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還是要少了啊,應該要一萬的,人家本應就打算付我一萬的,這下倒好,一鬆嘴,兩千就沒有了,我將錢收好,讓席中書老先生在門外等著我,我收拾了一些東西便隨他而去了。


    老先生是個很節約的人,走到街上,也舍不得打車,在公交站台上等車,等了半個鍾,總算等到了班車,又坐了半個多鍾的車,總算到了老先生的家裏,家中很是慘淡——隻有老先生的妻子守在靈前。


    席明亮的妻子與孩子嫌晦氣,昨天就回娘家去了,我心說這都什麽妻子啊,拖去喂狗算了,但是當我一抬眼看到臥室的結婚照時,我頓時就原諒了我沒有見過麵的席明亮的妻子。


    席明亮一張油餅命,身軀很胖,具體相貌可以參考高曉鬆,高曉鬆雖然又臉大,又胖了一些,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一對大眼睛和一雙迷人的雙眼皮啊,席明亮連高曉鬆唯一的優點都沒有,他的眼睛小小的,就像是被揉進了麵團裏的兩隻蒼蠅一樣,又有點三角眼,看起來十分凶狠,看看席明亮,再看看席中書,我都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他的了。


    再看一旁的席明亮的妻子,比席明亮少了十多歲,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他們兩個的結婚照,就像是一個大美女與大猩猩的結婚照,整個一個人,獸戀。席明亮相信不相信是真愛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的。


    不是有句話說嘛,因利而聚者,利盡而散!


    “回來啦!”席母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衝我說道:“小先生,請坐吧,我給你倒水”


    我趕緊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不知道為什麽,呆在房間裏,我感覺特別的壓抑,站在院子裏,我看著不遠處的棺木道:“老先生,老阿姨,你們對出門的時間有講究嗎?”


    席中書翻出曆書,對我說道:“小師父,你看這個時辰怎麽樣?”我接過曆書一看,眉頭便皺了起來:“老先生,你看哈,子時確實是不錯,但是這裏有一行小字,是時不宜遠足,遠足則……”雖然後麵的字被撕掉了,但是結合前一句話,我猜被撕掉的字是“不吉”是時不宜遠足,遠足則不吉!


    事實上,我還是錯誤的估計了,曆書上本來的說明是“是時不宜遠足,遠足則大凶!”岑城離高河村有六十裏路,算得上是遠足了。


    “哦!”席中書應了一聲,扶了扶眼睛將曆書又看了一遍道:“老頭子我老眼昏花了,這上麵確實有這麽一句注明,可是,這個時辰也恰好是我兒子席明亮的生日,生日出,生日回,也算是圓滿,小先生你覺得呢?”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過去了,我點點頭道:“行的,那就今晚子時吧!”


    席中書見我答應,很是高興,當即讓席母備了一些幹牛肉,一瓶楊梅酒,說是可以驅寒,我也沒有客氣,將東西收下了,與席中書聊了幾句,我便起身去看屍體。


    先顧活人,後顧死人,這也是趕屍一行的規矩,畢竟,咱們的錢是從活人手上拿的,不是從死人手裏拿的。走到棺前,我示意要開棺,席中書便過來幫忙。


    聽說是出意外死的,我早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是,當我看到席明亮的屍體之後,還是被嚇了大跳,他的臉腫得就像是豬頭一樣,破損之處還嵌有石頭碴子,身上到處都是傷,有割裂傷,有淤青,看樣子是失事之後,滾下了山崖。


    這時候,我深深地意識到了陳柔的重要性,如果有她在,不要兩個鍾,就能將屍體化妝得跟活人一樣,但是現在她不在這裏……我心裏尋思著,不能走大路了,得走山路,而且哪條山路偏走哪條,隻能在深夜趕路,以免被人看到!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特麽的,錢收少了。


    不過買賣都談下來了,也隻能如此了。


    到了子時,我將帆布包將肩膀上一掛,衝席中書夫婦道:“走了啊!”老先生和老太太趕緊跟了出來,連連說辛苦小師傅,辛苦小師傅了,我點點頭,手搭在棺木上,見沒動靜,又伸手敲了三敲,這就好比是提前打招呼,讓席明亮有個心裏準備,然後一晃起屍鈴,席明亮便從棺木之中坐了起來,再一搖,他從棺中躍出,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的嘴裏念念有聲:“百裏歸途今起程,吾帶汝等回家鄉!”又一搖起屍鈴道:“走羅!”便當先走出了院子,席明亮跟著我,很快便出了小巷,回頭看時,席中書和席阿姨就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看著我們——哦不,準備地說是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們的兒子席明亮才對!


    出了小巷,我撿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往山上走去,心裏乞求著最好不要有人出現啊,不然的話,驚了人還好說,讓神婆收魂就是了,要是驚了屍,可就是一件麻煩事情了!


