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大吃一驚,眼前景象讓他瞠目結舌,飛劍變作活物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手中不由自主頓了一下。


    這一頓,反而出了問題。


    那“烏蟒幻靈劍”趁勢化作一條三丈有餘,大腿粗細的黑色蟒蛇。


    大蟒栩栩如生,頭生碧目,通體烏黑,鱗甲層疊,大口中寒牙森森,吐著信子,朝著王平“嘶嘶”咬下。


    王平“咦”了一聲,大為凜然,手中寒水劍連舞,瞬間狂風大起,織出一層劍網,將蛇頭阻下,那大蟒黑血四濺,痛呼吐信。


    而王平手中劍氣已失,不再追上,足下一頓,翻身後躍,再次飄在空中。


    烈九此刻說不出的詭異,麵色慘白,目光冰寒,那雙眸子絕對不會人具備的,瞳孔狹窄豎直,眼白變作暗黃,偶爾泛起寒光,竟似蛇目。


    大蟒盤旋彎曲,頭上深痕密布,露出紅白血肉,直勾勾盯著王平,暗吐紅信。


    王平看著大蟒,那劍刃居然已經化作蛇身,劍柄還握在烈九手中,當下好奇道:“你這是什麽法術,那劍竟然像是活物。”


    烈九喝道:“聒噪!還不受死。”口中驀然念念有詞,眼中爆射出森森幽光,那大蟒頃刻似脫皮剝繭,頭部開始漲裂,陡然間又暴漲一倍,化作烏光,朝著王平盤去。


    王平早有準備,身形一飄,躲開了大蟒巨口,足下在蛇頭上一點,朝烈九飛掠。一擊不中,蟒頭倒轉,不過王平速度更快,寒水劍脫手而出,化作一匹颶風,以摧枯拉朽之勢橫衝直撞。


    烈九連連後退,躲避不開,足下猛頓,轟然一聲,將竹樓踩踏,激起滿天碎屑,整個人也落了下去,而那大蟒一同被卷下。


    王平曲指一彈,那寒水劍在空中頓住,轉而一折,從竹樓窟窿中閃電墜隕。


    叮的一聲,王平手指下壓,卻似乎受到阻力,無論如何用勁念訣,劍光始終斬不下去,似有阻礙,硬如鐵鋼。無奈下,隻得撤回法訣,寒水倒轉而回,反手抄過飛劍,凝神戒備起來。


    不多時,一股心悸的感覺傳來,王平暗呼不妙,翻身急落,穩穩站在地麵。


    而眼前那二層竹樓,似喝醉酒般,搖搖擺擺,“吱吱呀呀”之聲,連綿不絕。


    陸雲霄也走上前來,和王平並肩而站,沉重的看著那棟搖搖欲墜的竹樓。


    王平努了努嘴,用劍指著竹樓,問道:“陸師兄,這是怎麽回事,我從未聽說,飛劍還能變成活物。”


    陸雲霄咬著唇,沉吟片刻,吐氣道:“據說這些年六合創下了的一門新道法,與其他法門不同,走的是修妖的路子。”


    “修妖?”王平不解道:“人修妖術?看他那飛劍都化成活生生的巨蟒,真是荒誕。”


    人和妖是不同種族,人族感悟天地,吸納靈氣,修真練道,從而壯大自身,妖族沒有固定的修煉心法,靠著天生習性,汲取日月精華,化出本源法相。


    正因如此,人族高手眾多,畢竟前赴後繼鑽研道法,是故經驗積累豐富,卓見成效。而妖族大多都是沒開靈智的凶獸精怪,即便是通了靈慧化形,修為大多也高不到哪裏去,反而大部分還拜入人族宗門修行,以期成就仙道。


    南荒亦有許多知名大妖,也是修煉人族道法,轉而化成人形,這什麽“妖修”之法倒讓王平頗為不解。


    陸雲霄解釋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就聽老頭子說過,這是一門非常凶險的法術,以妖煞之氣修行,強納妖獸真元,極其詭異。”


    王平感覺危機越發清晰,不再言語,握起法訣,寒水劍青光大漲,懸在半空,伺機待發。


    驀的天空中烏雲蓋頂,狂風四卷,隱隱雷光含怒待發。


    “轟隆”一聲,雷光重重劈下,瞬間竹樓坍陷倒塌,竹條木屑橫飛,火焰如浪濤翻騰。


    王平臉上抽了抽,笑道:“不會被劈死了吧!”


    陸雲霄沒有理會他的這個玩笑,反而抽出腰間烏金長劍,橫在身前。


    也就在這時,竹樓熊熊燃起的火焰,如有律動的旋轉起來,恍若一條火龍,飛舞盤旋,灼熱風浪,迎麵而來。


    那龍卷火浪中妖氣衝天,凶煞血腥之力,洶湧澎湃,轉而夾著火焰化作巨大的蟒頭,張開血盆巨口,似要吞噬眾生,駭人可怖。


    齊昊等人見到這種事態,一哄而散,埋頭逃竄,再也顧不得什麽王平,什麽烈九,隻想逃之夭夭,保全性命。


    王平劍眉橫鎖,掐動法訣,寒水劍快速旋轉起來,冷風凜冽,霜霧凝結,地麵被法寶影響,竟然一寸寸結起薄薄的冰來。


    那層霜霧縱蔓橫延,扭扭曲曲朝著竹樓伸展而去,剛一碰到火蛇,便聽到嘶嘶響聲,火焰與冰霜相撞,頃刻間化作水汽蒸騰。


    火焰瞬間熄滅,眼前化作廢墟,水霧彌漫其間,如銀帶交織纏繞,晶瑩迷幻,朦朧飄渺,不過其中透出兩道深幽綠光,讓人不禁肝膽皆寒。


    王平手掌高舉,重重壓下,寒水劍驟然帶起波紋,如隕星般墜落,那速度快過了眼界,短短十丈距離,憑空連續出現四道劍影,仿佛定格一般。


    陸雲霄皺著眉,他知道那是由於寒水劍速度太快,留下的殘影,不過這一劍真的有用嗎?


