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簡單,事成之後我還你一個毫發無傷徒弟,你則將千燈珠交由我,希望閣下不要食言。”


    月禾:“定然不會。”


    黑袍人:“老朽還是很奇怪一件事,如果月禾門人需要我做其他難度更高的事情我也可以辦到,用一顆珍貴千燈珠來換我暗中保護一個人這種小事真的值得嗎?你現在大可以反悔提別的要求,換個更值得的事。”


    月禾笑笑:“不用了,就這一個吧。”


    物沒了還可以有別的東西代替,人沒了就真沒了。


    待月禾回去,黑袍人還站在竹林頂上,抿著薄唇,一雙眼睛深幽不可見底。


    過了許久,他抬起雙手抓住自己的鬥篷帽兩邊向後移脫下,銀白色長發傾瀉而落,在月下顯得尤為亮眼,似乎在隱隱發光。


    遠看身形修長高挑,單單是身影就彰顯不俗氣質。


    伸長如玉般長頸,抬起下頷,漆黑如墨眸子默默望著照亮黑夜的柔和明月,似與月色融為一體。


    從側麵看可見其立體五官線條,雖長相偏向一絲陰柔卻叫人察覺不出一份柔弱感,孤傲不善笑顏的清冷麵龐自帶冷漠疏遠感,竟生令人出月神的錯覺。


    而後緩緩回身,目視無泠方向,神色複雜地嘴唇輕啟。


    月禾,好久不見......


    無泠山內,喬若槿在收拾行李準備明天出發,忽然想到什麽停下動作,翻開手掌心,上麵是一個精致的小鈴鐺。


    一開始是玉蕭,可找遍附近很多地方都沒有一支勝對方手上的,索性作罷。


    回想起玄牧卿似對鈴鐺頗感興趣,便想到了某個鈴鐺。


    小鈴鐺是月禾所贈,小巧精致,獨具特色,據說有保佑求福作用,文稻也有一個,送時候月禾就說過可以轉送給任何人,不過要送給值得的人。


    當跑至山下客棧時候玄牧卿已經不在客棧中,應該是去哪了吧。


    算了,日後如果遇到以後再給他吧。


    燈靈也好,生人也罷,玄牧卿不也沒變嗎?還是那個他。


    但不能讓師父發現,不然就麻煩了。


    古藺現在在凝穀門人那,方便治療,何況慶添門人已經為他做出一架輪椅子,可以通過椅子上的各種機關活動運轉。


    小時候失去至親時也是在無泠長大成人,知道那些年長的門人和其他無泠子弟會好好照顧他,所以並不擔心過多。


    繁華長街,人流擁擠,各自擦肩而過,互為陌生人。


    林稚走在大街上,一個個人從他身邊經過,路過某處地方時他突然抬起頭仰視左邊酒樓。


    定神良久想當初就是在這裏第一次見到玄牧卿。


    盡管玄牧卿沒有明確告之蠱花樓的那個蕭師就是他,但喬若槿心中總有一道聲音在不斷強調,他們就是同一個人,直覺強烈到為之咋舌。


    腦海跳出一個念頭,丠寧現在會不會就在蠱花樓裏?


    如果在的話先去打聲招呼,然後再去調查麵具人。


    要是對方還是樂師身份待在蠱花自己便不打擾。


    蠱花樓並不在城內,而是在離城郭不遠的郊外。


    即便不在城內也引的城內多人紛遝而至。


    沿著打聽而來的路線行,忽見一桃花林,林中有一條寬敞通道,為抬轎之人所備。


    林稚遠遠就瞧見花枝招展轎子,不想與他們一起並排而行,於是在周圍找到另一條小路。


    小路由鵝卵石鋪蓋而成,狹小且彎折,幽靜深遠,僅容一兩人通過。


    其上點點紅色點綴,乃落英。


    動身步入繽紛桃花海,瞬間被濃鬱花香包圍。


    桃林枝頭壓低,一轉頭便可清楚地數清枝頭花朵。


    桃花明豔,紅粉交疊,朵朵嬌粉在枝頭濃情綻放,引來蝶舞翩翩。


    恰巧一朵花瓣離枝頭飄落在他肩膀上,與白衣相襯。


    修長五指掠過拂去它。


    桃林盡頭是一家頗大的房屋,有八成樓高,附近落滿轎子,從裏麵鑽出來一個個衣服華貴之人,或肥頭大臉或昂貴裘衣披身。


    一個個順著門口入堂。


    林稚跟在後頭,還未進屋就清晰可聽萬籟妙音。


    蠱花樓設計與其他地方不同,大氣明亮,重樓高宇,是舞樓也是供人居住的客棧。


    整體來看四四方方,中間露天,搭建舞台。一進去便能聞到股淡淡清香。


    恍如瓊樓玉宇,氣派無比。


    隨著樂聲起,舞台上的舞姬抬起纖纖玉手,裸腳起舞。


    台下座無虛席,全部安安靜靜地看表演,不敢胡亂造次。


    多是達官貴人,畢竟沒錢的來不起蠱花樓,單單是入門就需要提交一筆費用作觀賞費,至於裏中的酒水居住更是昂貴幾分,一般人消耗不起。


    一人麵容嬌好的紫衣女子見到林稚便過來迎接,做了個禮,然後問道:“小公子是來尋哪位佳人?”


