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之前先生叮囑過最好不要說話,於是我將這人看在眼裏,先生自然也看見他在做什麽了,想必心上也是了然。最後我們回到了四合院裏,隻是門外的那個人依舊一動不動站在那裏,我覺得奇怪,他穿著全新的死人衣服,應該是新燒給他的,因為他好像一直都沒有動過,於是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這麵容倒是從來沒有見過,然後我和先生進到四合院裏,先生拿掉了鏡子,鏡子拿掉之後,我再往外麵看,外麵就什麽都沒有了。


    先生把門關上,也沒管門外的那雙鞋,然後而臥回到了屋子裏,進到屋子裏之後,總算可以開口說話,然後我才把棺材匠的那個夢和先生說了,先生聽見說這個人竟然是一模一樣,又加上整個四合院的棺材都被刷過漆,因此覺得上回我們來這裏根本就沒有找到問題的關鍵,也就是整個山村的秘密所在,這裏的確是一個鬼窩,而且滿村子都是,怪不得奶奶說天黑之後就不要再出去,就是怕我們闖到這些亡魂,然後帶在了身上也不知道。


    很顯然趙錢也在村子裏,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在裏麵,可唯獨他一個人往林子裏出去了,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於是先生說明晚同樣的時間看看他是不是還是一樣地要出去。


    於是後來我們就睡了,發現不對勁是第二天早上,因為我醒過來打算起來的時候,發現我的床下麵有兩雙鞋,一雙是我的,一雙是昨晚在門外看到的那個“人”的,我的鞋尖朝外,而這雙黑白布鞋則是鞋尖朝內,正對著床,由此我甚至已經能想象出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如果透過鏡子看的話,絕對是那個“人”就站在我的床邊上,我甚至都能看到他一整晚都盯著我再看的詭異神情,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全身一陣惡寒,馬上就翻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先生也看見了這雙鞋,隻是他沒有拿鏡子來給我照,和我說我們先不要招惹他,看看他倒底是要幹什麽,先生說這個人和其他人似乎不太一樣。隻是這樣說的簡單,一想到你睡著之後就會有一個這種東西在旁邊一直看著你,光是害怕還來不及,更別說還能安然入睡了。


    隻是到了第二天,先生卻並沒有再提下去的事,而是說我們到林子裏的陰宅去看看,他說昨晚我們看見的這支隊伍應該就是往陰宅去的,之前我們沒有弄清楚方向,這回應該能發現一些什麽來。


    於是我和先生從林子裏過去,去的路上還算順利,很快就到了陰宅,來到這裏之後,清醒和上回差不離,白皮燈籠依舊掛在枯樹枝上,隻是讓我有些不解的是,這處的陰宅和墳地上頭的那個陰宅有什麽聯係,難道都是驛站,但是我怎麽覺得墳地上麵的那個驛站要更加詭異一些,難道是因為我們在那裏看見了趙錢,以及他做的那些事的緣故。


    先生像是要找什麽,直直地就往東廂房裏來,然後他在房間裏找到了鬥笠和蓑衣,隻是不見有人,但是當他把兜裏和所以拿給我看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鬥笠倒還好,蓑衣並不是用掃帚樹的皮做的,而是一頂一頂的頭發縫起來的,在摸到一簌簌的頭發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人不寒而栗,就再不願意去摸了,先生說現在他想知道的是,這些都是從私人身上取下來的,還是活人的。


    我說應該是死人吧,如果是活人的話,那不是害人性命了,看它們的樣子,應該不是。先生的猜測也是這樣,他說死人身上會有怨氣,它們應該不懼怕這些怨氣,所以這些執白皮燈籠的人很特殊,有些像鬼差,可是又不大像,更像是一個有組織的整體,先生說,這事莫不是就是和趙錢有關吧。


    先生不說倒還好,這麽一說還真是,這裏的事完全是靠趙錢一個人串起來的,起先我們以為是阿姑,可是現在阿姑這邊沒弄清楚,又冒出來一個趙錢和這邊聯係如此之緊密,先生說,還有這個山村以前倒底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一個鬼窩來的。先生說既然這裏曾經被稱之為我們家的祖墳,那麽就一定和我們家有關係,這是一定的。


