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香港聖瑪麗慈善會北京辦事處的,現在有個項目對重病貧窮群體進行資助,有興趣可以看看,名額有限。”這人笑著說。


    郝運接過傳單,又看旁邊有張桌,立著很醒目的展板,上麵寫著“香港聖瑪麗慈善會北京辦事處”的大字。桌前圍了不少人,都在打聽著什麽。郝運走過去看,那展板底下還印著很多字,看著看著,郝運慢慢放下飲料,雙目放光。


    這是一個香港慈善機構在大陸開的分支,主要是資助那些重病而又無錢醫治或錢不夠的貧窮群體,每年在大陸均有二十個名額,而且要通過審核,現在還有四個。郝運看到這個數字“4”是用黑色記號筆後寫上去的,背景還有明顯的塗改痕跡,看來之前多於4個,而現在越來越少了。


    他連忙過去打聽,工作人員聽郝運講了詳細情況後,說:“可以讓您的同學父母過來,把所有醫院的診療資料都帶齊,越齊越好。”郝運立刻跑上樓,將情況告訴給大鵬的父母。


    大鵬父親有些不太相信:“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啊?”


    “怎麽沒有?”郝運解釋著,“我以前也經常在醫院看到這種活動,有時候是醫院自己辦的,通常都是那種項目組,比如白血病的、癌症的、尿毒症的和白內障的,免費給你治病,但同時要對患者的病症進行醫學研究,說白了就是當你為樣本。”


    大鵬父親連忙說:“那也願意啊,研究就研究唄,能給免費治病誰不願意?這個是盛京醫院給辦的嗎?”


    郝運說不是,是一個香港的慈善機構,說著把那張宣傳單遞過去。大鵬的父母看了看,問:“這種會不會是忽悠人啊?”


    “既然是免費醫療,就不能收費,”郝運說,“總之我們不出手術費就是了,要是讓出錢就是騙子。人家總不能以這個為借口,要我們的命吧?”


    大鵬的父母仍然半信半疑,就托郝運多多幫著打聽打聽,尤其在網上。郝運說:“沒問題,現在網絡這麽發達,這麽大的機構,是不是騙子肯定在網上能找到資料,我現在就查。”郝運打開手機百度,輸入“香港聖瑪麗慈善會”和“香港聖瑪麗慈善會北京辦事處”兩組關鍵詞,令人驚喜的是,居然有很多關於這個慈善會的信息,有新聞,有貼子,也有各種活動介紹。信息中說,這個“香港聖瑪麗慈善會”的創辦者還是香港一個很有名的富商,有太平紳士頭銜。這些信息中,很多都是大型門戶網站的正規新聞,比如該慈善會又舉辦過什麽義舉,救治了多少患者。


    郝運覺得很高興,但忽然又想起,以前在百度中搜“門生會天使”這個組合的時候,沒有任何結果跳出來,他知道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猜測肯定是傅家出了錢,找人刪掉一切出現在搜索引擎中的“門生會”相關信息。有錢能使鬼推磨,百度搜索本來就是個吸金的玩意,給錢就行,所以他不太相信,又換了三種不同的搜索引擎,結果都差不多。


    這下,郝運徹底相信了,興奮地把結果告訴給大鵬的父母。他們也很高興,連忙跟著郝運下到一樓,雙方簡單交流之後,工作人員看了看大鵬,大鵬笑嘻嘻地對兩名工作人員不停地點頭。工作人員說:“不是挺正常的嗎?”


    啪!這人臉上挨了大鵬重重一巴掌,他捂著臉,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周圍的人也紛紛看過來。“你才不正常呢!”大鵬憤怒地說。


    工作人員說:“我說你不是挺正常的嗎?”


    大鵬更加憤怒,衝過去就要動手,郝運和大鵬的父親早有準備,連忙過去攔腰抱住,大鵬仍然掄拳踢腿,似乎在打一個看不見的人,邊打還邊罵罵咧咧:“讓你罵我,現在還罵不?疼不?疼也沒用,我打死你……”這下不用解釋,工作人員也能看出他腦子有毛病,大鵬的母親連連道歉,還掏出手帕給工作人員擦臉。


    “不用不用,”工作人員拒絕了,這顯然不起效果。


    先填了個表格後,大鵬的父親馬上打車回家,把所有在醫院給大鵬看病的單據全都取來,交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雖然挨了巴掌,但仍然很客氣,也很敬業,讓大鵬父母提供了非常詳細的資料,包括兩人的所有個人信息,什麽家庭的、單位的,最後讓他們回去等信,最多一周內就有回複,成與不成都有。


