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過嗎?”我問。


    難過又能怎麽樣呢?天不假年,徒乎奈何!


    左丹丹的聲音有些哽咽:“不是難過,是高興,真的高興,我還害怕他活在我的陰影裏走不出來呢,我希望他過得好,看著他從我的陰影裏走出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而且……”


    走出陰影是應該高興,但是不到半年就走出來了,未免快了一些些?


    “而且什麽?”


    “而且,你看他找的妹子,又年輕又漂亮!證明我很有眼光啊,阿海和我在一起六年了,不僅沒有貶值,反而還增值了呢!”


    好吧,對於這種自我安慰的方式,我表示很佩服,我問道:“左丹丹,不過去打過招呼?”


    “不了不了!”左丹丹說道:“就不打擾他們了!”


    “那咱們走吧,再看下去,你的眼淚就該將香園衝涮成香海了!”


    “你們趕屍人都這樣冷漠嗎?這種時刻還要來調笑我?”左丹丹有聲音很是幽怨。


    不是冷漠,是看得多了,你多看幾次生離死別,對於眼前情景也是一樣的觀感,再說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當事人感動得悲傷逆流成河,而在旁觀者看來,隻是覺得無聊!比方說眼前的場景。


    左丹丹看著他們吃完早餐,相偕而去上班,這才若有所失地說道:“陳師傅,咱們走吧!”


    我們沿著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往前而行,走到了一片竹林前,那青石小路就像是一條蜿蜒的長蛇,鑽入了竹林之中,半具軀體隱藏在竹林之中,探出“蛇頭”就是那幾間老舊的青磚房。


    我們的前麵有好幾撥人,最遠的已經鑽入了竹林之中,最近的離著我們不過五六米的距離——一個老奶奶背著一名三四歲的小女孩兒,那小女孩臉色蠟黃,昏昏欲睡,細細的腳杆在老奶奶的背上晃蕩著。


    小女孩很懂禮貌,見我們望向他,習慣性地笑笑,卻笑得那麽吃力。


    又過了一會兒,我們已經穿過了竹林,來到了青磚房前,抬眼看這青磚房,小而樸素,但是卻周周正正的,青牆青瓦,連地板都是青色的,乍一看與普通的民居沒有什麽區別,就是年代老了一些。


    但是如果細看,你就會覺察到異常,房間裏沒窗戶,連一扇都沒有,不僅沒窗戶,連門都很少,除了一扇正門之外,沒有見到側門,估計有,或者看在房後吧!它的位置也十分怪異,即使是外麵嬌陽如火,也照不來這裏!


    因此,門雖然大開著,屋裏卻是一片昏暗。


    屋裏隱隱能夠看到一張灰色的竹藤椅,椅子裏坐著一個老太太,老太太穿一聲黑衣,頭蒙在黑紗之中,如果不是眼力好,估計麵貼麵才能發現對麵原來有個人。


    左丹丹告訴我,屋裏坐著的就是伍神婆。


    先不管伍神婆是騙子還是真有本事的,就算是騙子,那也是十分敬業的騙子,試問哪個騙子在騙得了那麽多錢之後不去享受還甘願呆在這不足60平米,陰暗潮濕比監獄還有所不如的房間裏?


    再者你看這陰冷的氣氛,神密的氣息,這與神婆的氣氛很吻和的嘛,不管真實情況是不是如此,讓人看著就安心,至少比那些個街頭騙子——戴副墨鏡裝瞎子,拿副拐杖到處敲,三言兩語就斷人生死的神棍要走心得多!


    這時候,最前麵的大嬸已過了門檻,這大嬸平時肯定虔誠的不得了,見佛拜神,見妖拜妖,此時一見伍神婆,雙膝一軟又要下跪,伍神婆攏在袖中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來,扶住了大姐,聲音有些沙啞:“有事說事,不必下跪!”


    “是是是,得罪了,得罪了!”那大嬸一迭聲道歉,這才開始說起自己的事兒,她說她家原本供了神龕,因為搬新房子了,神龕年代久遠,與新房的格調很不配,於是就沒有搬過來,放在老房子了,沒有想到卻被三歲大的孫兒將神龕從老房子搬了來。神龕雖然不大,用的都是上好的木頭,起碼有十斤重,再者說了,當時為了避免小孩觸碰到,神龕是掛得很高的,大人舉起手才能上香上供品,三歲的小孩,根本不可能碰得到,更何況是將之取下從老房子搬來新房子了!


