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麵對這個溫柔入骨的女子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本能地就伸手將對方攬入懷中,說道:“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


    海明其實在這一刻,至少在這一刻之前,他心裏是非常清楚的,自己並不是女子口中說的阿郎。


    對方口中說的那一切對於自己而言都是那麽的陌生……


    可是,盡管如此,他卻並不想就此放開。


    他實在是無法拒絕這樣一個對自己如此溫柔體貼的,如此貌美妖嬈,並且還……完全照顧他所有一切的女子。


    既然對方對現在的他深信不疑,他並沒有再堅持自己是不是她的“阿郎”,但是在海明說出那句話後,他發現意識深處的那些迷迷蒙蒙的記憶距離他越來越遙遠了,而後,一些新的記憶開始潛移默化地進入到他的腦海。


    海明想到,莫非這些就是“阿郎”的記憶?


    他沒有絲毫抗拒,而後,那些記憶逐漸占據所有的意識,並逐漸將他意識深處的那些全部掩蓋了過去。


    他大概知道阿郎……哦錯,現在應該說是他自己,和這一對姐妹之間的情感糾葛了。


    阿郎和碧螺凰渠同是這萬花穀的修行者,與兩姐妹日久生情。


    本來三人一起生活的好好的,可是在愛情中,兩姐妹總想要獨占這份愛情,所以就逼他做出選擇。


    阿郎覺得對兩姐妹的愛都是一樣的,自己不管選擇哪一個,對另一個都是傷害。


    他不想傷害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所以他兩個都不想失去。


    他說道:“我們以前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你們為什麽一定要從感情中分出一個高低?”


    兩姐妹就說,“沒錯,愛情就是獨占的,你隻能在我們中選擇一個。”


    阿郎神情痛苦,搖著頭:“不,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們任何一個……”


    碧螺:“你要是選擇她的話,你就永遠都見不到我。”


    凰渠:“如果你跟她走的話,我就去死。”


    阿郎沒想到兩姐妹如此決絕,他拉著碧螺的手說:“不要離開。”


    凰渠哭著說:“沒想到你還是選擇了姐姐,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們吧。”


    於是跑回屋子,阿郎生怕她有個好歹,追了過去。


    碧螺見他終究還是跟自己妹妹去了,便傷心離開。


    於是阿郎就在屋外守了凰渠整整一夜,暈倒了。


    再醒來後……就是自己進入了這幅身體……


    咦,我為什麽要說“自己進入這幅身體”?


    我是誰?


    我就是阿郎啊。


    阿郎吃飽喝足,感覺全身有了力氣。


    凰渠服侍他起床,細致地為他穿上華美的袍子,重新整理了發冠。


    來到院子裏。


    這裏一切都像是精致雕刻的一般,外麵是繁花綠樹,猶如世外仙境。


    一個穿著綠色紗裙的女子裙袂飄飄從踩著樹尖飛了過來,落到他麵前,俏臉上盡是焦急:“阿郎,你怎麽了?我接到妹妹的傳訊就趕了過來,阿郎,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不然……”


    阿郎看著麵前絕美的女子,就是姐妹中的姐姐碧螺了。


    碧螺說著說著,泫然欲泣。


    阿郎下意識將對方輕輕聳動的瘦弱肩膀攬入懷中,感受著對方胸部抵在自己身上的綿軟,心中一陣蕩漾。


    凰渠走了過來,說道:“姐姐,這次阿郎為了我們差點就……所以,我們以後就好好在一起生活吧,再也不要分開了。”


    碧螺忙不迭地點頭,“嗯,妹妹說的是。阿郎對我們的愛都是一樣的,我們不能為了爭較高下而讓阿郎擔心了。”


    姐妹兩依偎在阿郎寬厚的肩膀上。


    碧螺說道:“阿郎,我在穀中發現一株千年靈芝呢,等會我帶你去看。”


    凰渠說道:“我今日新學了一樣糕點的製作,等會我去做給你們嚐嚐。”


    無盡的財富,無盡的生命,人生當是如此。


    至此,沉入意識深處的那一絲關於“海明”的記憶失去任何支撐點,終於徹底消散。


    阿郎左擁右抱,一個清麗溫婉,一個秀美靈動。


    這人間仙境中,長生不老,不為衣食所愁,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沒錯,他就是阿郎,阿郎就是他。


    第八百五十四章 回天乏術


    低矮的泥坯房,裏麵靠牆的一角放著一張陳舊的木板床,泥土的地麵坑窪不平,床腳用斷裂的磚頭墊著。


    細長的竹竿穿過蚊帳兩側的套環,斜斜地垂在床上,看起來髒汙而淩亂。


    床上躺著一個青年,身上蓋著一張油膩膩的被子,屋子裏散發出一股黴腐的味道。


    男子看起來最多二十來歲,盡管沉睡,仍舊看出英挺的相貌,與那萬花穀中的阿郎有幾分神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萬花穀中的阿郎穿著靈器羽衣,羽扇綸巾飄逸出塵,床上的男子卻隻是普通布衣。