    果不其然,劍光被水汽生生擋住,仿佛撞上了一堵硬牆,不管王平如何施法,那劍尖一分一毫都刺不進去,反而還響起了金石相交之聲,仿佛指甲刮過鐵片一般,入耳難耐。


    王平倉促捏訣,秋水劍橫翻斜斬,叮叮當當之聲如狂風驟雨傳出,那水汽被刮得翻騰跳躍,隱隱能見到巨大身影。


    不待細看,水霧驀地被勁風吹散,一道黑影將秋水劍生生撞開,來勢不減,朝王平蜿蜒而來。


    察覺危險,王平順勢一拔身形,後躍而起,目光落處竟然是層層鱗甲,伸掌一拍,趁勢借力橫挪而去。


    定身而立,這才看清烈九已經顯露出身形來,竟然模樣大改,臉上長滿了黑色鱗片,猶如指甲蓋大小,身形丈五有餘,雙目碧光如焰,兩隻衣袖破爛不堪,兩隻手臂蜿蜒盤曲,細細觀看竟然是兩條臂粗的蟒蛇。


    兩蛇不自然的垂落,蛇首高抬露出尖細毒牙,凶目盯著王平,嘶嘶聲連綿不絕。


    烈九冷笑一聲,嘴角裂至耳邊,不屑道:“米粒之光竟敢與日月同輝,倘若今天乖乖交出王平,還可饒你性命,否則便讓你嚐嚐聖教大法的厲害。”


    王平心下駭然,驚呼道:“你這法術好過陰毒,好好人不做,偏偏去做妖。”他能感覺道烈九身上血氣瘮人,凶戾煞怨四溢,陰寒之息讓人起了雞皮疙瘩,已經明顯不是人族氣息,恍如一隻驚世妖魔。


    而同時,王平袖口中紫光忽燃,隻覺得有物想要破袖而出,重重皺起眉頭,連續掐了幾個法訣,方才壓下,眼中有些驚疑不定,也有些興奮火熱。


    王平抬首凝望,問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為何你如此執著的要殺了王平?”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這幾日在城中都相安無事,魔教各派都在認真巡查薑曉下落,雖然時常有人靈覺探查,但是也沒有什麽惡意,隻不過是在戒備著陸雲霄,偏偏此刻這烈九跳了出來,毫無征兆,隻為殺了陸雲霄,也就是他以為的王平。


    而剛才鬥法,烈九已經占了下風,根本無力招架,這時還用上了這種邪法,僅僅也是想除掉王平,細做回思,難道烈九根本不為尋找薑曉,而是為了自己而來。


    王平深深呼了口氣,凝神觀察著烈九兩條蛇臂軌跡,抓回寒水劍,手腕一抖,劍身上再次出現銀色氣浪,等待烈九回話。


    天空中的烏雲濃稠的像墨汁,緊緊蓋著南屏城,而烏雲之外依舊是豔陽高懸。


    烈九詭異笑著,喉嚨裏發出“嘶嘶”怪叫,一雙蛇眸寒光森森,出言譏笑道:“年少氣盛未必不是好事,管得太寬卻容易丟失性命,你已經逼我現出真身,今日便給他陪葬,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王平看著烈九,知道不擊敗對方恐怕是問不出緣由,既然都這般苦苦相逼,眼中也是泛起殺意,怒道:“不管你是人是妖,今日我便把你蛇頭斬掉,看你還敢如此囂張。”


    烈九口中開始念起咒來,催動全部法力,兩條玄蛇狂性大發,仿如黑色霹靂發起一連串攻擊。


    大蟒盤旋躍近,蛇頭高高抬起,森寒獠牙幾乎要貼到王平身上,粗壯蛇身近在厘毫之間。王平後撤,脫身而出,猛地一腳踏空飛騰,那大蟒氣勢十足,每一擊都帶著分石斷碑之力,地麵上已經被砸出了無數巨坑。


    瞬息間,蛇身竄空高躍,交轉百折,王平處於其間,危機四伏。不過他禦風術迅捷,仗著膽大心細,身形百變千幻,每每蟒頭欲擊,他便轉點橫挪,脫身避開。


    一時間,眼花繚亂,驚心動魄。


    漸漸王平發現這蟒蛇威力雖大,但速度卻不快,也有了應對之策。


    隻見他淩空猛然一停,一個蛇頭趁機彈躍而起,如鐵杵般擊中胸口,登時王平如流星般重重朝後飛去。


    陸雲霄“咦”了一聲,不知王平為何停下禦風術,正待出手,卻看見了王平得意一笑,手中的劍也放了下來。


    王平喉頭一甜,怒氣滔天,在空中猛然轉身俯衝,直麵看著烈九,狠狠道:“哼哼,這下看你怎麽辦!”


    寒水劍銀輝噴吐,劍氣肆意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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