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總得來說是個比較英明的君王,朝堂上的製衡之術同樣也用在後宮之中。對於後宮這些家中有背景的嬪妃們,例如皇後和溫貴妃,例如惠妃,例如佟貴妃之流。他即便再不喜歡每日也會輪流到他們宮裏坐坐。因為皇後身子不好,佟貴妃越發勢大,所以對於溫貴妃和佟貴妃的爭鬥,康熙也就當做看不見一般。這後宮嬪妃之中,康熙不會特別的去寵愛哪個,也不會特別的去打壓哪個。即便有特別喜歡的妃子,也不過是如宜貴人一般,還未生出孩兒便許諾進位為嬪位罷了。榮嬪生了四個孩子,一個也沒能養住,但到底是生育過皇兒最多的嬪妃,也隻是個嬪,僅此而已。不能不看出康熙天性就是個涼薄的君王。


    蘇寧不勝唏噓,隻覺得可憐謹常在,不知被誰利用了,連孩子也沒能保住,還被皇帝,太後厭棄。在宮裏呆了將近一個月,佟貴妃終於將蘇寧送回了佟府。自家的女兒能夠進宮,還能得到太後皇上的賞識。這本來是闔府歡天喜地的事,然而富察夫人卻是淚水漣漣,在她看來宮裏就是個吃人的見不得人的地方,誰去誰倒黴。可這話怎麽能跟佟國維說。看著女兒歸來,好一陣親昵摩挲,才放過蘇寧。


    十月份的時候,皇後鈕祜祿氏薨了。終究,康熙的第二位皇後也是早逝,康熙帝痛苦不止,更說自己乃是克妻之人。赫舍裏的封號是康熙親封得仁孝皇後,以示康熙對這位原配嫡妻的不同,而大家所知的孝誠仁則是雍正後來登基的時候改的。不過這份恩寵在鈕祜祿氏這裏便行不通了,皇後薨逝,舉國大喪,康熙親封號為孝昭仁皇後。


    十月中旬本來是佟國維的壽辰,因為皇後大喪,這壽宴則是半不了了。富察氏指揮著府上上上下下的一幹人等扯好白布條係在杆子上,放在門外。家裏一應喜慶的東西都收了起來,上到主子,下到奴才都是身著素服,不苟言笑。


    佟家是貴妃的母家,皇後大喪,更是要做把規矩做好,這朝裏,有多少人等著抓佟國維的小辮子呢,行事更是要小心謹慎。


    清朝禮部有明確規定,國喪乃是皇帝,太後,皇後薨逝,音樂、嫁娶,官停百日,軍民一月。佟國維是內大臣,是官,這孝自然也要守上三個多月。


    孝昭仁皇後剛走沒一個月,康熙就以後宮無首為由,封了佟貴妃為皇貴妃,代掌宮闈。一時間,佟家在朝堂之上風頭無兩。康熙又下了一道旨意,說自己命中克妻,皇後皆早逝,故佟佳氏隻封皇貴妃,代掌宮闈,等同皇後。同時推皇貴妃恩,封佟國維為一等推恩公,追贈三代,富察氏為繼室,封為正五品宜人,皆賜朝服金冊。同時佟國維又被升為統領侍衛內大臣,進了內閣為議政大臣。


    而此時,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康熙想要的局麵已經形成,太子索額圖一脈和大阿哥納蘭明珠一脈互相爭鬥之勢已是初初顯露。孝昭仁皇後的母家議政大臣鈕祜祿氏敘圖,阿靈阿和佟家的一等公爵都統佟國綱,議政大臣佟國維。四派互相製約,無一家勢力獨大。


    佟國維一時間有些春風得意,回到家中,高興的連胡子都是翹起來的。女兒做了副後,他進了內閣,軍機處,還封了爵位。一時間佟家上下都很高興。而這時,宮裏皇貴妃娘娘卻派了嬤嬤到府裏勸說佟國維謹言慎行,皇後國喪,正是要謹慎的時候。


    早上起來,蘇寧照例跟著富察夫人吃早飯。佟國維嫡子庶子加起來有七個,女兒五個,除去三個出閣兒得女兒,剩下的七個兒子並未分家。所以這些個兒子的媳婦每日是來富察氏這個婆婆麵前立規矩的。


    嫡長子媳婦多羅氏對著富察氏並非正經的婆婆,雖然麵上恭敬,到底是帶了些傲氣的。二媳婦病了,病的嚴重,所以並未來,三媳婦葉赫那拉氏就是大名鼎鼎的隆科多的嫡妻。不過現在隆科多還隻是個侍衛。剩下的四個兒子並未娶妻。


    葉赫那拉氏因為嫁過來兩年,至今無所出,所以態度一直頗有些惴惴,廣納賢妾,唯恐夫家說自己不賢惠。然而今日伺候富察夫人飯食,卻有些神經恍惚。


    富察夫人皺皺眉頭,擱下筷子:“老三媳婦兒,你今兒是怎的了,如何這般魂不守舍的,可是身子不舒服?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


    葉赫那拉氏回過神,立刻跪下,身子顫了顫:“額娘,媳婦兒有一件事卻不知說得說不得。”富察氏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我們婆媳之間,有什麽不能說得,老三媳婦兒,你可是有什麽為難事?”


