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說完弄得大爺有些尷尬,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爺爺也沒再多說什麽,對我招了招手,“南辭啊,你過來!”


    我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弄得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直徑走到爺爺身旁。


    “南辭啊,你沒事咋不回來看看爺爺奶奶啊?”爺爺顫抖的手,摸上了我的頭頂。


    爺爺當了一輩子村幹部,不過前年因為身體不太好,退了下來。在我以前的印象裏,他大腹便便精神抖擻,走到哪裏身邊都跟著很多巴結他的人。現在再看他,似乎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頭發漸漸布滿了銀絲,臉上的皺紋像刀刻般印在臉上,眼神都不似以前那樣明亮略有一絲渾濁。


    被他這麽一說,我心裏確實有些難受,姥姥說的沒錯,血緣真的是一種奇怪的東西,雖然我不喜歡這個家對我的態度,但是現在看爺爺的樣子我內心還十分內疚。


    “我……我平時上學,放假了就去城裏看我媽了,才回來沒幾天。”我心虛的說道。


    “沒事兒就回來看看我們,我和你奶奶這年齡大了,越來越想能讓身邊的孩子都陪在身邊,這人越老越怕孤單了。”爺爺歎著氣,聲音幹啞的說道。


    大爺打趣著接過爺爺的話,“您看您,大過年的說的是啥話啊!這桓遠和青藍哪天沒陪著你呀,您這麽一說好像我們在身邊都沒盡孝似的,這傳出去我這老臉可真沒法要了!”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爺爺的要求,沒再說什麽。爺爺也沒有理會大爺的碎碎念,吩咐著大爺把他的筆墨紙硯拿過來,說今天過年,要寫一副字留作紀念。


    大爺聽後笑著答應,隨後把爺爺的筆墨紙硯在麵前擺好。


    我發誓,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見這些東西,可是……為什麽我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我曾經很喜歡寫毛筆字一樣,右手止不住的抖著,我盡量握成拳控製著不要抖的太厲害。


    爺爺的文化水平非常高,而且聽說寫了一手極好的毛筆字。


    大爺把墨汁倒進硯台上,把宣紙平鋪在爺爺麵前,爺爺興致極高的大筆一揮,寫了五個大字。


    家和萬事興。


    停筆後,大爺立即把那張宣紙撤下,鋪在一旁的架子上讓墨晾幹,隨後誇獎道:“老爺子這字啊是越寫越好了!明天我找個木匠讓他給裱起來,爸您說咋樣?”


    爺爺哼了聲,“就你小子會嘮嗑。”聽起來,大爺拍的馬屁在爺爺這還是有用的,使得爺爺心情更好了。


    “我可以試試嗎?”我小聲詢問道。


    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脫口而出這句話,就像腦子不受控製一樣,順嘴就說了出來。


    爺爺疑惑般的看著我,“哦?你會寫毛筆字?”


    “不會,可是我想試試。”我平靜的回答道。


    大爺和沈青藍像聽到什麽笑話般哈哈大笑,“你這孩子,不會寫你湊什麽熱鬧,可別浪費你爺的宣紙了,挺貴的呢!”


    我並沒有理會大爺的冷嘲熱諷,我直勾勾的看著爺爺,等待著他的發話。


    爺爺費力的把我抱到凳子上,不然我站在地上的身高,連桌子都夠不到,我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第119章 天賦異稟


    沈桓好奇的遠走到我們身邊,就連沈青藍也從炕上蹦下來看熱鬧,想著等我出醜時好抓準時機嘲諷我。


    爺爺就站在我的身後,單手攬著我的後背,怕我站不穩從凳子上摔下來。這個舉動讓我心裏一暖,似乎爺爺並沒有那麽討厭我了。


    我小小的手略有顫抖的拿起麵前不成比例的毛筆,像模像樣的沾了些墨汁,老練的握筆姿勢連我自己都驚訝。


    我深吸了一口氣,閉起眼睛尋找那熟悉的感覺,隨後猛的睜開眼行雲流水般寫了四個大字。


    “嗬,這麽小就這麽會裝模作樣。”沈青藍在我下筆之前,翻著白眼厭惡的說道。


    不過,他們看我寫完後的表情卻非常一致,全部是目瞪口呆的樣子,就連沈青藍都長大了嘴。


    那四個字是,涅槃重生。


    就連我自己,都有些震驚!!!