    第235章 中招


    自從上次在舊出租房遇到打過自己的黑衣男,郝運長了記性,再也不敢回去,而大鵬之前的住所因為自己在那裏用手機叫過一次外賣,也被門生會的人盯上,自己通過“易容術”才脫身,為了保險起見,郝運幫大鵬的父母搬到另外的地方居住,才算安了心。他暫時也跟大鵬和他父母同住一個兩居室,轉眼五天過去,大鵬和父母沒接到電話,老兩口恨不能把手機頂在頭上,天天看著,生怕是信號不好錯過。


    第六天,電話終於來了。


    這個“香港聖瑪麗慈善會北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正式通知大鵬父母,他們的資料已經被初步選定為救助對象,但還需要進一步接觸,得去北京到辦事處去談。大鵬的父母當然同意,而且還有順風車可以去,隻是要等。工作人員說:“我們在沈陽有三個符合條件的患者,到時候會有辦事處的車從沈陽開到北京。”


    “現在生病看不起的人這麽多,怎麽沈陽就仨?”郝運問。


    工作人員笑著:“沒錯,要是看不起病的人都來找,光沈陽就能找出三百不止。慈善會的能力也有限,所以就要設立一些門檻,需要隨機選取,但有些門檻是非常必要的。比如要仔細調查患者的家庭情況,主要就是真的沒有經濟能力,而不是瞎說。你們可能也知道,現在在中國大陸,眾籌是很流行的,不少患者都到眾籌平台上去籌錢,但有相當多患者其實有足夠的經濟能力,甚至還是富戶,但就是不想出錢而眾籌。”


    郝運問:“你們怎麽知道患者到底有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來治病?”


    “我們有患者和家屬的個人信息,”工作人員說,“通過這些個人信息,就能查出他們的經濟情況。比如你同學舒大鵬是他父母的獨子,三人名下總共有七張銀行卡,一張信用卡,兩個網絡金融賬戶,所有這些賬戶中的現金總數為五萬四千多元,舒大鵬的父親名下有一套房產,為非商品房,不能交易,三人名下均無車輛和有價證券。”說完,工作人員拿過一張紙放在桌上。


    三人拿起來看,都傻了眼,沒想到這個香港的慈善會居然有這些手段,能把三人查個底掉。大鵬的母親流著淚:“我們都是老實人啊,從不撒謊,你要相信我們!”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放心吧,慈善會的初衷就是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你們也很幸運,能在兩百多位患者中被選中。”三人互相看看,郝運心想這還真是險,沒想到在沈陽就有兩百多人報名,看來因病致貧,到現在的中國仍然存在。


    接下來就簡單了,兩天後,四人跟隨聖瑪麗慈善會的汽車,從沈陽開到北京辦事處。是在京北東方醫院附近的某寫字樓,這樓看起來有些舊,但這裏也不可能有太新的商業中心,畢竟是三環內,郝運覺得也正常。


    在辦公室,工作人員讓大鵬和他父母去醫院檢查,郝運正想跟著也去,工作人員說:“您不用跟著了,反正一會兒還要趕回來,醫院在石景山呢,挺遠。”郝運也就作罷了,在辦公室坐著,郝運喝了半杯水,看著桌上的幾本醫療雜誌,覺得有些困倦,就用手支撐著腦袋打盹,沒想到居然睡著了。


    等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汽車裏,而且是在行駛當中。郝運想坐起來,手腳已經被捆住了。他想張嘴叫,發現被膠帶封著。郝運立刻明白過來——中招了。能綁架他的沒別人,肯定是傅家或者門生會。郝運左右看著,隻能借助後廂板和廂體之間縫隙透進來的微弱燈光看出,這是輛廂式貨車,還是在晚上,因為外麵的燈光是黃顏色,而且是有規律地掠過,說明是路燈,從汽車的行進速度來判斷,應該是高速路。


    郝運身下就是車廂的鐵板,硌得他很不舒服。手腳都被用牛筋紮著,非常地緊,想掙脫應該不太可能。他呼呼喘氣,正打算滾到車門處,看是否有機會踹開廂板時,才發現手和腳的牛筋固定在某個物體上。郝運努力轉頭朝身下看,發現那些牛筋都穿在焊到廂板的幾個鐵環上,根本就無法移動,甚至想用腳踹什麽東西都沒門。


    他從頭到尾把全部經過給捋一遍,怎麽也想不通,那個“香港聖瑪麗慈善會”肯定是真的,難道這個北京辦事處是假的?奇怪的是,如果真是傅家下的手,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的行蹤,為什麽不直接找機會綁架,機會很多,卻為什麽用這麽麻煩的方法,這不是脫褲子放屁——費兩遍事嗎?


