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本來我和丞兒是早就結識,並且我們在心中也認定了彼此的。然後秉明了父母,還定下了婚約……一切都很順利。可是有一次的廟會,我們在做一個遊戲,恰好一個女子突然竄了出來撞在我身上,她自己卻摔在地上,丞兒把她扶起來,還數落我,然後送走了對方。當時我並不以為意,畢竟是對方自己撞上來摔倒的,後來甚至把這件事情忘了,可是後來才知道,一切都是因那次事件而起。”


    素辛想說,看不出來對方年輕的時候身體挺“棒”的啊,如此強健的體魄……莫非那個撞他的女子就是刁家小姐?然後就對她一見鍾情一往而深?


    卞值周:“沒過多久,我父親說他捐的官終於有著落,本來是想讓我去,但我對那些沒有興趣。後來就說我與丞兒的八字不合,竟然就,就退婚了,緊接著就給我安排了另一樁婚姻,不到兩個月就成親。”


    “本來當時我已經覺得既然事已至此,也與丞兒說好,這便是上天的安排,那就各自安好……可是新婚當晚,我才發現是那次廟會上的女子,我當時就覺得非常的奇怪,為什麽是她。她就說,那天第一次見我就,就對我……”


    卞值周說到這裏苦笑一下,“你是不是覺得有人對自己這樣深情是一件非常榮幸並且值得驕傲的事情?是的,我的確很感謝她的這一份深情,可是她為什麽要拆散我和丞兒?她說她當時並不知道我和丞兒的事情,還說她回去後隻是跟父親提了一下,然後就讓媒人來提,然後就成了,她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我當時一聽,就像,恐怕還是因為父親想要做官,捐了錢卻一直在家裏等“通知”,而她的父親恰好手中有這麽一個資源,於是……心中很難過,也很鬱悶,覺得既然都是拜過堂的,總不可能違背規矩再傷害她吧。所以我打算讓心裏完全放下對丞兒的感情再,再與她……畢竟對於當時的我而言,心中還是很難想著一個人然後與另一個人……所,所以……”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睡在書房,大概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段時間我和丞兒再沒見過麵,也沒有書信來往,甚至連找人捎口信都沒有。有句話說得好,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我感覺自己對丞兒感情漸漸淡了,雖然不能完全抹去,但是已經能夠很平和地看待眼前人了。就在我準備走出這一步,接納她的時候,發生了讓我始料不及的事情……”


    雖然從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以及加上帶個人色彩的描述,讓素辛覺得,其實這還是是一個有情有義並且是很有原則擔當的男子。


    素辛問道:“發生了什麽?”


    她問的時候視線移到丞兒身上,很明顯她手臂和腿伸直脊柱都受過很嚴重的傷。


    莫非是刁家小姐因為遲遲得不到丈夫的心,而遷怒了另一個占據了丈夫的心的女子,找人把對方暴打了一頓?


