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5月1日:


    今天是勞動人民的節日,小魏得到消息,這兩天六號就要對大家進行徹底搜查。我已經把玉佩交給他了,這兩本日記當然也不能留,明天就交給小魏一起藏好,是福是禍,聽天由命吧。做為新中國的公民、科研工作者,我似乎不該有這樣的想法,但現在卻隻能這麽想,這是否是人類的悲哀呢?


    1965年5月3日:


    六號果然在今天將所有人都集合,親自帶人去宿舍搜查。聽警衛人員說,搜查非常詳細,一個紙片都不放過。玉佩暫時是安全的,因為它在車庫。至於在什麽地方,隻有小魏才知道。


    傍晚小魏從車庫出來,把玉佩和日記都交給了我。我沒看錯,小魏是個可靠的人。


    1965年5月7日:


    搜查沒結果,所有人都該鬆口氣了吧?可為什麽六號又找我談話,問我父親是否提過,李潤之在生前有沒有最珍視的東西,什麽都算。我說過很多次不知道,可他就是懷疑。為什麽他會這麽問呢?難道所指的是那塊玉佩?可他怎麽知道有這種東西?玉佩有什麽特殊用途嗎?


    我不知道。


    1965年5月12日:


    敵特事件過去了,基地的工作也終於漸漸回到正軌,我也能鬆口氣,繼續安心研究我的磁場探測儀。今天我和小魏開車到基地西南六十公裏處,用探測儀找到一處銅礦,這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我覺得玉佩不能放在我這裏了,太不安全,得想個辦法,把它送回家裏才行。可基地戒備很嚴,離開這裏請假回家比登天還要難,尤其我還是六號一直緊盯的人物,怎麽辦?


    1965年5月18日:


    今天基地裏大亂起來,從第三區域居然跑出個怪物,身體是條大蛇,足足有一米多長,後背還有翅膀,那對翅膀上有羽毛,就像鳥似的。身體是灰紅色,而翅膀是灰白,沒看到有牙齒。這條怪蛇四處亂爬,速度很快,不少人嚇得亂跑。


    有警衛員想開槍,但六號不讓,非要他們抓活的不可。結果有兩名警衛員都被咬傷,最後隻好把它用槍打死。流出來的血散發出一股酸味,就像老醋。傍晚兩名警衛員都發起了高燒,小魏去看望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們倆有沒有大礙。難道這條蛇是目前尚未發現的物種,而且有毒?


    1965年5月27日:


    小魏晚上和我聊了一會兒,說後天六號要去北京開重要會議,有兩名警衛員跟著他,分別是常大壯和蔣亮。小魏說他跟蔣亮關係特別好,因為他們倆是老鄉。而且我還聽說,有時候離開基地回家探親的人,經常會悄悄把基地的餅幹帶回去給家人品嚐,這可是基地特供的,隻有軍隊才能享受。小魏有個主意,就是把玉佩夾在餅幹中重新打好包裝,他以捎回家為名交給蔣亮,再讓蔣亮幫忙郵寄到我家裏。


    這是個好主意,事不宜遲,我讓小魏明天就找蔣亮,就是不知道蔣亮能否幫忙。


    1965年5月29日:


    蔣亮已經同意替小魏捎兩包餅幹,我很緊張,萬一被六號看出來,我的後半生可就完了。蔣亮也不知道,小魏給他的餅幹裏麵夾著東西,要不然他肯定不敢。


    1965年6月1日:


    中午的時候小魏告訴我,六號已經走了,如果順利的話,蔣亮到了北京就會把那兩包餅幹交給收發室,讓工作人員幫著去郵局寄出。但這個過程很多都是不可控的,如果他半路把餅幹丟了,如果收發室的工作人員把餅幹丟了,如果六號在火車上非要吃餅幹……但這些已經不是我能控製的,還是那句話,聽天由命。


    第95章 日記無尾


    1965年6月10日:


    這十天簡直是度日如年,六號和兩位警衛同誌終於回來了,蔣亮告訴小魏,他已經把餅幹交給部隊大院的收發室,讓他代為郵寄,至於什麽時候能寄到,那就不清楚。蔣亮又說,會議隻開了兩天,算來回路上總共五天,但會後六號去了趟雲南,多耽誤了五天,說是去辦事。


    我覺得,玉佩還是很有希望能寄到家的。但因為不能和家裏聯係,我很害怕妻子沒發現餅幹中的玉佩。可基地的電話都在調度室,有同誌在辦公,我不方便說從基地帶餅幹的事。


    1965年6月16日:


    磁場檢測儀被六號指派給四組的同誌們拿去做試驗,我一連好幾天沒事,隻好在宿舍看書,這種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另外,我發現四組的同誌並沒出去,而隻是在基地內工作,他們是在基地裏發現了什麽金屬礦脈不成?這也不奇怪,基地建築本身就是日本人修的,為什麽當初他們要在羅布泊庫木塔格沙漠這種地方修大規模的地下工事?當然有原因,說不定就是因為這裏有礦。但就算有礦,頂多也是修個礦場,為什麽要建這麽複雜的地下工事呢?我覺得,肯定別有目的。