    暫且不說這個山村和我們家的聯係,且說發現了這些用具之後,先生說這些人看著不像什麽好人,燈籠是人皮的,鬥笠和所以都是用死人頭發編的,先不說有什麽深意,這是需要冒犯死者的,而且剝皮剃頭之類的本來就是大不敬的行為。


    從東廂房裏出來之後,我們又去了其餘的幾麵廂房,關鍵還是裏麵的棺材,隻是這回先生發現,上回放置在這裏的阿姑的棺材不見了,這很好辨別,因為阿姑的棺材裏浸了屍油,從味道上就能夠辨別出來,而且那裏的確也是空的很明顯,就是阿姑的棺材位置是空的,很顯然是被運走了。


    我們走後那麽會是誰把棺材給運走呢,給四合院的所有棺材上了漆,所以先生說這個地方和山村裏就是緊密聯係在一起的。在這裏轉了一遭之後,先生還發現一個問題,與趙錢所在的那個陰宅不同,這裏沒有絲毫的煞氣,雖然停著很多棺材和死人,但是這裏卻沒有煞氣的痕跡,不想趙錢那裏,進去就能感受到那種淩厲的煞氣,讓你不由自主地就全身發寒。


    先生說兩個地方有一點應該是相同的,那就是所有的棺材都是給亡魂住的,但是不同的在於,趙錢那裏的更多的是給惡靈住的,他之所以要用柳藤抽打那些東西,就是在剝他們的煞氣,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這個道理。


    我們白天在這裏看自然是沒有什麽阻攔和危險的,當然除了那種陰森和詭異的感覺之外。再之後也找不到什麽有用的地方,我本以為先生就會這樣離開,但是卻沒有,我看見先生來到了其中一間的客堂裏,然後我看見它拿出了那麵鏡子,然後他學著昨晚的情景,將鏡子照著背後,然後透過鏡子來看裏麵有什麽,我本以為白天這是不管用的,哪知道先生還真看到了什麽,然後它收起鏡子說,這下麵有地下室!


    我不知道先生透過鏡子看見了什麽,反正之後他就往看見的那塊地方不斷地在敲,然後果真發現了聲音不一樣的石板,再接著先生就拿掉了石板,下麵現出一個黑洞洞的窟窿來,和我們住的屋子下麵的竟然是一樣的。


    從上麵往下麵看下去基本看不到底,和四合院裏的差不多,先生用火照了照,說他先下去看看,沒問題了我再下來,於是先生就先下了去,他下去之後,我發現下麵有一丈來深,於是先生抬頭往上喊我說可以下來,但是要小心一些,我正要下去,忽然聽見旁邊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個聲音:“不要下去。”


    我環顧一遍四周,整個客堂空曠的沒有一個人,此時更顯出裏麵的陰森來,我於是打了一個冷戰,不敢再在上麵停留,就下了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鬼影


    我本以為下麵會是像四合院一樣的一個通道,但是下去之後才發現下麵更像是趙老倌家那種地下室,也是分成了很多間,和上麵的客堂空間似乎是對應的,先生點了一根火柴把蠟燭點燃,這裏麵才明亮起來。


    但是燭火閃了一下,馬上就熄了,一明一亮之間,我隻看見一個人站在我們身邊,還沒看清楚樣貌,裏麵就重新歸於了一片黑暗,先生當然也看見了,他讓我不要慌,自己又點了一根火柴,把蠟燭點燃。


    蠟燭再次點燃起來,就沒有再熄滅,剛剛那個站在我們身邊的人也不知所蹤,整個地下室都是空曠的,而且看樣子也是分成了很多間,有一扇門可以過去。我們所處的這間什麽都沒有,於是先生和我拿著蠟燭走進去,門是關著的,但是輕輕一推也就開了,可能是長久沒有被人動過的緣故,被推開的時候發出“吱呀”的聲音來,裏麵的陰冷氣息頓時撲麵而來,進去到裏麵之後,隻見裏麵像是一個舊時候客棧飯堂的樣子,放著很多桌子和椅子,都是標準的八仙桌,四條凳子,桌子上放著八雙碗筷,隻是碗筷和桌麵上已經落了灰。


    這裏應該才是地下室真正的所在,先生說這地方從頭至尾都看著像客棧的樣子,也不知道它是從一間客改來的,還是本來就是這個模樣。我和先生走進去,裏麵的桌椅板凳碗筷都放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樣子,除此之外就再沒其它。


