人當做了執念,神經病才會發這種道誓。


    不過這也同樣說明了,壽衣童子此時的話還是可信的,畢竟,能將殺意表達的這麽清楚,還是不放棄對子自己等人的追殺,可不是一般人能說得出來的。


    “有把握沒。”陳觀潮傳音道。


    徐薇眼神閃爍,傳音道:“他現在似乎變得更強了。”


    壽衣童子此時愈發焦急,因為這紫雨似乎對他的傷害更加明顯,最詭異的是,這紫雨竟然直接無視樹葉的阻擋,直直落在地麵上。


    “這裏似乎對此地獲得的靈氣有更強大的殺傷力。”


    壽衣童子頓時不耐煩起來,直接道:“此時的我比之前更為強大,若是真心要拚命,你們有把握躲過一個元嬰修士的自爆之力嗎?”


    怕陳觀潮二人不信,壽衣童子繼續說道:“你們不是好奇我之前多去了哪裏,那我就告訴你。”


    壽衣童子卷起袖子露出自己的雙手,隻見此刻他的雙手直接變得烏黑。


    陳觀潮嚇了一跳:“你去了那血色光柱中?”


    壽衣童子冷哼一聲。


    “要和要戰,你們選。”


    陳觀潮和徐薇在秘密傳音中早就做好了決定,他兩堅決要殺死壽衣童子,無非是因為壽衣童子動了殺心,即使在這裏活下去,到了外界依舊逃不過一個元嬰修士的追殺。


    看到兩人點頭後,壽衣童子發完道誓後,狠狠一拍眉心,一道元嬰精血刹那間漂浮在空中,隨著誓言落下最後一個字,大道之音頓時在三人之間響起。


    這代表著此道誓已經生效。


    暫時達成和解後,三人來到山峰之上。


    陳觀潮一揮大袖,雲霧大陣頓時撥雲見日。


    此刻天空中的紫雨愈發猛烈了,壽衣童子神色複雜看向了陳觀潮和徐薇二人,率先踏入了傳送陣。


    “你真的不出去嗎?”徐薇問道。


    陳觀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徐薇朝陳觀潮抱拳一禮,直接消失不見。


    徐薇放棄了,放棄進入此地。


    看著徐薇消失的地方,陳觀潮露出了苦笑。


    “我也不想繼續呀。”陳觀潮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可是此地的老天不允許。”


    陳觀潮還記得紅衣男子消失前在自己識海裏說的話。


    “拿了本尊的精血,這樣若還是獲得不能獲得傳承,那便陪本尊一起歸於虛無吧。”


    陳觀潮暗暗想到,若是放棄有用,他便是第一個放棄之人,正因為放棄沒用,所以才一直走了現在。


    “歸於虛無嗎?”陳觀潮喃喃自語。


    我可是大羅天宗當代掌門,曾經能封印你的強者的師門傳人,還會怕你。陳觀潮一步踏入消失在傳送陣中。


    一陣眩暈之後,陳觀潮睜開了眼睛,一望無際的一塊巨木之上,有數十道粗直的長條。


    突然間一根長條顫動,其上突然散發出猛烈的波動,這波動摧枯拉朽似乎觸動了天地大道,他看到四麵八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波紋散發出刺眼光輝,向著自己呼嘯而來。


    就在陳觀潮閉上眼睛之時,這些攜帶者恐怖氣息的波紋直接穿過了他的軀體落在遠處,歸於虛無。


    “幻覺?”


    就在這時,陳觀潮突然發現這似乎是一把古琴。


    然而還沒來來得及細看,這古琴瞬間放大了無數倍,甚至琴弦都堪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座城池,最終歸於無限大。


    陳觀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在移動,卻不自知。


    隨著靠近,陳觀潮發現此地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這裏竟然存在密密麻麻的灰色身影,他們的背上似乎背負著什麽東西,一個個以極快的速度呼嘯而過。


    陳觀潮的出現使得這些身影齊齊看來,麻木的雙眼中出現了恐怖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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