    我不知道什麽樣算寫得好,什麽樣算寫的不好。不過看爺爺他們的表情,我應該是寫的不錯。


    可是以我目前的文化水平,老師隻教過重生兩個字,我竟然會寫這麽複雜的字???並且我腦海裏也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是什麽!


    從來沒有人教過我這些,怎麽會是這樣???


    爺爺無比驚訝的看著我,“這……”


    我表麵裝作鎮定的樣子從凳子上爬了下來,說了句:“就是瞎寫的。”


    “哼,還說自己沒學過,其不知寫的這麽好,就為了讓我們驚訝是嗎?孩子這麽小,心計還挺多。”沈青藍咬著牙憤恨的說道,本來她想借機寒磣我一頓的,沒想到我壓根就沒給她機會。


    我並沒有言語,任憑她如何說,也不去理會她。


    爺爺越過我走到桌前,拿起我寫的字,仔細端詳了半天,“懸針垂露之異,奔雷墜石之奇,鴻飛獸駭之資,鸞舞蛇驚之態,絕岸頹峰之勢,臨危據槁之形。”


    爺爺說的話可能不僅是我,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沒聽明白是啥意思。


    沈桓遠第一個出聲問道:“爺爺,您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寫得好!我習字這麽多年,都沒有如此灑脫的筆鋒,剛毅不失灑脫,仙氣凜然。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這是我的親孫女年僅十歲的孩童所寫!好!好!好!”


    爺爺激動的頭部青筋微微爆起,連連說了三個好!


    爺爺的誇獎對我來說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並且,我自己其實並不知道我怎麽突然就會寫毛筆字的這件事,心裏無數個疑問。


    突然,感覺身邊好像刮起一陣微風。隻見那個白胡子老頭在爺爺身後顯像,盯著爺爺手中的宣紙,眼神裏先是震驚,然後轉變成欣賞,邊捋著胡子邊點頭,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爺爺同時讚賞的看著我,哎?爺爺和這老頭仔細一看還真挺像,不過除了臉像以外,其餘卻全然不同。一個胖一個瘦,一個仙風道骨,一個滿身官氣。


    “南辭,告訴爺爺這是誰教你的?”


    “沒有人教我。”我如實回答。


    “這……”爺爺不解的看著我。


    沈青藍撞開我,站到爺爺身邊,兩手挽上他的胳膊,撒嬌道:“爺爺,小女孩都喜歡玩那種神秘感,希望能得到別人的誇獎,讓別人覺得自己天賦異稟,您就別再為難妹妹了。”


    第120章 樹


    沈青藍一直在旁邊吹耳邊風,爺爺也看出我肯定不會告訴他是誰教我寫字的,歎了口氣,隻好作罷。


    不過因為這件事,這些人確實對我另眼相看。就連爸爸聽說了此事,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但他並不會因為自己女兒優秀而覺得自豪。


    農村有一個說法,團圓飯的雞必須是公雞做的,雞頭要給家裏的晚輩吃,寓意著以後能當官,討個好彩頭。


    下午吃團圓飯的時候,爺爺夾起那個唯一的雞頭,剛要對我們這三個孩子的方向伸過來,大舅媽見狀連忙端起沈桓遠的碗,接過爺爺筷子上夾著的雞頭。


    爺爺的本意可能不是夾給沈恒遠,大娘的舉動讓他此時有些尷尬,但又不好駁大娘的麵子,隻好作罷放入碗中。


    大娘笑嗬嗬的把碗放回沈桓遠的麵前,沈桓遠因為大娘的做法有些掛不住臉,不怎麽高興的看了眼她。


    大娘推了他胳膊一下,“你這孩子,爺爺特意給你夾的菜,還不快謝謝爺爺。”


    沈桓遠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低聲說了句:“謝謝爺爺。”


    爺爺的眼神也有些躲閃,低頭說了句:“吃吧!以後當大官兒!”