    然後我就感覺似乎有一陣瘋吹到臉上,有些陰冷的味道,然後我就看了看了先生,先生吧鏡子拿出來,倒著看了,透過鏡子隻見裏麵根本就不是空的,所有的桌子滿滿地都坐滿了“人”,隻是所有人都是目光空洞地,就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而且正看向我們。


    頓時裏麵的陰森感瞬間就爆棚,我隻覺得看得脊背一陣發涼,於是眼睛離開鏡麵,又環顧了一遍地下室,發現根本什麽都沒有。我說我們這是又來到一個鬼窩裏頭了,讓我覺得無論是山村裏也好,還是這裏也罷,似乎更像是那東西棲居的一個地方,是不適合活人到這裏來的。


    而這時候先生小聲和我說,讓我看他們的碗裏,不透過鏡子看,碗裏除了灰根本什麽都沒有,但是透過鏡子,就會看見碗裏都是白米飯,但是先生將鏡子轉了轉,然後好像默念了什麽,我隻看見裏麵的情景就瞬間變了一個樣。裏麵忽然就變得無比廢棄了起來,比我們進來時候看到的還要廢棄,那些原本麵目整齊的“人”忽然變得慘不忍睹,滿臉滿身都是腐爛的,幹涸的,而他們碗裏的白米飯早已經換成了正在蠕動的蛆蟲,看著就惡心不已,而他們卻根本無動於衷,正一點點地往嘴巴裏喂。


    見是這樣的情景,我不敢再看,於是把頭別開,哪知道頭別過來之後,忽然發現自己的肩膀上有什麽東西在動,於是我就扭頭仔細去看,竟然發現是一條蛆蟲正爬在肩膀上,我見了立刻都這衣服將它從身上抖掉,誰知這一抖就感覺有什麽東西簌簌地往身上往下掉,而我看向地上的時候,隻見地上掉了很多蛆蟲,好像全是粘在我身上的一樣。


    我強忍住惡心,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裏來的,先生卻並沒有理會我的舉動,而是拿著鏡子在裏麵不斷地照著,好像是在找人一樣,隻是找了一圈之後好像也沒找到什麽人,然後才見我一直在抖衣服,就和我說不用去管這些,萬一引起它們的注意就不好了。


    先生說下麵恐怕是專門給它們呆著的地方,我們還是先上去再去,於是我和先生就往外麵出來,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於是就讓先生照一照我身後,先生於是把鏡子給我,我照了自己,看到的時候嚇得倒吸一口冷氣,我就說身上怎麽會不停地在掉蛆,原來是有一個東西趴在我背上,它的臉就出現在我的肩頭上,已經爛的慘不忍睹。


    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看見身邊還有一雙腳,但是我也隻是看得見有一雙腳,剛要移動鏡子看是誰,因為我覺得這個人似乎很不對勁,但是馬上感到自己拿鏡子的這隻手似乎被什麽力道給鉗製住了,動彈不得,我大驚,剛想呼喊出聲,忽然看見一隻手出現在那腐爛的屍身上,然後他就把這屍身從我身上給拉開了,我如果不是透過鏡麵看到了,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身上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因為我根本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留意到這個人的手,很修長,並且是死人所特有的慘白,毫無血色,但是他把這個屍身從我身上拉開之後,卻並沒有離開,我拿著鏡子的手也不能動,好像他並沒有要就此鬆開的意思,我正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然後就聽見有一個聲音似乎在耳邊,又像是一陣陰風吹過來一樣,但是我的的確確聽到了聲音,並且這個聲音是清晰異常的,他說讓我今晚二更,到四合院下麵的岩洞裏,並且記住是二更。


    他說完之後,我從鏡子裏就看不見這個人的影子了,鉗製著我的手的力道也忽然就此不見,隻是這一切就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鍾功夫裏,接著我聽見先生問我說這是怎麽了,我這才把鏡子還給他說沒什麽,好像有什麽東西纏上了我。


    先生接過鏡子,我於是將右手的袖子卷起來,我本來以為會有什麽印記,可是卻根本什麽都沒有,我仔細回想著看見的這人僅有的一些模樣,隻是很普通,並沒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來。先生見我掀起袖子之後就一直出神,問我是怎麽了,我才說好像有東西纏上我了,等出去到外麵我再和他說。


    於是我和先生就沒有再在裏麵停留,之後從下麵出了來,出來的時候我又聽見了下去之前的那個聲音,他和我說:“快走!”