    葉赫那拉氏咬了咬嘴唇:“其實是三爺房裏的蕊姨娘,兒媳看著她狀似欲嘔,眉高眼低,許不是,許不是懷了身孕了。”


    富察氏臉一沉:“此事不要張揚,你身邊有無有經驗的老嬤嬤,可確診了?”


    “額娘明鑒,蕊姨娘一向是貼心伺候三爺的,兒媳也說此事重大,想請人給她看看。可是蕊姨娘死活不肯。兒媳沒法子,隻想著額娘為兒媳做主。如今是國喪,她這一胎若是國喪前做下的可還好說,若是國喪後。。。。。”葉赫那拉氏越說聲音越低。


    富察氏麵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一拍桌子:“如今皇貴妃主子叮囑我們小心謹慎,沒想到還是出了這等事。若真是國喪懷上的,那豈不是打了主子娘娘的臉麵?老三媳婦,你也是,既是正妻,便拿出正妻的款來,還怕一個小小的姨娘不成。”


    葉赫那拉氏眼眶通紅:“蕊姨娘得三爺的寵,本事姨娘卻貼身伺候,她房裏的事,兒媳一向是插不上手的。三爺愛他甚。”


    “額娘,此事不妥,還是趕快把那蕊姨娘帶過來,封了下人的口,若是傳到萬歲爺耳朵裏,主子娘娘也不好做人。”多羅氏擔憂的皺緊眉頭。


    富察氏叫來身邊的兩個大丫環並老嬤嬤,囑咐他們悄無聲息的將人帶到,又派人叫了府上養著的李大夫。吩咐大家閉緊嘴,派人將此事告訴了老爺和三爺。


    “你們都知道,我一向不愛管你們各自房裏的事。把老三也叫來,我倒要看看這孩子寵妾滅妻也不是這麽個法子。老三媳婦兒,你也有責任,你既是正妻,居然還讓一個妾給拿行住!”


    葉赫那拉氏心中暗暗叫苦,她這個嫡妻沒有爺們寵愛,那便是連個妾也是不如的。若不是三爺偏袒那賤人偏袒的厲害,她怎麽會落到這地步。


    富察氏身邊的丫鬟果然是個行動迅速的,將蕊姨娘無聲無息的押了來。室內氣氛凝重。下首跪著一個身穿粉紅旗裝清秀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個好顏色的,怪不得三哥喜歡。若是往常,蘇寧定要求一求情,可是現在,蘇寧想都不敢想。皇後薨了,你佟貴妃便做了皇貴妃,國喪還沒過,你佟家的人便私自生子,未免太不給鈕祜祿家臉麵了要知道鈕祜祿家還有個女兒坐著貴妃呢啊!囂張也不是這麽囂張的!宮裏的皇貴妃完蛋了,他們佟家也得跟著吃瓜落。


    看著屋子裏人都到齊,遏必隆看著房裏的情景,二仗摸不著頭腦,隻看到自己寵妾淚流滿麵的跪在地上,首先心裏便不怎麽舒服了,瞪了葉赫那拉氏一眼。


    “額娘,不知蕊江犯了什麽事,惹得額娘生氣?告知兒子,兒子也好責罰她”


    富察氏歎了一口氣:“你寵愛的好姨娘!你自己都不知道?她懷了兩個月的身子了!如今國喪還不到三個月,你們就辦出這等事來,這不是再要我們佟府的命嗎?”


    “身孕?”遏必隆呆了一呆,看了一眼滿是祈求的蕊江,皺著眉頭:“此事是兒子的不是,兒子大意了。”請罪完,對上蕊江楚楚可憐的臉,心下不忍,跪在地上:“額娘息怒,兒子會去像阿瑪姐姐請罪,如今之計,隻好先打掉孩子,可額娘看在蕊江伺候兒子一場,便饒過她這一遭吧。”


    富察氏深知自己無子,在這佟家是說不上什麽話得,看了遏必隆半晌,歎了口氣:“老三,我知道你喜歡這個侍妾,可現在出了這等事,我做額娘的到底要說一說的。我也聽聞了,這個蕊姨娘在你屋子裏,竟是比你媳婦兒還要威風八麵的。你寵愛個妾,額娘並不說你什麽,可是她不拿你媳婦兒當回事兒就是大問題了。你自己捫心自問,若是讓你媳婦兒管著你院子裏的事,可還會如此?倘若此事捅到了萬歲爺那裏,主子娘娘出了事,你可對得起你的姐姐?”


    蕊江豁然抬起頭,跪行著抓住遏必隆的褲腳,哭聲震天:“三爺,三爺,您幫卑妾求求情吧,卑妾壞得可是您的長子,卑妾伺候您這麽長的時間。。。”


    富察氏勃然大怒:“來人,給我堵了她的嘴,難不成要讓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嗎?”


    蕊江被綁了起來,堵住了嘴,嗚嗚的叫著。富察氏揉了揉額角:“行了,把落子湯給她灌下去。綁她回去,交給老三媳婦兒處置。叫大家都閉緊了嘴,誰也不許露一絲的風聲!若是漏了口風,我剪爛他的舌頭!”


    縱然如此處置,蕊江落了胎被打發到莊子上過日子。富察氏嚴查絕不許下人走漏風聲,然而到底還是被知道了。十二月,將近年關,佟國維被禦史參了一本,大體意思便是如此的。佟國維無奈隻好在家稱病不上朝,寫了表罪書。宮裏的皇貴妃也連帶著被禁足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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