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醒過來, 隻覺得胸口的疼痛減輕了許多。隔著紗帳, 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


    蘇寧掙紮著起身,扯動了胸口的傷,不由得悶哼一聲。紗帳外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快步走過來, 挑開紗帳,正落入一雙擔憂的眼睛中。看著蘇寧醒過來了, 康熙明顯鬆了一口氣,扶著蘇寧起身, 靠著床上的軟墊子。


    “你口渴?”


    蘇寧點點頭, 康熙會意,連忙倒了一杯茶水,扶著蘇寧親手喂進去。蘇寧喝的有些急促, 嗆進了氣嗓子裏, 不由得咳嗽了幾聲,康熙慢慢順著她的後背, 聲音關切:“你慢一點喝, 不要著急。”


    蘇寧緩了緩,回過頭,看著康熙,沙啞著嗓子道:“老八呢?”


    一提到這個兩個字,康熙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雲密布, 冷哼一聲:“還在外麵跪著呢。”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是酉時,你已經睡了快一天了,朕真是快擔心死了。你說你跑上來擋那一腳做什麽?老八是男子, 受一腳又沒什麽。你身子弱,太醫方才說,這傷可得好好養一陣子的。”眼看康熙嘮嘮叨叨的,蘇寧揉了揉額角:“老八跪了都快一天了,就算是身子強健,也受不了啊,讓他回去吧。”


    “哼,讓他跪著。這個不知所謂的東西,為了那麽一個婦人,不僅抗旨不尊,還傷了你,讓他好好在那跪著,體會體會什麽是孝道!”


    蘇寧舒了一口氣,胸口還是有些疼痛,那一腳是因為主神突然給出的任務,而現在她卻是有心要幫一幫老八和八福晉了。附上康熙的手,溫聲軟語:“你也別氣了,生氣傷身。”


    “遇上這麽個不孝子,朕哪有不生氣的道理?朕的這些個兒子們,就沒有一個能讓朕省省心的。”康熙一提起他的兒子們鼻子都氣歪了。


    “臣妾倒是覺得老八對他媳婦情深意重,叫人羨慕。他們伉儷情深,我們做長輩的,何苦塞幾個女人到他們之間,破壞他們兩人的感情,做這個惡人呢?”


    康熙目光深沉的看著蘇寧:“老八是皇家阿哥,怎麽能隻有她郭絡羅氏一個女人?況且老八大婚到現在一直沒有兒子,朕這麽做,難道不是為了他著想?被一個婦人左右,將來能有什麽大的出息。”


    蘇寧心裏歎息,康熙果然是個帝王,與他說什麽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無異於對牛彈琴。


    “強扭的瓜不甜,我們現在便是強塞給老八幾個側福晉,想來他心裏也是有怨氣的。況且老八媳婦還年輕,將來定會有小阿哥。萬歲爺不要太著急了。”


    冷不丁的,康熙瞅著蘇寧突然問道:“你方才說羨慕?是羨慕什麽?”


    “萬歲爺說臣妾羨慕的是什麽呢?”蘇寧似笑非笑的反問著張口結舌的康熙。


    康熙沉默了半晌,將蘇寧擁進懷裏:“朕什麽都能給你,隻那一生一世一雙人卻是永遠也兌現不了的。朕是帝王,要考慮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明憲,你要理解朕。”


    蘇寧垂下眸子,心中的冷意更甚,他真是坦然,坦然的直接讓她寬容理解。


    “那我要皇後之位!”


    康熙攥緊了雙手,若說出這話的人是後宮裏的任何一個妃子,他一定會把這人打入冷宮。可是懷裏的人是他最不願意去傷害的,想要嗬護的人。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明憲,你明知道這不可能。太子還在,若將你封為皇後,十一成了嫡子,太子將如何自處?朕年紀大了,總有一天會追隨先帝腳步而去。太子繼位,難道不會對你這個皇後和十一這個嫡子忌憚嗎?明憲,不要為難朕。”


    好一句不要為難,蘇寧明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可是聽見康熙的敷衍,內心仍舊有一絲不甘心。


    “臣妾知道了,以後不會叫萬歲爺為難。”


    “明憲。。。。。。。。”


    八阿哥一直又跪了兩個時辰,幾乎暈厥過去,康熙才命人將八阿哥和八福晉送回了府邸。不過這一回之後八阿哥對八福晉的情深意重和八福晉是個醋壇子的傳言到底是人盡皆知了。這京城的男子們都說八福晉善妒,娶了這麽一個悍妻是有苦頭可吃了。卻有更多的人感歎八阿哥是個癡情種子,果然愛新覺羅家出情種。不論是太宗皇帝還是順治爺,直到現在的八阿哥可不就印證了這一點嘛?