    大嬸的兒子知道情況之後,將孫兒打了一頓,平時很愛哭的小孩子,這一次怎麽打都不哭,反而一臉怨恨地看著他爸,大嬸的兒子出氣之後,就準備將神龕扔了,大嬸費了許多工夫,這才將他勸住,拖了一天的時間來問伍神婆。


    第227章:活不好,死不了


    伍神婆聽完大嬸的話,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先給你兒子打個問話,看看有什麽事情發生吧!”


    伍神婆的話讓大嬸緊張起來,從伍神婆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又看不到她的形容表情,大嬸心裏沒底,趕緊掏出手機給兒子打電話:“兒子,你在哪兒啊?”


    電話裏傳來大嬸兒子的聲音:“媽,什麽事啊,我在醫院呢!”


    “醫院?”大嬸更緊張了:“兒子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手有點痛,來看看!”


    “是不是打小九的那隻手?”


    “唉呀媽你就別迷信了,是扇小九耳光那隻手又怎麽樣?”男子慎而重之地說道:“小九是我兒子,老子打兒子還不行嗎?還要遭報應,我還真不信這個邪!”


    大嬸神色凝重地說道:“老子打兒子是沒錯,但是萬一你打得不是兒子呢?萬一是神龕中的列祖列宗呢!你這不成了忤逆了嗎?兒子啊,我跟你說……”


    “好了,好了”電話裏的男子很不耐煩地說道:“會診的醫生到了,有什麽事回家了再說啊!”


    大嬸還想說點什麽,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大嬸一臉憂慮地握著手機,看向伍神婆道:“神婆,我應該怎麽做”


    伍神婆伸出一隻手道:“五千!”


    大嬸很是上路,趕緊遞過去一疊錢,伍神婆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將錢往一旁的竹簍裏一扔,便進裏屋去了,不一會兒,從裏屋取出來一隻竹牌,遞給大嬸道:“第一,神龕得留在家裏,好生供著,不可不敬!”


    見大嬸點頭,伍神婆這才接著往下說道:“第二,回去之後,將這塊竹牌掛在你孫子胸前,三個月內無論做什麽都不能摘除,三個月後自便,如果三個月內碎裂了,可以來找我,我給你換新的!”


    “第三,用針紮你兒子的中指,將其中的黑血擠出,一直擠到血色正常為止,如果你按我的方法去做,我可以保你們家沒事,如果不按照我說的去做,風險自擔!”


    “是是是,我肯定聽神婆的!”大嬸連連點頭。


    伍神婆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便開始招呼下一位。我一直覺得趕屍一行算是比較能掙錢的了,出一趟活,少則一天,多則幾天,一萬塊到手——雖然活兒不是天天有,一個月下來,攢著二三萬還是有的,這個收入,放在一線城市都不算太差吧!


    但是,和伍神婆比起來,我們實在是掙得太少了,大嬸這個活兒,前前後後不過五分鍾,五分鍾,五千塊,真正算得上是金口玉言了。接下來的是一位女子,她說她今年三十二歲了,感情路上一直不順,不是被騙錢騙,色就是騙感情,從來沒有遇到可以真心心意與她共度餘生的,問伍神婆有什麽辦法?


    這個……伍神婆也能搞得定?


    這讓我想起了天橋上擺地攤的說自己的祖傳秘方可以包治百病的,治風濕,滋陰壯陽,治癌症,肺炎,偏頭痛,骨質增生,牛皮癬,冠心病……總之,有了他這一味藥,此生不用再進醫院了。


    我緊緊地盯著那一抹青紗,等著伍神婆的回答。


    伍神婆聽完大齡女的話,黑紗後麵幽冷的目光將大齡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道:“你天生姻緣線亂,因此,想要找到兩兩相偕的人很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辦法?”大齡女急切地問。


    “首先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黑紗後麵的聲音平靜無波:“在這個世界上,你得到一樣東西,必將失去另一樣東西!凡事必有代價!我可以改你的姻緣線,但是自此之後,你就會體弱多病,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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