    說實話,沒有陳柔在,我還是心裏沒底。這畢竟是我頭一回單獨趕屍呢!


    小路一眼就能看到盡頭,但是走起來,卻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第50章:找屍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擔心出事,就越容易出事。


    我們在經過一戶人家門時,恰逢那家的小孩出門尿尿,小孩看到我,沒有什麽表情,反而很大方的將褲子往下一拉,開始尿尿。


    屋裏有女人喊道:“張明澤,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尿尿要去廁所,尿尿要去廁所,你為什麽不聽啊!”


    小男孩頭也不回地說道:“廁所那麽臭,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了!”


    小男孩尿的正歡呢,突然麵前出現了一張死人臉,嚇得他當場將尿給憋了回去,慘叫一身便跑回了屋裏。


    整個過程說來繁瑣,事實上也就是轉眼間,我根本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小孩子的嗓門很大,那一聲尖叫,能讓十裏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小孩的尖叫,小孩子的母親當即就從房間裏跑了出來,把小男孩摟進懷裏問道:“明澤別怕,怎麽了,怎麽了?”


    小男子指著門外道:“那裏有死人!”


    迎著走過來的小男孩的母親,我還尋思著要跟他怎麽解釋呢,一回頭,席明亮不見了,擦擦擦,肯定是小屁孩剛才那一聲叫喚,驚屍了!我四處一望,就見一道人影快速地消失在了前麵的樹林裏。


    這時候的我,也來不及多說了,撥腿就追,我這一追,小男孩的母親還當我是賊,被人撞見了要跑,立即大喊大叫起來:“抓小偷,抓小偷啊,鄉親們,快起來抓小偷啊!……”


    我心裏說著沒有調查就汙蔑我是很不合適的,不過這時候,也由得他們了,我得盡快找到席明亮!


    我衝入樹林時,已經不見了席明亮的影子,正在尋找時,村民們已經追了來,沒有辦法,我隻好往深林裏鑽,村民們追了一陣,見追不上,也就散去了。


    我坐在老樹根下,心說這特麽的都叫什麽事兒啊,我就趕個屍,沒招誰沒惹誰的,就被追著打,現在倒好,身在何方不知道,席明亮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雖然被追得雙腿發軟,我還是勉力站了起了,席明亮已經成為驚屍了,我得趕緊將他找到,不然的話,要是讓他沾了血,後果不堪設想!


    我掏出羅盤,嘴裏喃喃念叨著:“兄弟,這一下全靠你啦!”伸手在羅盤上一撥,指針便飛速地轉動起來,轉了好一會兒,終於慢慢地停下來了,正指著西北方。


    我一路疾走,在棘荊叢中絆行了數百米,眼看著羅盤轉得越來越急,心中大喜,等到從樹林中走出時,頓時傻眼,這特麽的哪裏有席明亮的影子啊,這特麽的就是一個墳場。


    這一下,我想要憑羅盤找到席明亮的計劃算是轍底地泡湯了。


    我尋思著哪裏來的還是哪裏去好了,席明亮已經變成驚屍,無頭蒼蠅也似的,應該跑不遠,想到這裏,我便往回走去,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我和席明亮失散的村落。


    走在石板路上,我努力地回憶著當時的場景,那個叫做張明澤的小孩那一聲驚喝應該就是驚屍的原因,如果平常時候,我肯定有反應的,因為驚屍會讓屍的陰氣大幅增加,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平地陰風起,而我就在他的旁邊呢!


    但是那時候,我被小男孩的母親中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驚屍已經跑了,而我,也被憤怒的村民追入了深林之中。我當時記得,席明亮是往西麵跑的,因為那裏跑很窄,我擔心是死胡同,所以就沒有追過去……


    我在原地轉了一圈,向著記憶中席明亮逃跑的方向追查而去,一路上我小心翼翼,生怕再一次驚動村民們,上一回,因為地勢開闊,我想要逃走並不難,這一次是深入巷子裏,要是被他們包了餃子,就麻煩了。


    我眼觀四麵,耳聽八方,同時還不停地撥動著羅盤,期待他能夠給我一些指示,但是後山墳場的陰氣實在太重了,隔了這麽遠,仍然能夠影響羅盤的走向。


    讓我頗為無語。


    又往下走了一段路,我下意識地撥動羅盤,指針的速度放緩之後,卻出現了異常情況,原本,因為後山墳場的影響,羅盤指針放緩之後,都是下意識地指向西北方向的,但是這一次不同,指針在指到我右手位置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左右晃動了好一會兒才指向西北方!


    有動靜了!


    我看向我右手的方向,那裏有一堵牆,牆裏是一個院子,院子裏走一幢三層小樓,我爬上牆往裏一看,月光下,小小的院落被分割成了好幾塊,種有花菜,青菜,還有一個葡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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