    整頓飯吃的都不是很熱鬧,大家都各懷心事,隻有我爸沒心沒肺的喝著白酒,吃著肉。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自己還拿自己當個孩子,所以他根本不會想起自己還有個女兒需要惦記,他覺得他才是那個需要被人照顧的人。


    要不然怎麽說嫁人一定要嫁一個成熟的人,不然嫁個孩子氣很重的人,你隻能給他當老媽子。他也有可能做出和自己的孩子搶玩具玩搶零食吃的舉動,他覺得他也是個孩子,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吃完下午飯,又忙起晚上吃年夜飯的事兒,感覺在這兒過年好像就是吃飯,一頓接著一頓的吃。


    爺爺和大爺在聊著一些曆史上的事情,沈桓遠也坐在一旁認真的聽著,我爸喝完酒回他的屋子裏呼呼大睡,我坐在炕的角落發著呆,這兒實在是太無聊了,我還要再待一天才能回去,我該怎麽過啊……


    在這熱鬧的節日氛圍中,我想起了崇明哥哥,也不知道他會和誰一起過年,會不會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在酒店度過呢?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可以忙完過來看我,說實話,我還挺想他的。


    就這樣想著想著,我蹲在炕角竟然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很沉,我做了一個這樣的夢。


    夢裏我是一棵樹,有一隻火紅色的小鳥在我的樹幹上安家築巢。我的肢體上有很多小蟲子試圖挖空我的樹幹,這使我很難受。那隻小鳥用它尖尖的嘴巴幫我啄走那些害蟲。每年冬天它會飛往別的地方,春天的時候它會如約而至的回來。


    那一世我們沒有任何交流,但是卻用行動互相陪伴著。幾年以後小鳥漸漸衰老,冬天的時候它哪都飛不動了,所以那年的冬天它沒有走。我多希望我能像夏天一樣為它遮風擋雨,可是冬天一到我的葉子就會已泛黃枯萎,不能給它提供任何的溫暖。


    最後,它死在了我懷裏。


    那一刻我在心裏流淚了,在這一世,沒有人記得過我的存在,隻有那隻小鳥,我們真摯的見證過彼此這一世的輪回。


    第121章 出竅


    那個夢結束後,我以為自己醒了,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一片冰涼,我伸手把它抹去。


    為什麽總是這種夢???好像那是我的親身經曆一般,那麽刻骨銘心……


    外麵的天還是漆黑一片,我左右瞧了瞧,應該是睡在爺爺奶奶的屋子裏,爺爺還在旁邊打著響亮的鼾聲。


    正想著時間還早想閉起眼睛再睡一會兒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後脊梁骨像被電擊一樣渾身一麻,耳邊冷風劃過,雞皮疙瘩瞬間起滿全身。


    我頓時心裏一驚,小心髒快提到嗓子眼兒了,砰砰跳的我自己都能聽的非常清楚。


    漆黑的屋子,隱約借著月光能看清屋內的情況,我的枕頭朝向是在炕沿邊上,臉衝著炕內的窗戶。突然感覺有人坐到了炕沿上,那種壓迫感讓我無法喘氣,我壓著自己的呼吸裝睡,連咽唾液都不敢出聲,怕弄出太大的聲響引起他的注意。


    “嘿,你這丫頭原來膽子這麽小啊?”


    我的頭上方傳來一記男聲,聽聲音應該是個年齡很大的人。


    我在心裏神神叨叨的念叨著:“快走啊!快走啊!不管你是門裏門外的你別來找我!你快走啊!”


    “快別裝睡了,我知道你看得見我,而且壓根兒你就沒醒。”


    嗯???我沒醒???這是夢???


    我聽後好奇的抬頭看向他,也忘記自己是在裝睡的事情了。一抬頭發現,原來是那個白胡子老頭兒。


    他正笑眯眯的盯著我,一副我猜對了你是裝睡的吧?那種得意的表情,真的很……欠。


    “為什麽你說我沒醒呢?”我出聲問道。


    “因為你現在是靈魂出竅,我們才能溝通,一會我幫你把魂魄穩回去。”他耐心的對我解釋道。


    姥姥曾經和我說過,人有三魂七魄,如果要是被嚇到或者衝到鬼魂被帶走一魂的話,這個人就傻了。我小的時候有一段兒時間總是提不起精神,姥姥家的仙家說我有一魂經常去附近的土地廟玩兒,自己還知道回來。可是……我今天怎麽又靈魂出竅了呢?


    況且,我第一次感覺到靈魂出竅以後是這種感覺,就像你此時是真的清醒著一樣,身邊的人和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那我怎麽會看見你啊?你找我有事嘛?”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頭小聲的問道。


    “因為我今天一直在找機會和你說話呀!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呀?”他有些驕傲的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得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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