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隱落,天際微黑。


    白衣女子名叫白芷,據她自己講她在流月宗簡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到之處人人見了都得行禮問候,即使是那些位高權重頭發花白的老嫗見了她也要恭敬地叫一聲師叔。


    對於師叔這個稱呼,小柔覺得好生別扭,一個個老婆子見了你都要叫你師叔,你的真實年紀到底有多大。


    “我聽書上說,有的人修煉道一定境界後,可以做到返老還童。”小柔兒道。


    白芷聽了嘖嘖稱奇,心說你那位素未謀麵的哥哥還算是個有見識的,這種說法在一般的修士可以說是笑談,不會被當真,然而白芷是誰,大唐第一宗的高位者,自是聽她那位流月宗第一輩分的師傅說到過。


    “的確,咱們流月宗屬於道修,不同於武夫的打打殺殺,既不雅觀也不適合女子修煉,武夫的氣血旺盛,越是境界高深越是不容易衰老。對於一般人來講,返老還童是癡人說夢,但是可以依靠丹藥使得容顏不老。若是咱們道修,但是要真正達到返老還童的地步,那必須是在元嬰之上才可以達到。”


    白芷說到這裏突然一愣,你一個小丫頭突然問些幹嘛,這麽小的年紀這麽早就擔心幾十年之後的容貌?


    但是看到小丫頭的眼神後,白芷立馬不淡定了。


    “什麽眼神,我可沒有返老還童。”白芷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挺了挺胸脯,坐直了身體。


    我可還是可少女,隻不過比你大了十來歲,隻是這些言語白芷才不會告訴小柔兒,免得失去師長的威嚴。


    “哦,知道了,不就想說自己不是老太婆嗎,至於……”小柔兒不滿的低聲碎碎念,偷偷地瞧了一眼師傅的身材,即使是她這麽小的女子都開始羨慕了。


    小柔兒此刻在心裏還在慶幸,幸好陳觀潮沒有及時出關,若是看到了師傅這麽漂亮的女子,說不定要變成留著口水的豬哥樣了。


    “白姐姐。”既然還沒有正式拜師,小柔才不會喊師傅,“你還有水嗎?”


    白芷輕轉皓腕,一隻玉壺出校在手中,散發著晶瑩的珍珠白,沒有蓋子,像極了觀音菩薩的玉淨瓶。


    小柔兒雙手接過玉壺,小心翼翼的傾斜玉壺,小瀑布般的水從玉壺中源源不斷的流出。


    “你在做什麽?”白芷看著小柔將水倒在地上,微微皺眉。


    我又不是鐵打的,要吃飯啊,小柔兒撇了撇嘴:“孝敬您的收徒禮。”


    白芷幹咳了一聲,臉色有些不自然,白日裏允諾了小丫頭一大堆的好處,然而身上帶著的東西沒有一樣能入這個弟子的法眼。


    為什麽有種即將被宰的感覺,白芷道:“你姐姐我已經辟穀,不用進食的,但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小柔兒看著水澆的差不多了,挽起了袖子,直接開始和泥巴。


    她的身側還有一隻碩大的野雞,早已被白芷用法術去了羽毛和內髒。


    看著小柔兒玩泥巴玩的一臉開心,白芷眉頭皺的更緊了,雖然流月宗不禁葷腥,但是身為修道之人一般很少有人吃這些含有極大雜質的東西,在她的記憶裏吃都是一些果子之類的東西。


    但是看到小柔兒熟練的身手,怕是吃了不少苦。


    白芷眼底的憐惜又多了幾分,對於素未謀麵的陳觀潮多了幾分厭惡,小柔兒還這麽小就被逼著自己打獵做飯。真是是個不合格的哥哥。


    “好了。”小柔兒終於將叫花雞包裹好了,剩下的就是烤了,“白姐姐,借我塊靈石。”


    白芷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一顆靈石輕輕的拋向了小柔兒。


    隻見小柔兒一手握住靈石,另一手緩緩施法,一道火焰呼哧一聲出現了,火焰穩定,隨著時間的推移忽大忽小,小柔兒得心應手的驅使著火焰。


    白芷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小丫頭的一直是這樣的修煉火法的呀,雖然靈力不夠但是憑借著靈石的靈力不斷控製著對火焰的操控能力。


    一刻之後,叫花雞涼了,小柔兒敲開泥土的瞬間,香味兒撲麵而來。


    一隻雞腿被遞到了白芷麵前,白芷又皺起了眉頭,這是小丫頭的收徒禮,若是這都不接受那以後怎麽能師徒和睦呢,雖然隻相處了短短幾個時辰,但是她立馬就喜歡上了小丫頭。


    突然間白芷看向了林子深處,眼神變得淩厲。


    幾乎是同一時間,小柔兒察覺到了白姐姐的異常,“有仇人?”