    放在以前,郝運怎麽也得努力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但現在他知道沒用,這些都是徒勞。對方既然能下這麽複雜的圈套來綁自己,肯定不是等閑之輩,必須有萬全的準備,逃跑基本沒戲。郝運的太陽穴非常疼,一跳一跳的,他很想用手指按壓,但沒機會。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郝運已經睡了好幾覺,頭疼漸漸緩和。汽車走走停停,應該是在等信號,後來又聽到類似電動閘門開合的聲音,汽車速度變慢,而且明顯是進到室內,最後終於徹底停住。


    後廂板被打開,郝運連忙繼續裝暈,希望能麻痹對方,好找到機會逃跑。有人跳進後車廂,共同將他從車廂裏解開牛筋拖出來,郝運將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到是座地下車庫,周圍停了不少車輛,多為貨車和麵包貨、商務用車。四個人擔著郝運的雙手和兩條腿,走進一個帶有電梯門的小庫房,進去後,庫房的電動卷閘門慢慢下落,進電梯後往下行,再出電梯門時,有兩名穿著白色製服、戴白色口罩的工作人員過來,改為架起郝運的胳膊,在地上拖行。


    這兩人還是很有力氣的,郝運甚至覺得很舒服。他看到這裏似乎是個試驗室,四麵都是不鏽鋼的金屬板,頂棚有防爆燈,不時掠過一扇扇厚實的金屬門,偶爾還有同樣衣著打扮的工作人員經過,都戴口罩。


    第236章 人類活體標本


    最後,兩人架著郝運進入某房間,這裏隻有一張不鏽鋼桌和兩把椅子,郝運坐在椅中,兩人把他的手腳都捆在椅背和椅腿上,轉身就走。門並沒有關,郝運連忙睜開眼睛,用力掙紮,想把捆著手腳的繩索給脫開。這時有個女人慢慢走進來,郝運看到她就傻了眼,是艾麗。


    “郝先生,你好。”艾麗皮笑肉不笑地說。


    郝運不再掙紮,但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艾麗問:“郝先生餓了吧?剛才我的手下說你肚子一直在叫。”郝運還是不出聲,這時有人走進來,手裏端著一個不鏽鋼的餐盤,裏麵有米飯和幾樣菜,有肉有素,味道直往郝運鼻子裏鑽。這人將餐盤放在桌上,俯身解開郝運雙手的繩索,把餐盤遞給他。郝運心想,現在自己的處境,不管是毒藥還是迷藥,都是任人宰割,於是也不再有什麽心理負擔,大口吃起來。


    這人很貼心地又從口袋裏拿出一瓶農夫山泉的礦泉水,同樣遞給郝運。郝運也沒客氣,接過水擰開就喝,邊吃邊喝,艾麗就坐在對麵,耐心地看著他吃喝完畢。


    “郝先生是聰明人,”艾麗說,“就算以前不是,現在也應該是了。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麽,那就直接說吧。”


    郝運心想,羊入虎口,是死是活全都取決於對方的心情,就算最後橫豎都活不成,但不招供肯定得多吃苦頭。自從他上次被聶小倩捉住,就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於是就將跟聶小倩在從沈陽到北京的全過程都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艾麗聽得很認真,最後她問:“你認為,隻有距離雙魚玉佩很近,才能做那種預言的夢?”


    “沒錯,”郝運回答,“自從我的玉佩在若羌旅館丟失,就再也沒做過,但那次卻又做過一次,就因為雙魚玉佩在聶小倩身上。它對我有這種影響,對別人,我就不知道了。”


    艾麗在屋裏走來走去思索,又說:“告訴我聶小倩在哪裏。”她並沒多說,甚至都沒有承諾放你活路之類的話。


    郝運隻好說出了那家醫院的具體位置,咽著唾沫:“能、能不能商量個事?”


    “說吧。”艾麗說。


    郝運清了清嗓子:“你也知道,我就是個普通人,這雙魚玉佩之所以在我手裏,就因為我太爺爺給土司府當過土匪,一代代傳到我這兒。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麽用,就算它很值錢,我也不要了,你們自己去找,隻要能給我條生路就行。我保證遠走高飛,隱姓埋名,以後誰也找不到我,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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