    “我僅僅是早前聽聞蠱花美名,於是前來看看罷了,並不認識什麽佳人。”林稚道,蠱花和傳統意義上的花樓不一樣,他們僅僅是以才藝表演吸客,也就是一所客棧與舞樂結合的酒樓,“請問可以暫住這嗎?”


    紫衣女子溫柔道:“自然可以,小公子請隨我來。”


    她看起來嬌俏可人,聲音也是溫柔似水,十分動聽。


    “我聽說蠱花不僅舞姬盛美,連同樂師也不同凡響,您這可有什麽樂師?”


    “琴師阿廖,琵琶師輕雲,蕭師洛城......”紫衣女子前前後後列出十來個樂師,“他們皆擅長樂物,小公子可以喜歡的樂音?”


    “我早前得過一支竹簫,奈何本人笨拙始終吹奏不成流暢樂音,對此耿耿於懷。”


    “如此說來小公子更喜歡簫樂。”


    “就是一種執念。”


    “小公子,您的房間已經到了。”


    紫衣女子將林稚帶到一間房前,並遞給對方一張門牌,進門時候隻需將門牌放在某個位置門便會自動開了,減免偷盜之事。


    “謝謝,有勞了。”林稚道。


    “明天午後三時會有簫師洛城的排場,小公子若是感興趣不妨到時候觀看表演。”


    “多謝提醒。”


    等紫衣女子走後林稚低頭細看木牌,蠱花的房門鑰匙由特製木牌,每個牌子隻能開相對應房門,觸摸紋理還能感到纏繞於上的細微靈力。


    蠱花樓不簡單啊,還有修煉之人鎮場。


    房中擺設頗為巧妙,幾隻花插在瓶中,開的正豔。窗邊棋子擺落在棋盤上,黑白交錯,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才落子。


    夜晚的蠱花樓多了分精致和夢幻。


    四四方方樓層掛滿精巧紅色燈籠,燈籠畫著多種圖案,有山水美景也有佳人詠月。牽掛燈籠的繩子幾乎透明,所以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燈籠像是漂浮在空中,繚人眼目。


    第二天林稚就趴在三樓護欄邊,望著下邊一片鶯歌燕舞,沒能尋到那抹身影,難道真要等到那段時間後才會出現?


    百般無賴,隨意看看,忽然間瞪大雙眼,直愣愣地看著某一處角落,剛剛好似看到一張熟悉麵孔。


    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警惕眯眯眼睛巡視那個地方,可惜已經沒有對方身影了。


    旋即皺緊眉頭,暗咬牙閃過狠色。


    轉身回到自己房間關好門,那張臉太像梟大人的臉,陰翳充滿殺氣,沉思思量好半天,偏頭看向一旁的鏡子。


    鏡子中正照映出房間場景,包括林稚身影。


    良久,鏡子裏便換成另一個人。


    林稚看著裏麵陌生的容顏,不管是不是梟大人,為了保險總得做些防備,可不知道這易容效果如何。


    整頓完畢,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是洛城表演了。


    開門順著走廊下樓梯,目光有意無意掃過神似梟大人之前所出現的地方。


    台上洛城一襲黑衣,絕世而獨立,沉浸在吹簫之中。


    旁邊還有琴師配合彈琴。


    台中央則是美麗妖嬈的磨人豔麗舞姬。


    林稚自動忽略另外兩人,視線唯獨聚焦在黑衣身上,身影漸漸與紅衣玄牧卿重合。


    時間過的太快,快到眨眼即逝。


    片刻之後換另外一些人上場,林稚觀看了好一會兒後心覺無趣,於是自己回樓上。


    樓梯中,忽見一抹黑色。


    抬頭正好看見洛城腰間插簫從上一樓層下來,未曾出聲,用眼角暗暗注視對方。


    洛城恍若不見,一臉萬年融不化的冰雪,眸子淡漠無別的顏色。


    一上一下擦肩而過,各自朝自己的方向走。


    回到房間,林稚掏出小鈴鐺,摩挲許久,原本打算過來一趟尋人,能親手交給對方是最好的,交完就走,交不到就算了,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不急於一時。


    隨後用力一抓手捏緊鈴鐺,當下已經不能走了,必須找出來那個梟大人,否則心中無法安寧。


    夜色漸晚,沒事就喜歡看看外邊,觀察進進出出的生人。


    十個人中九個富,還有一個特別富。


    甩手就是高額打賞,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相比之下顯得林稚特別窮。


    看膩了都沒見著一絲梟大人身影,不禁倍感疑惑,難不成還能消失了嗎?


    愁眉不展的他尋找無果後便先回房了,裏中一片黑暗,他湊近燈台正準備點燃燭火時忽然一隻手比他先到亮起火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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