    穿著黑白陰陽魚的白發老者在兩位穿著還算得體的老人的引領下進入房間,入目之處,讓他眉心輕蹙,旋即散開。


    入世曆練這些年,見過不少人和事,這樣的場景並不鮮見。


    “鏡玄大師,請你幫我們看看兒子吧,自從三天前落水便一直昏迷到現在,我們在想是不是他的魂兒掉了……”


    “是啊,我們聽說有好些人就是睡著睡著就……去了。”


    “我們就這一個兒子,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兩位老人期期艾艾地懇求道。


    鏡玄點點頭,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


    來到床邊,伸出雙手在男子身上凝神感應了一會。


    而後,鏡玄神情凝重地拿出一張銅鏡,左手托著,右手在上麵飛快地畫著符文。


    可以看到一圈圈的能量波紋在上麵逐漸形成,當他把最後一個手印打在上麵時,上麵的能量波紋瞬間向四周散開,一潭水紋籠罩在男子身上。


    而銅鏡則靜靜懸浮在男子額頭上方。


    鏡玄說道:“他現在的氣機非常微弱,魂魄已經快要徹底與身體失去聯係了。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用我的本命因緣鏡來幫他指引回魂的方向,究竟能不能回來,就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二老一聽,急了,“那你的意思是我兒子沒救了?”


    “大師啊,我們現在就隻能指望你了,要是你也救不了……”


    鏡玄連忙止住二人,再次道:“我已經說過了,究竟能不能醒來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我已經用我的靈力幫他指引回程的方向,也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可是,你你的意思是他,他不一定能醒來啊……”


    “沒錯,這得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鏡玄淡淡應了一聲,剛才消耗了他很多法力,此時聽到兩位老人一個勁兒的埋怨,就感覺心更累了。


    為了維持因緣鏡的法力,他必須守在床邊,不時往裏麵輸入靈力才行。


    從中午一直到第二天晚上。


    就在這時,鏡玄感覺從因緣鏡上傳來的力量頓時一鬆,鏡子便晃悠著往下墜去。


    他連忙一揮袍袖,將正要掉落的鏡子卷入袖中。


    疾步上前,低頭一看,卻見原本如同熟睡一樣的男子,此刻嘴角竟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就像是他正在做了一個無比甜蜜的夢一樣。


    陰陽師見此,大勢已去,長歎了一口氣。


    兩老見大師的樣子,心中就咯噔一下,“大師,怎麽樣啊,我兒子醒了嗎?”


    鏡玄輕輕搖了搖頭,“唉……我已經盡力了,你們,節哀吧。”


    這幾年來,他已經遇到了很多起這樣的死亡事件了。


    這些人無一不是臉上帶著那詭異的笑容。


    而他們臉上一旦露出這樣的笑,就意味著回天乏術了。


    老夫妻聽了後,撲到床上的男子身上嚎啕大哭。


    “我的兒啊,都跟你說了那些人家不是我們能高攀的。你怎麽就這麽傻啊,你走了,讓我們怎麽辦啊……”


    “你說要為她殉情,可,可是你現在走了,人家卻還活的好好的……”


    他們哭了一陣,又轉過頭來跪伏在鏡玄腳下,扯著對方的袍角:


    “鏡玄大師,求求你救救我們兒子吧,他還這麽年輕,他不該死的。”


    “救救我們兒子吧,都是那個該死的賤人害的,說什麽同生共死,我們兒子都死了,可是他們的女兒卻一點事都沒有?這不公平……”


    兩人死死拽著鏡玄的袍子,苦苦哀求。


    鏡玄雖然也很同情兩夫妻,可是,他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至於他們說的那個女孩子,說實話,這兩邊的人是同時請他的。


    而且對方給的錢是這家給的幾十倍,可是他是修煉之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而且他覺得人都是平等的,並不是你有錢就貴重一些,沒錢就貧賤一些。


    所以他就先來這家人看看了。


    鏡玄說道:“你們兒子溺水搶救後,身體氣機尚存,這次是因為他的魂魄迷失才會這樣。”


    “魂魄迷失?你的是有人把我兒子的魂魄勾走了?”


    “可以這麽說。”


    “那你把魂魄找回來不就行了嗎?”


    鏡玄被對方如此理直氣壯的話弄的一滯,應道:“我的法力有限,還無法進入玄境找回令郎的魂魄,如果你們真要這麽做的話,請另覓高人。”


    兩人一聽,自己花錢請你來救我兒子,你這折騰了一天卻說自己沒這個本事,頓時變得怒不可遏。


    騰地從地上站起來,撲到鏡玄身上又打又罵,“你還我兒子來,你就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你拿了錢又不能辦事,還耽擱了我兒子的救治時間,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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