    我不知道這個聲音和我在地下室鏡子裏麵看到的是不是一個,反正聲音是聽著差不多,我於是看了看周圍,卻根本看不到有任何人存在的蹤跡,於是就開始狐疑起來,為什麽剛剛他要讓我不要下去,現在出來了又讓我趕快走,好像下去到下麵也沒有發生什麽事,還是說已經發生了什麽,隻是我沒有察覺到?


    於是這個聲音的出現讓我開始疑神疑鬼起來,等先生上來之後,我和先生說了我聽見的這個聲音,先生聽了之後說那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隻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起來,因為之後我和先生走路,我總能聽見有三個腳步聲,好幾次我確認過,的確是有三個,我問先生有沒有聽到多出的那個腳步聲,可是先生卻搖頭說沒有聽見,我環視了一遍周遭,也沒有什麽人,最後拿了先生的鏡子在周邊照了一遭也沒有。


    我這下覺得有些害怕了,因為我不認為這是我的幻覺,這個腳步聲很清晰,我是真真切切聽到的。因為之後怎麽著也看不見,於是我就沒再去管,隻是這個聲音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壓在我的心上,而且無論我去到哪裏,都能聽見它就在身後,弄得我都有些疑神疑鬼了起來。


    回到四合院之後我把在地下室的事詳詳細細地和先生說了,先生聽了之後對那個人做了詳細的詢問,最後大概也是見從我身上問不出來什麽,這才作罷了,先生說既然他讓我們二更下去,那我們就二更下去看看,隻是這樣的話今晚就要錯過去找趙錢的時間了,先生說我們先下去看,趙錢明晚再去找也行,因為先生說既然那人告訴我們時間讓我們下去,就是說下麵會在那個時間又不一樣的東西存在,很可能是之前我們進去都從來沒有發現過的。


    於是到了晚上二更的時候,我們挪開了床,隻是這裏有一點需要提起的是,我們從陰宅回來之後,床邊的那雙鞋就不見了,但是之後我才發現它不是不見了,而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隻有我能看得見


    等我們挪開床掀開石板下去到下麵之後,發現那雙鞋子正正地在下麵擺放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人也應該還是那樣站在底下,看見之後我有些發悚,這回也沒再用鏡子照,免得自己去嚇自己,於是就和先生進去了。


    但是走了一步,我就停下來了,我覺得還是要看看倒底有什麽才覺得踏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萌生了這樣的想法,於是問先生要了鏡子,先生也沒有阻止我,我覺得當時先生是興味的眼神,就隨我怎麽做了,隻是覺得對我這樣的做法有些好奇而已。


    先生把鏡子給了我,我於是背對著下來的地方,往後麵一照,隻是這一照多少出乎我的意料,因為鏡子裏的影像和我現實看到的幾乎是一模一樣,鏡子裏沒有出現我想象中的那個人,而就是一雙鞋子擺在地上,看到的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不對勁,然後就轉了一個圈,把鏡子對著往岩洞裏麵進去的通道,隻是這一照就看見了很多東西。


    先說先生。


    先生拿著燭火,照在鏡子裏之後會有些反光,但卻並不影響裏麵的鏡像,隻是看到的時候我多少還是被嚇了一跳,因為之前我們見到的那個人此時就和先生麵對麵站著,他的手握在蠟燭上,而先生卻絲毫沒有察覺,當他出現在鏡子裏的時候,還朝我咧開了嘴角,似乎是在笑一樣。


    至於兩邊的牆壁,上麵沒有人,但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就像上次我看見的那樣,好像是嵌在牆壁裏麵的一樣,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影在動,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細細看了之後的確發現是在動,也就是說這些人影是活的!


