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湯家人醒來後沒有發現林白妤,以為之前是做了一場夢,但感覺到身上毛衣的溫度後,幾人才知道不是夢。想到女兒說會留在監牢中暗中保護他們,湯家人的心全部安定下來。雖然沒有看到林白妤,但想來林白妤就在他們身邊,為了不被牢頭發現,他們沒有叫林白妤現身,裝作跟昨天一樣,“沮喪”地坐在地上。


    湯小弟在自己身邊發現了一堆吃的,足夠一家六口吃個三天,湯母連忙用牢房中唯一有的物件——幹草給蓋起來。誰肚子餓了,就對著牆角吃一點兒。獄卒送來的夥食實在太差,但不能原封不動,否則會被人發現不對勁兒。湯大哥將那些食物倒在牆邊,便宜了監牢裏麵的耗子。就這樣,三天過去了。


    三天中,被關在湯家斜對麵牢房的李信也曾大聲向湯家一家人表達歉意,說是自己連累了他們。湯大哥啐了一口後便不再搭理李信。


    三天後,林白妤消化完納元丹的藥力——主要是林白妤的境界越來越高,消化的時間就越來越短——取消隱身符的效力,出現在湯家人的麵前。


    “魚娘——”湯家人歡喜地叫著原身的名字。這三天湯家人雖然過得還行,但沒有見到林白妤,心裏總是打著鼓,如今見到人,心終於放了下來,有了主心骨。


    “爹娘,這三天你們受苦了。”林白妤拿出紅富士一人發了一個,對湯家人道,“你們再忍耐幾天,到時候就能夠出去了。”


    “沒事兒,我們能夠忍受。”湯大哥道。雖然牢房的環境不好,但他們吃得好啊,吃的每一樣食物都是神仙賜的啊,好吃得不得了。


    “我先出去一趟,到外麵探探情況。”


    林白妤再次使用隱身符,離開牢房,一路走出縣城。剛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林白妤一心回到牢房探望原身的親人,沒有仔細看這個世界,如今一看,真的隻有荒涼淒慘可以形容。


    崇禎可能是曆史上最倒黴的皇帝,明明他勤政愛民,比他的祖輩父親和哥哥都更適合做皇帝,結果呢,上天似乎不待見他一樣,自他登基,各種各樣的天災不斷,使得普通百姓沒有食物吃,再加上貪官不少,百姓能不造反嗎?杞縣在河南境內,河南是個重災區,據記載:“庚午(崇禎三年)旱、辛未(崇禎四年)旱、壬申(崇禎五年)大旱,野無青草,十室九空。於是有鬥米千錢者,有采菜根、木葉充饑者,有夫鬻其妻,父棄其子者,有自縊空林,甘填溝壑者,有鶉衣菜色而行乞者,有泥門擔簦而逃者,有骨肉相殘食者。”人吃人,在這個時代並不罕見。


    林白妤歎了口氣,聯係空間中的西西和丹丹,讓他們將空間中的空地都種滿糧食,一半種稻子麥子,一半用來種土豆和番薯。空間雖然大,但兩隻都不是人,翻土播種澆水隻要一個意念一個法術,兩小就能夠搞定。


    兩小也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慘狀,也不玩遊戲看小說了,非常努力地開始種植大業。為了多儲備糧食,林白妤讓他們用靈泉水澆灌田地,原本三四個月成熟的糧食,一個月就能後成熟。


    林白妤在杞縣附近轉了轉,終於找到了紅娘子等人的蹤跡,她潛近紅娘子的身邊,正好聽到紅娘子等人商量第二次攻打縣城。要說這紅娘子對李信真的情深意重,一聽到李信被抓的消息,當即就想單人匹馬去縣城救人,被身邊的人好不容易攔了下來。


    林白妤聽到他們確定攻打縣城的日期後就離開了,返回牢中湯家人的身邊。湯家人見她回來,全都放下了心。


    第二天,紅娘子帶著隊伍攻打杞縣來了,他們一鼓攻破縣城,殺了貪贓的縣官,打開監獄。紅娘子大叫著“李公子”衝了進來。身上全都貼了隱身符的湯家人知道這就是跟自己女兒/妹妹/姐姐搶相公、又連累他們差點兒被砍頭的女匪後,全都不屑地對著紅娘子啐了吐沫。


    紅娘子隻覺得臉上一涼,伸手一抹,靠,誰吐的口水?轉頭一看,沒人啊,那是誰吐的?


    找不到人,但紅娘子的心思很快就不在誰吐她口水上麵了,她聽到了李信召喚她的聲音:“紅娘子,是你嗎?”