    其實素辛隻猜對了一半,而真相卻比她猜想的更加讓人心寒。


    沒錯,刁家小姐的確是因為自己那麽思念愛慕的丈夫卻每天想著另一個女人,就算是自己成了對方名正言順的妻子也無法得到青睞,甚至連房都沒有跟她圓房。


    再加上來自下人的眼光,以及長輩對她的要求……想要帶孫子啊。


    於是在詢問到丞兒的家後,就讓人去說媒。


    以為這樣就可以絕了丈夫的念想,可是她卻不知道,在成親後的那段時間,兩人沒有任何消息流通。


    丞兒的父母也是非常謹慎的人,並不會因為媒人說怎樣就是怎樣,一定要知道對方的底細才行。


    很快就戳破了媒人原來隻是隨便找了一個吃喝嫖賭抽的老鰥夫,當然不同意了。


    這一招不行,於是就讓父親那邊稍稍使點絆子。


    因為丞兒家和卞家以前都是經商的,所以讓那些差人隔三差五去店鋪裏鬧上一番,吃喝卡拿,很快生意就敗落下來。


    不久後的一天,不知怎的,一個乞丐突然就死在了他們門前,於是官府把丞兒的父母都抓起來去拷問。


    有道是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最後幾乎是傾盡家財才把兩人弄出來。


    第1279章 生死同契10


    丞兒的家庭自此徹底敗落,而她的父母因為在牢獄中被拷打折磨,身體也被搞垮了,所有的重擔都落到丞兒一個人身上。


    即便是到了這一步,發生在丞兒身上的一切,卞值周都毫不知情。甚至丞兒也沒想過要去找卞值周幫忙,因為她知道對方已經成親了。


    可是這還沒完,屋漏偏逢連夜雨,有人在這個時候上門再次跟丞兒說親。


    當時還有一個叔輩前來作保。


    丞兒的父母從心裏是不願意拖累女兒,想著有自己的兄弟作保,肯定不會假了,於是便竭力勸說丞兒。


    而另外的人跟丞兒的話則是,對方會給出一大筆錢的彩禮,這樣就會讓其父母生活有著落,甚至隻要她願意,還可以在旁邊修建一座小院子,讓其父母居住。


    這條件實在是太好了。恰時,她的嬸子便在旁邊慫恿著:對方給你這麽好的條件,那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你現在要是不同意的話,那就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再說了,現在你父母正是用錢的時候,你不同意的話豈不是把父母逼上絕路?你這就是最大的不孝……


    兩方夾擊之下,這件親事就說成了。


    其實,莫說是在這樣的生活重壓之下,就是她當初和卞值周分開後,丞兒心中便已經熄了和卞值周之間的那份心思。


    雖然出生商戶之女,但是發乎情止乎禮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但是刁家小姐卻不這人認為,就在她暗中報複那個奪走了自己心上人的心的男子時,可是另一邊發現卞值周仍舊對她愛理不理,說得好聽是尊重,實際上就是疏離。


    卞值周一直不肯與她同房,這對一個已經嫁與為妻的女子而言,簡直就是最大的恥辱和失敗。


    於是刁家小姐把這樣的怨恨和不甘再次加諸到了丞兒的身上。


    對丞兒布下的局開始收網。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大概是天意吧,連老天都不忍心看丞兒一家被這樣坑死。


    所以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下,丞兒的父親遇到曾經在生意場上的一位熟人,以前有過幾次交情,當對方看到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時,很是意外,也非常唏噓。


    每個父親都擔心自己女兒嫁去的婆家會不會對自己女兒好的問題,所以在聽到對方剛剛從xx縣回來時,丞兒父親突然想到,對了,女兒要嫁去的夫家不是就在那裏嗎?於是便隨口問了一句:那家人怎麽樣,在鄰裏間的口碑如何。


    哪知道對方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看著他,說:那裏倒是有一戶姓尤的人家,但是那是一個出了名的吃喝嫖賭的老痞子。而且前麵兩個老婆都是被折磨死的。


    丞兒父親當時心便咯噔一下,於是又問了些細節,除了那些家境身份地位之外,其餘的姓名住址全都吻合。


    丞兒父親一拍大腿,完了,又上當了。


    他心中一陣後怕,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想著這兩三年來各種不順,要說沒有人在後麵搞鬼,鬼都不信。


    他朋友見他的樣子,便追問了一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丞兒父親便把這幾年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那朋友聽了很是震驚,所以,對方敗落的真正原因是有衙門裏的人在整。


    所謂民不與官鬥,就算是你再有錢,若是背後沒有人撐腰,官府仍舊是想把你揉圓搓扁就能辦了你。


    朋友道:你莫不是得罪了官場裏的人了吧。


    丞兒父親也覺得此事蹊蹺,但是要說得罪人,作為一個經商幾十年的生意人,最會的就是圓滑,絕不得罪人,更何況官府的人了。


    於是兩人一合計,那就是有其他原因。


    這朋友也真是仗義,便說可以幫他去打探一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丞兒父親的朋友去幫著打探究竟是誰看他們不順眼,而他則連忙回來,一定要推掉這門親事。


    這一下就像是捅了馬蜂窩,外人就罷了,關鍵是就連親兄弟此刻都強加阻擾。


    丞兒臉上露出苦笑,渾濁的雙眼不知不覺垂下熱淚:“……那天,我去別人家裏收衣服回來的時候就,就看到爹娘他們,他們……上吊自盡了。還留下了一封遺書,說是不想連累我才這樣……我不信,我知道父親的筆記,雖然很像,但絕不是他寫的。我要報官,可是官府的人來走了一趟,就直接定論,他們就是自殺。而三叔此時便急急地張羅爹娘的後事,叫了人來,把我關在屋子裏,把爹娘草草埋了。不管我如何哭鬧,他們就說是我因為心情悲痛所致……嗬……”


    丞兒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悲痛?我萬萬沒想到那所有一切都有自己親三叔在背後推波助瀾,該死,真是該死!”