    還有就是,鏡子裏麵有兩處光,一處來自先生的蠟燭,另一處則來自通道的盡頭,這道光很微弱,好似也是燭光,但是有些看不分明,看到這些之後,我立刻將鏡子拿下來,平息了心緒之後才又轉過身來,我看向裏麵,鏡子裏出現的東西用人眼統統都看不見,包括通道盡頭的那道光。


    我把鏡子遞給先生,本以為先生也會看一看裏麵倒底有什麽,但是先生卻把鏡子給收了起來,隻是問我看見什麽了,我起初還忌諱著,後來想這些東西都已經知道我看見它們了,於是也就沒什麽忌諱了,就把看見的都和先生說了,可是先生說下來的時候他已經看過了,完全就沒有我看見的那些情形,我說怎麽會,先生見我不信,於是按著我之前的樣子照了一遍出來。


    先生說裏麵的影像和他看見的基本上一模一樣,握著蠟燭的那個人,牆上的影子,還有通道盡頭的光都還在,可是唯獨先生說他根本看不見,但是他並不認為我在撒謊,最後說自從鬼月過後我總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對於他要查的這件事是絕對有好處的。


    然後先生收了鏡子,隻是我走在先生身邊,總會不自覺去想這個和他一起握著蠟燭的人,我有些想不通,為什麽他要和先生一起握著蠟燭,但就目前來說,我也無法猜到這些,隻能作罷,來到岩洞口的時候,可能是記得這裏有燭火點在正中央,先生正要跨過去的時候,我忽然喊住先生說從側麵走,先生轉頭看了看我,然後也沒說什麽,就從側邊繞過去了,我也被自己的這一舉動弄的錯愕了一下,然後自己也從邊上繞了過去,在過去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細碎的聲音傳過來:“燭火熄了,路就沒了。”


    這聲音很沉,像是老太太燒紙錢時候的禱告聲,我於是看了一眼岩洞口中央的位置,忽然看見那裏有個淡淡的影子,好像真有個人蹲在蠟燭前麵一樣,我看了看也沒久留,就和先生進去了。


    再一次回到岩洞裏,裏麵最顯眼的自然還是那幅閻羅圖,這回我們沒有再盯著圖畫在看,而是沿著岩洞周邊轉了一圈,看有什麽我們從前沒有發現的東西來,我倒是覺得就這樣看的話是什麽都看不見的,還是需要借助鏡子從鏡子裏看才能看真切,果真,我們轉了一圈什麽都沒看到,和我們之前來到這裏無疑都是一樣的情形。


    隻是從鏡子裏看之後,裏麵完全就是兩種格局,因為我們從鏡子裏看到了另一條通道,看到的時候我有些驚,因為這條通道正是閻羅圖所在的地方,但是在鏡子裏閻羅圖根本不存在,而就是另一條通道。


    我和先生相互看了一眼,於是先生說我們進去,然後我們拿著鏡子,背對著閻羅圖的地方,然後就這樣走了進去,然後我們發現我們竟然就這樣穿了過去,隻是在過去的時候,我耳邊再次傳來了之前的那個聲音,他和我說,我們隻有一炷香的時間。


    伴著我們進去,這聲音就變成了遙遠的隔音,自從我再次回到這裏之後,這個聲音就一直跟著我,好像就在我身邊一樣,可是我卻從來感覺不到這個人的存在,我一時間弄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但想想這人也不像是要害我的樣子,於是也就沒有去計較。


    我和先生穿過來之後,忽然就覺得像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因為我感覺到了風,然後我看見自己手上拿著一炷香,我知道在這炷香燒完之前我們要回去,至於沒有回去的話會發生什麽我不著調,但我知道絕對不會是好事。


    而且我還發現,前麵有一棵樹,樹上掛著一盞燈籠,隻是燈籠卻並不是白皮燈籠,也就是說不是用人皮做成的,隻是普通的燈籠而已,裏麵的光能透出來,但是先生說這也不是普通的燈籠,然後先生把燈籠提起來,之所以要用到燈籠,因為我們來的這個地方完全是昏暗的,即便借助了燈籠的光,也看不出去十來米遠。


    至於我們能看見的,隻有黑沉沉的土地和兩旁斑駁一片的樹林,因為我和先生在一條小道上,道路一直蜿蜒到看不見的地方,至於兩邊都是密密的樹林,你往樹林裏根本就什麽都看不到,那裏完全是一片黑。


    然後先生就提著燈籠往前走,和我說等香燒了一半之後我就折回來,不管找到什麽或者沒有找到什麽,我雖然沒有和先生說我聽見聲音的事,但是先生看見我手上拿著的香就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本來就是做這一行的,所以有些東西並不需要多說。


    我們往前走了一陣,發現我們始終就像是在原地打轉一樣,好像周圍的樹林從來就沒有變過,自然也包括地上的黑沉沉的土地,這種行走最是無聊,而且有種絲毫看不到希望的感覺,我盯著香在看,發現香燒的很慢,香炭也很陰沉,然後才反應過來是不是這裏陰氣太重,所以香才會燒的如此慢的緣故。