    白芷沒有說話,一雙眼睛靜靜地盯著樹林,良久之後道:“道友是路過?不妨出來飲一杯如何。”


    今夜的月亮被烏雲遮擋,樹林的陰森之感越發的強烈。


    也許是過於黑暗的原因,人的聽覺變得格外敏感。


    小柔兒甚至都能聽到遠處鬆鼠爬樹的聲音,然而依舊沒有發現其他的異常。


    “難道有鬼?”小柔兒頓時往白芷的身邊靠了靠,沒有發出聲音要麽是高手,有麽是沒有軀殼的鬼魂,當然了小柔兒還是希望不要是後者。


    “哢嚓。”


    是枯枝斷裂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出現了。


    月光灑下,烏雲悄然離開,影子逐漸變得清晰。


    “這麽苗條定然是個女的。”小柔兒判斷道。


    “嗯。”白芷破天荒的應了一聲。


    這時那道女子黑影動了,向著兩人走來,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隻是路過,無意冒犯。”徐薇淡淡道。


    隨著徐薇的靠近,白芷眼中的警惕愈發濃了,因為察覺到這女子時,她便感知到對方是一名武夫,還是一名女子武夫。


    “金甲宗?”白芷道。


    話落,徐薇微微一頓,能立馬猜出她宗門,必定也是宗門中人,而且宗門實力或許不低於自家宗門。


    “金甲宗,徐薇。”身份被看穿了,徐薇也就不打算繼續隱瞞,“道友是誰?”


    突然間,徐薇一愣,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你?”


    “是你?”


    小柔兒和徐薇都是一愣。


    月光下,小柔兒隱約能看得清楚徐薇身上的青色衣裙,待月亮照亮徐薇的臉時,她才確認了徐薇的身份。


    “你不是啞巴?”小柔兒一開口就後悔了。


    哎呀,瞧我這張嘴吧,真是不會說話,小柔兒隻得訕訕的看向徐薇。


    徐薇立馬想到了被拋棄的不快,瞧著白芷笑道:“哥哥怎麽變成了嫂嫂了。”


    此言一出,小柔兒和白芷相識了一眼,立馬看出對方的惱意。


    “啞巴姐姐是靠懟人來報恩嗎?”


    “我姓白,還是個少女。”


    徐薇對兩人的不滿絲毫不放在心上,直接大咧咧的來到火堆,撕下叫花雞的一條腿,咬了一口。


    “美味啊,你嫂嫂的手藝還不錯,你有口福了。”


    徐薇搶走了小柔兒最喜歡的雞腿後,本就是很憤怒,聞言正要開口反駁,不料白芷將自己手裏的雞腿塞入了她的口中。


    “金甲宗弟子竟然來東玄曆練,少見。”


    徐薇的青色衣裙之上沾染了絲絲血跡,甚至一條手臂的傷口還暴露在空氣中,聽到白芷的話道:“曆練而已,在哪裏曆練不是曆練。”


    彼此不相識的修行之人,除非在必要的條件下是不會向徐薇這般自來熟的。


    特別是一個武夫,一個道修。


    然是萬事總有例外。


    武夫近戰廝殺極為恐怖,肉身脆弱的道修一旦被近了身便是一件極為頭痛的事情。


    為了彌補道修自身的缺點,一般的道修都攜帶了防禦類的法寶,即使被武夫近身也有機會立馬拉開距離。


    身為流月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白芷自然是不怕的。


    這一切都不是白芷真正邀請徐薇的關鍵原因。


    “聽聞金甲宗的都是男性修士,女子武夫少之又少,沒想到今日會被我碰見一個。”白芷立馬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


    在她的認知中,女子武夫定然五大三粗凶神惡煞,但是徐薇的身材苗條,雖然不如自己但是一身的英姿颯爽萬萬是自己所沒有的。


    小柔兒發現自己的未來師傅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一般情況下看著白衣飄飄如同仙子一樣,出現感興趣的事情時,話便有點多。


    而徐薇是一個被救了性命之後,能整整三天不說一句話,甚至對於小柔兒的照顧感到理所應當。


    最重要的是,徐薇討厭江湖。


    麵對白芷時不時的拋出一兩個問題,徐薇則是努力的啃著自己手裏的雞腿。


    武夫不同於修道之人,其自身需要大量的能量,若是沒有足夠的丹藥補充,便需要大量的進食。


    徐薇雖然不缺丹藥,若不是早早察覺到有美味,她早就離開了。


    白芷沒有得到滿足,反而看到仿佛是在搶食物的兩人,頓時覺得好些年不吃東西肚子有些餓了。


    輕輕的撕下一絲肌肉,緩緩放入櫻桃小口,咀嚼片刻後眼中出現了不可思議,辟穀以前長年吃果子,然而此時的叫花雞仿佛為她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真香。”


    小柔兒暗自得意,還不忘記補刀:“其實最好吃的是雞腿。”


    白芷:“……”


    白芷打定了主意,反正這一路遠得很,未來徒弟的拜師禮必須多來幾次。


    小柔兒鼻子莫名一癢,一聲噴嚏後,看著地上的雞腿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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