    卞值周連忙安撫丞兒,“他們會遭到報應的,一定會的……”


    “報應?會有報應嗎?”丞兒說著,苦笑,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丞兒:“三叔把我父母的事情草草了結,便立馬把我塞上花轎。我知道這是一個陰謀,也知道這一旦去了恐怕就再無明日……於是就想逃跑。”


    此時,丞兒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了,低頭看著空落落的褲腿。


    素辛聽到這裏,也感覺到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息縈繞在這座破舊的茅草屋周圍,讓人無比沉悶,卻有發泄不得。


    丞兒的遭遇讓人無比惋惜和悲痛,倘若這一切真如他們講訴的那般,那麽……那個刁家小姐就真是太過份了。


    雖說自己占著正妻之位,但是也不想想是自己橫刀奪愛在先。再說了,就算是真正該怨恨的也應該是卞值周,而不是另一個女人。


    如果說是丞兒後來還主動跟卞值周勾勾搭搭不清不楚,那肯定就是這兩人作風有問題,作為正妻要捍衛自己的家庭和幸福,還情有可原,可事實是……


    且說丞兒被親三叔綁上花轎,然後一路上沒有任何停歇地抬到了那個老痞子家裏。


    有人暗中又給了那老痞子一筆錢,反正就是這個女人是他的了,隨便怎麽都行,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唯有一條,絕不能讓她跑了。


    第1280章 生死同契11


    丞兒是個烈性女子,那老痞子把她用鐵鏈子綁起來,然後要強上她,在拚死的掙紮中把他的那玩意兒踢中了,頓時痛的倒在地上蜷縮成一隻蝦子。


    可是等他緩過勁來後便對丞兒展開了瘋狂的報複,掄起扁擔朝她劈頭蓋臉地打。


    丞兒的手臂和脊柱便是在那個時候被打傷的……


    可是這還沒完,那老痞子還把丞兒的小腿用刀子割開,把鹽巴抹在上麵,這樣便永久殘廢,永遠也跑不掉了,要讓她受盡痛苦和折磨……


    在這樣無比的絕望和煎熬中,丞兒父親當初那個朋友突然找來了。


    那人見自己昔日好友的女兒被人折磨成這樣,血性也上來了,於是讓人把那老痞子打殘,用炭火烙了嘴巴,丟在那裏讓其自生自滅,然後把丞兒帶了出來。


    那人把丞兒送去醫治,可惜因為小腿上的傷口感染,不得不截肢保住一條小命。


    而後那人便把自己這段時間調查的情況說給丞兒。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丞兒才終於明白,自己家庭悲劇的根源,原來竟然是因為當年在廟會上自己幫助並且還安慰過的一個女子!


    她悲憤莫名,胸中有滔天怨恨。


    她決定要為父母,為自己報仇。


    既然對方那麽在乎卞值周,那就讓她也感受一下被拋棄被羞辱的痛苦。


    沒錯,當時丞兒早已經沒有愛意,隻有報複,包括卞值周。


    雖然這一切他可能都不知情,但,但是這一切終究是因他而起的,要說不恨,那就太假了。


    於是在那人的幫助下,丞兒終於聯係上了卞值周,幾次把對方引出來,氣刁家小姐。


    丞兒把自己遭遇說了出來,利用對方對自己的同情,至少在當時,丞兒一直覺得卞值周對自己的關心嗬護隻是同情她可憐她。


    而卞值周當時得知丞兒的情況除了震驚,還有難以言喻的憤怒。


    他是萬萬沒想到在自己麵前溫柔似水,並且有著大家閨秀風範的女子,竟然做出這等凶殘的事情來。


    他對丞兒充滿無限的愧疚,竭盡自己所能想要幫助對方……


    而就在這個時候,丞兒都悄悄把消息透露給刁家小姐,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子,而且還是一個那麽糟糕的女子在一起,也不願意對她多看一眼……


    丞兒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了。


    沒錯,那個時候她腦袋裏隻有怨恨,隻有報複,她利用了卞值周,她利用對他們一家人的愧疚,然後去激怒去報複另一個女人。


    而後,刁家小姐果真為此暴跳如雷,氣的發狂。


    想自己才貌雙全,而且自己父親好歹也當過官,現在也是受人尊敬,可是對方呢?


    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商戶之女,憑什麽跟她比?


    更讓人心中氣不過的是,現在,現在對方隻是一個殘廢,一個被老痞子玩過的賤人而已,憑什麽他對她那麽緊張卻對她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後麵的事情,才是導致後來刁家小姐“難產而死”的真正根源。


    因為彼此身份地位的懸殊,丞兒現在一無所有,關鍵自己還殘廢了,連走路都困難,想要整死一個大戶人家的少奶奶,簡直是異想天開,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利用卞值周來氣對方,後來要求卞值周納自己為妾,完全是抱著要跟那個女人同歸於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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