    接著另一個猜測也在腦海中成型,也就是說無形當中我和先生已經來到了另一邊,而已經不是在我們那邊,但是這回我們是真真切切地來到了這邊,而不是靠出魂過來的,所以當得知了這一點之後,我開始有些驚訝起來,那個聲音要我們來這裏又是做什麽,難道這裏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走了一會兒之後我感覺樹林終於走到了盡頭,然後就看見前麵開始有房屋的樣子,孤零零地立在黑暗之中,現出一個黑暗的影子來。


    第一百九十章 先生的禍事


    看到的時候我覺得有些熟悉,等走到邊上的時候才驚覺這裏我曾經來過,不單單是我來過,父親也來過,這是一座義莊,而且是一座很大的義莊,就是上回我去尋找父親的生魂的時候,過了亡魂橋之後到的那個地方,現在再次看到,不禁讓我有些驚訝萬分,因為我知道裏麵有什麽,裏麵全部都是棺材,但是也不一定全是,因為上次進去我並沒有看見裏麵有什麽,裏麵是全黑的,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我和先生相互看了一眼,先生的意思自然是要進去看看,我也沒有反對,於是跟著先生來到旁邊,這回我覺得可能要好一些,畢竟我們這會有燈籠照明,然後先生推開了黑漆漆的木門,隻聽一聲沉悶的響聲,木門就被推開了一道縫,前麵已經說過了,這木門非常的高而且大,所以即便隻是推開了一條縫,也足夠我們進去了,而且我們進去之後就好像觸動了什麽機關一樣的,接著門就被合上了,隻是這一會我並沒有陷入到絕對的黑暗當中,我看見了裏麵的構造。


    裏麵安全是一座空屋子,空空蕩蕩的,隻有四根十分粗壯的柱子,好像是支撐整個義莊的房梁,柱子剛好把整個空間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柱子外圍,這裏什麽都沒有,而柱子圍成的空間裏麵,則有一口棺材,隻是這口棺材似乎有些不一樣,因為棺材石碑吊在空中的,分別從四根柱子上引出來四根鐵鏈子,然後將棺材吊在空中。


    見了這樣的情景我和先生就走上前去想要看個究竟,哪知道來到柱子邊上的時候卻發現柱子上麵都有一個圖案,但是這種圖案我根本就看不明白,也看不懂,我問先生他能看得懂嗎,因為我覺得這可能是符之類的東西,可是先生看了之後卻沉吟了一會兒,似乎又看得懂又看不懂,我見先生不說話,就覺得這些符文可能有什麽貓膩,先生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忽然冒出來一句話說:“都是命!”


    我終於沉不住氣問先生這是什麽,但是先生卻搖了搖頭說他也看不懂這是什麽。我有些驚訝,同時有些不相信,他看了這麽久說沒看懂是絕對不會讓人信服的,但是接著先生才說了為什麽他會說看不懂卻看了這麽長的時間,因為他說他的確看不懂,但是這些圖案他卻見過。說起先生是在哪裏見過這樣的圖案,先生說是在他的繼父那裏,他說他記得老先生有一本鎖在櫃子裏的書,從來不會拿出來,有一回箱子被打開了,他就翻看過那本書,那本書很陳舊,好像隻要隨便翻一下就會爛掉一樣,但是先生還是把它翻開了,裏麵就全部都是這樣的圖案,但是書上的更多,絕對不止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四個。


    先生那時候也看不懂,後來就被老先生給發現了,老先生當即就訓斥了先生,先生說那是老先生唯一的一次非常嚴厲的訓斥他,他記得老先生說這東西是不能被打開的,否則招惹來的禍端就算賠上自己的性命都不夠,說完之後老先生就徹底歎了一口氣,因為那個箱子本來一直都是鎖著的,但是不知道什麽緣故忽然就在那時候開了,老先生才說這都是命啊,然後告訴先生說如果有一天他在哪裏看見這樣的圖案,就要自己小心了,因為那預示著他闖的禍端已經找到他了,輕則是丟掉身家性命,重則連累所有身邊所有的人家破人亡。