    “是我,李公子。”紅娘子的聲音立刻柔和了八度,衝著關押李信的牢房撲了過去。兩人一個在牢門外,一個在牢門內,隔著木柵欄,含情脈脈,執手相看淚眼。


    “呸,奸夫yin婦。”湯小弟對著兩個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小孩子,別說髒話。”林白妤拍了拍湯小弟的腦袋,對其他道,“我們走吧。”


    紅娘子的手下也衝進了監獄,將其他牢房的人都放了出來,喧鬧的聲音將李信和紅娘子從兩人世界中驚醒過來。紅娘子臉一紅,急忙用刀劈開鎖頭,將李信從牢裏放了出來。


    “那個,李夫人呢?沒有跟你關在一起嗎?”紅娘子不自然地問道。


    一聽這問話,李信的眼眶紅了:“魚娘,魚娘在進入監牢的第一天就死掉了。被獄卒用破席子丟出去,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裏。”


    紅娘子心中竊喜,表麵則做出同樣難過的表情,安慰李信:“李公子,你別難過,等我們出去,我陪你去尋找李夫人的屍體,將她風光大葬。”


    李信應了一聲,除了這個辦法,還能有什麽辦法?人都死了。


    “對了,還有我嶽父嶽母和大舅子,他們也被抓起來了,我要去放他們出來。”


    “我陪你一起去。”


    李信和紅娘子大步來到斜對麵的牢房,發現裏麵已經人去牢空。


    “不在了?!”李信看到空空的牢房,心中卻是一鬆。


    “應該是被我的手下救出去了,我們也先離開吧。”紅娘子道。


    李信以為然,跟著紅娘子出了牢房,跟著他們一起燒了縣衙,跟著他們一起撤出杞縣。從牢房救出來的人全都願意跟著紅娘子一行人,加入他們的隊伍,然而李信沒有在這些人中見到湯家人。


    “也許他們看不起我們這些土匪,不願意加入我們,自己離開了吧。”紅娘子說道。她內心裏麵是高興湯家人離開的,若湯家人還在,李信明麵上就是他們家的女婿,自己若是想跟李信在一起,至少還得過湯家這一關,太麻煩了。現在好了,湯家人不知道去哪裏了,李公子就是自由人了,以後自己跟他……紅娘子想著,雙頰越來越紅。


    李信再次接受了這個說辭,又在紅娘子的陪伴下尋找湯氏的屍體,自然是沒有找到的,這個世道,想要找到一具完整的屍體很難,不是被人吃了就是被野獸吃了。


    李信很難過,但有紅娘子的貼心安慰與陪伴,李信很快恢複過來,他決定加入紅娘子的隊伍,跟著他們一起殺貪官,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紅娘子,我要改名。”


    “公子要改何名?”


    “岩,李岩,岩石的岩。”李岩望著前方,神情堅毅無比,“‘穀口鄭子真,躬耕在岩石’的岩。”


    紅娘子讚道:“好,這個名字好。”


    嘴上這麽說,其實文盲的紅娘子一點兒也不清楚這名字好在哪裏。


    李岩看到紅娘子的反應暗歎口氣,紅娘子哪兒都好,就是不識書這一點不好,與他沒有共同語言,若是湯氏還在,自然明白他改這個名字的深意,明白他的抱負,能夠對出:“披雲睹青天,捫虱話良圖。留侯將綺裏,出處未雲殊。終與安社稷,功成去五湖。”這幾句話。


    可惜了,若是紅娘子能與湯氏綜合一下就好了。


    男人啊,就是這麽不知足。且放下李岩這邊,林白妤帶著湯家眾人離開杞縣,她花大價錢買了一輛馬車,載著一家人往北而行。


    “妹妹,我們這是去哪裏?”湯大哥問道。如今背井離鄉,一家人心中都沒有一個底兒。


    “去京城。”林白妤道。她要進京城幫助崇禎,又不放心湯家人,還是讓他們跟著自己為好,“神仙離開時說神州山河即將破裂,讓我幫助天子渡過此劫。大哥記住,我以後是你的弟弟湯魚,而不是妹妹湯魚娘。”


    湯大哥看著妹妹一身男子打扮,一點兒也不顯女氣的樣子,用力點頭,心中感歎妹妹不愧是神仙的弟子,變化真大。


    “是的,我知道了。”湯大哥連忙應道。


    坐在車廂裏麵的其他人也紛紛道:“我們也記得了,你就是我們老湯家的二公子。”


    林白妤繼續叮囑:“神仙教我本領的事情,你們也不要再跟另外的人說,隻有我們自己家人知道就好。否則,有些神異太過了,不是好事,而是災難了。”


    有著幾十年人生經曆的湯父和湯母最能理解這一點,神色嚴肅地點頭,教訓兩個兒子和兒媳:“你們一定要記住你們妹、二弟的吩咐,千萬不能將神仙的事情生活出去,以免給我們家招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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