    那日與蘇寧一番爭論並沒有什麽結果,康熙最是見不得得罪了他的人好過,雖然答應了不賜側福晉,卻直接指了兩個侍妾送進了八阿哥府邸。言明要八阿哥好生相待。八福晉隻得忍著內心的苦水悲切,好吃好喝的供著這張姓侍妾和劉姓侍妾。這回選秀,康熙憐惜四阿哥失了兩個兒子,特意把四品典儀淩柱家的嫡女鈕祜祿氏指給四阿哥做格格。


    蘇寧自從這胸口的傷,隻得臥床休息,康熙還命太醫每天都要熬些苦死人的補藥,故而蘇寧的精神越發的懨懨的。


    喜翠給四阿哥打了簾子,看見四阿哥來了,蘇寧臉上也帶了一些歡喜勁兒:“老四,你怎麽來了?那鈕格格可和你的心意?”


    一見麵談論的就是他侍妾的話題,四阿哥不免麵上有些尷尬,支支吾吾道:“她是個老實本分的。”


    因著四阿哥的側福晉佟氏上個月生了一個小阿哥,取名叫弘曆。雖然生母換了人,她這個蝴蝶終於煽動了翅膀,不過得了兒子,四阿哥的臉上也有了喜色。蘇寧也是真心為他高興的:“人人都說鈕祜祿氏是個好福氣的。她一進門,佟氏就生了小阿哥。見著你這些日子心情好些,額娘是真心為你高興。”


    四阿哥坐在蘇寧床邊的墩子上,看著蘇寧的臉色:“皇額娘這些日子感覺好些了?老八真是個不懂事的,為了那麽一個妒婦,竟然害的額娘。。。。”


    蘇寧嗔怪的看了四阿哥一眼:“老八對他媳婦是真心相對,若不然,怎麽能為了她跟你皇阿瑪爭執起來呢?我倒是羨慕老八媳婦兒。”


    四阿哥不動聲色,看了一眼蘇寧,對八阿哥頗為不屑:“他若是真的對他福晉是真心,就不應該把這件事鬧得這麽大。不過兩個側福晉罷了,進了他的府裏,怎麽拿捏還不是他的事。因為兩個女人,把八弟妹暴露在眾人的眼光之下,弄得八弟妹的名聲如此。。。。。。。真不知他是愛她還是在害她。”


    蘇寧苦著一張臉,喝完那晚藥湯子,塞進了好幾個梅子,聽見四阿哥如此說頓時來了興趣:“老四,你這麽說可見你是有經驗的,你也有心愛的女子?是誰?你府裏的年氏?還是那位鈕祜祿氏格格?也說來與皇額娘聽聽。”


    四阿哥頓時如同閉了嘴的蚌殼兒一般,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看蘇寧,然後不管蘇寧怎麽追問都不在說一句話了。


    這孩子還害羞呢,蘇寧看著四阿哥沉默的嘴巴。沒想到外表最冷的老四內心也不是那麽冷酷嘛。


    這一年就在蘇寧的修養中度過,過來年節,康熙給十一和戶部侍郎家的嫡女喜塔臘氏賜了婚,還封了十一為貝子。這十一也算是成年皇子,蘇寧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欣慰兒子終於長大成人,心酸那個依偎著自己撒嬌的小毛頭一去不複返了。不過喜塔臘氏,蘇寧見過了,雖然容貌不出挑,然而小小年紀行事沉穩,進退有度,人卻不刻板,蘇寧見了就很是喜歡。


    然而開了春之後,蘇寧的身體卻越養越發不好了起來,經常喘不上氣,夜間出虛汗,每日似是睡不醒一般似的,看了好幾個太醫卻什麽都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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