    所以先生看到這些個圖案的時候,想到的就是老先生說的這些話,怪不得剛剛先生會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竟然是在重複老先生說的話來,我於是問先生說老先生也沒說有什麽可以化解的法子嗎,以及那本書的來曆等等,包括這些符文倒底是什麽?先生聽了之後搖了搖頭,他說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本書了,包括到老先生仙逝,先生還特地找到了那個鎖起來的箱子,但是裏麵根本就沒有那本書的影子了,所以先生猜想要不是老先生已經把那本書給燒毀了,要不就是藏起來了。


    至於上麵這些符文的含義,老先生對這些唯恐避之不及,哪裏還會告訴先生裏麵的究竟,所以先生才會說不知道,他的確是不知道,隻是僅僅見過這些符文而已。我於是問先生說那老先生還說過什麽沒有。


    先生被我這麽一問忽然又陷入了沉思,然後我就看見他的目光有些沒有焦距起來,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麽事,久久地不說話,我見先生又這樣,這回就不敢再打擾到他,於是就一直等著他回過神來,好一會兒先生的眼神才從虛空的地方移開,我問他想到了什麽。


    先生卻直愣愣地看著我,然後說老先生在去世之前的確有事情叮囑過他,老先生說他既然已經成了他的兒子,他的親身父親也已經死了,那麽那邊的關係就這樣斷了,包括我們這些親戚以後也不要再去糾葛不清,如果先生能做到這樣的話,或許還能躲過去一劫,但是要是做不到的話,那麽所有的事都要應驗。


    我問是什麽事,先生卻說就是所有他身上的事,就好比如他偷看了那本古書會導致的結果,先生說可能後來老先生替他做了化解的事,所以才會有這樣一說。我當即就愣住了,問先生說既然是這樣,為什麽他還來幫我們,那豈不是……


    先生說他也想照著老先生說的那樣,但是無奈命裏已經給你安排好的,你不服不行,命就是這樣,你不躲不行。我聽先生似乎是有難言之隱,然後先生才說像做他們這一行的,很少做夢,但是一旦做夢就是有所預兆的,所以在王叔家出事前不久,他做了一個夢。


    這件事先生從來沒有提起過,對我們家的任何人都沒有提起過,要不是現在看到了這些符文勾起了這段往事,他應該還不會說出來。先生說他在那個夢裏看見了我,當時我站在他們家門外,先生說我的模樣很是清楚,直到他醒來之後還記得清清楚楚,先生說當時我站在門外和他說了王叔家的詳細地址,當時先生還疑惑我說這個地址幹什麽,之後我就告訴他說我是他母親的兄弟的長孫,因為“它”已經找到他了,先生說他問我“它”是誰,我告訴他說就是他看見的那些符文惹來的禍事,這件事會跟著大姑奶奶欠我們的事一起發作。


    先生醒來之後被驚得不行,於是就問了大姑奶奶,這一問大姑奶奶也是大驚,然後才說了這些事,之後先生才下了決心說要來幫我們,鑒於當時我給了他王叔家的地址,所以他是先去了王叔家,後來才通過王叔他媳婦來了我們家。


    這些倒是和之前說的沒有什麽區別,隻是我卻不知道這裏頭竟然有這樣的隱情,更重要的是,先生竟然夢到的是我,我竟然去給他托夢。所以先生才說,當他看到真實的我的時候,特別驚訝,也不知道為什麽,而且知道我有禍事纏身之後,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果然事情一步步到現在,根本就不像先前看到的那樣,而我的身份也變得越來越特殊,先生說我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夢裏的,加上現在又看見了這些符號,所以先生說這些事肯定都和我有關。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吊著的棺材


    本來我對這些符文是沒有什麽感想的,但是聽見先生這麽說,於是才仔細地看這些符文,我正看得入神,先生忽然說這不是符文,因為沒有符文會是這樣的,他說每一個都是一個印記,但是至於是什麽印記,無論是我還是先生都不知道。


    我看了一陣也實在是看不出什麽來,先生這時候已經進去到了裏麵,到了裏麵之後,我才發現鐵鏈是從柱子裏麵伸出來的,好像柱子裏麵有一個機關一樣,可以容納這些鐵鏈,而棺材也是一樣,起初我以為鐵鏈是綁在棺材上的,但是才發現棺材也壁板也是容納了鐵鏈,鐵鏈就這樣穿了進去,分別吊住四角,棺材基本上就是懸空被吊在空中,但是離地麵的距離卻並不高,我站過去,剛好就到我胸部的位置。


    我和先生都看著,當然誰都沒有妄自去動棺材一分一毫,因為先生說棺材既然是吊在上麵的,那就是不能接到地氣,我們和地麵相接,地氣會經由我們的身體傳遞給棺材,所以會壞了這一個局,還有就是忌諱地氣的格局一般都會忌諱陽氣,因為這回我和先生都不是出魂來到這裏,而是真真實實的人來到了這裏,所以身上的陽氣很重,也是會壞掉這一個局的。


    而且先生還說,因為我們是以人的身份來到這裏,所以這裏的一切相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幻象,即便我們能真切地摸到這些東西,它們也不是真切地出現在我們眼前的,無它,隻因為活人是無法到死人呆的地方的,我們之所以能看見,隻是一個幻象。


    所以最後我和先生都沒有去碰它先生隻是觀察者整個棺材周邊的格局,似乎是想看出什麽來,而我就不會看這些了,所以隻是在旁邊瞎看,也就是這時候,忽然我身邊再次想起了那個聲音說,讓我到棺材旁邊去。


    我雖然已經熟悉了這個聲音的存在,但是還沒有完全適應,所以忽然聽見這個聲音出現在耳邊,第一反應就是轉頭去看,隻是看了之後才發現身邊根本什麽都沒有,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一直都是這樣的。但是我反應過來之後,我還是聽從了聲音的指示,我覺得他既然要我來到這裏,又叫我過去,肯定是有什麽要告訴我的。


    於是我就這樣走到了棺材旁邊,哪知道走到棺材旁邊的時候,我忽然聽見“哐啷”一聲棺材蓋就掉在了地上,棺材蓋掉的很突然,我和先生都被嚇了一跳,先生見這樣,也打算過來,但是那個聲音卻再次在我耳邊說:“讓他不要過來,站在柱子外邊。”


    我於是重複了這個聲音和我說的話給先生,先生聽了之後先是遲疑了一陣,然後就果真退到了柱子外圍,隻是燈籠在先生手裏,我覺得先生退出去之後這裏就昏暗了許多,我鼓起勇氣走到棺材邊上,不知道棺材裏麵會是什麽東西在等著我,隻是當我真真切切地看到棺材裏麵的東西的時候,卻驚得根本合不上嘴巴。


    無它,就是因為我看見了棺材裏麵放置的東西,看見的那一瞬間,我隻覺得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隻見裏麵的人竟然是先生!看到這樣的情景之後,我於是回頭看了先生一眼,不明白這倒底是怎麽回事,當然了目前我也不敢確定這棺材裏的倒底是不是一個人,因為我自己很清楚,這裏不是屍體或者活人能來的地方,所以棺材裏的自然也不會是屍體,而應該是亡魂或者生魂之類的更為妥帖。


    想到這裏之後,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樣說的話那麽就不是存在兩個先生,我剛剛一閃而過的驚恐也就得到了一些緩解,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的話,那麽這個是先生的生魂?我的疑問才在腦海裏響起,忽然耳邊的這個聲音就回答了我,他說這個不是生魂,而是一個魄。


    我覺得更加不可思議了,我聽奶奶說過,丟魄人就會瘋癲,而且魄很容易消散,隻需要七天就會徹底消散,如果這是先生的魄的話,為什麽先生現在還好好的,而且一點事也沒有,並且這個魄也絲毫沒有消散,它在這裏應該不止那麽一點時間了。


    但是我的這些疑問這個聲音沒有再給我解答,之後我看見了手上的香,才發現香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燒了一半,也就是這時候先生忽然喊我說,我在裏麵看見了什麽。大概是先生看我一動不動地有些不對勁,我於是回過頭才說,我這就出來。


    我覺得這就是我們要到這裏來的原因,我曾經聽先生說過,先生的三魂丟了一魂,好像是陰魂丟了附在紙人陰倌上,而且已經有成為惡靈的趨勢,當時先生接著封禁邱布的時候連帶著紙人陰倌一起封禁了起來,也就是說自始至終先生體內都少著一魂,現在他的一個魄又被囚在這裏麵,那就是說先生一直都是少著一魂一魄,可是先生卻從來沒有體現出過丟混合丟魄的樣子來,也就是說自始至終,先生都是完好的,及變少了這一魂一魄他也是完整的,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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