    1965年6月18日:


    今天又出事了,一個以前曾經跟六號爭吵過的警衛同誌小焦居然也是特務,他也把雙胞胎兄弟帶進基地。六號開會的時候宣布,小焦以前一直把他的兄弟藏在第六區域,那裏從開始發現基地的時候就是禁區,因為還沒有勘查完畢,大搜查的時候也沒查那裏,都以為是空的,所以沒被發現。小焦在這段時間總是借著守衛之機,偷偷把倉庫的食物和水趁人不備送去第六區域,給他的兄弟吃,才沒餓死。


    但我卻覺得這個說法站不住腳,小焦都是跟另一個叫侯貴的警衛同誌共同站崗,為什麽他做這些事很久沒被發現,而六號也沒找侯貴的麻煩?另外,敵特費心找來好幾對雙胞胎,就是為了潛入9340所偷情報,而且被抓後口徑還驚人地一致,都說自己才是真的,對方是假冒?而且小焦的這個雙胞胎兄弟是在第三區域被抓到的,從第六到第三區域,中間隔著好幾層警衛崗哨,小魏說,正因為兩雙胞胎長得一樣,所以小焦的兄弟才可以冒充小焦,誰也看不出來。


    可第四區域的警衛員就是小焦本人啊,他的兄弟通過這裏,會沒人發現?


    這真是太奇怪了。


    1965年6月19日:


    真是奇聞怪事,今天警衛又在第第三區域抓到小焦的另一個兄弟,他居然是個三胞胎,而且長得完全相同!這事在9340所已經炸開,所有人都在議論。好在我的玉佩已經寄走,但日記還在,不過六號首長似乎並沒有再次對基地進行大搜查的意思,看他的表情很沉穩,為什麽?是不是想麻痹敵人?


    看來,我還得把日記保存好,從明天開始,我寫完日記就把本子交給小魏,讓他放到車庫藏著,傍晚再取出來給我,這就穩妥多了。


    1965年6月20日:


    小魏說,今天下午警衛小焦死了,是在審訊室向六號發起襲擊,被六號用槍打死的。而且他的那兩個同胞兄弟也都死去,死因不知道,反正聽說屍體已經被處理掉。聽常大壯說,好像北京方麵不太高興,稱六號領導不力,才會出現這麽多能夠長期漏網的敵特。


    1965年6月22日:


    又出事了,今天警衛人員在第三區域抓到特務,但不是基地人員的什麽雙胞胎和三胞胎,而是一個假扮成礦工的人。我沒看到他,是小魏告訴我的,他聽警衛蔣亮說,那個“礦工”操著遼寧口音,穿著肮髒的礦工製服,怎麽看怎麽像真的。現在的特務真是厲害,個個都有做演員的潛質。


    六號正在對他進行審訊,沒想到9340所有這麽脆弱,沒見沒了地出現特務,戒備森嚴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中國的其他地方,好可怕。


    1965年6月24日:


    小魏告訴我,有人把我的磁場檢測儀抬到關押那名假礦工特務的房間去了,這是要幹什麽,難道懷疑那個特務身上也有磁場?


    1965年6月27日:


    接到通知,上級命令9340所的全部人員在月底撤出基地,全部到庫爾勒地質局報到,看來北京方麵終於沒耐心了。六號開會宣布之後,讓大家從現在開始收拾行李,務必在30號離開基地。


    我是一百個高興,雖然對這裏很好奇,但現在的形勢已經不適合搞科研,我甚至覺得,除了小魏和六號之外,任何人都有可能被突然抓起來,然後宣布他是特務。盡快離開吧,我做夢都會被驚醒。


    1965年6月29日:


    明天就要搬離基地了,心情很複雜,既想立刻就走,又不想離開這裏,因為還有很多工作沒完成,不隻是玉佩的奧秘,還有這座地下基地的奇異之處。第五區域為什麽能長久地令食品保持原樣?本來說今年會派物理學家來9340的,但發生過這些事,就算基地不封閉,看來也沒戲了。


    我想,世界上沒有比9340基地更適合研究這塊玉佩的了,這就是天意。


    明早我和小魏最後一次出去在沙漠中尋找磁場,如果再沒結果,那我在9340基地的科研就等於沒任何收獲,還是很讓人沮喪的。離開羅布泊回烏魯木齊,到時候還不知道組織上給我安排到哪個部門。想到即將見到妻子和我那剛滿周歲的兒子,真高興。轉眼在這裏工作了八個多月,不知道兒子長得多大多高,真想盡快就看到那個胖小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叫爹,小霞之前答應過我,如果我回家的時候兒子已經會說話,肯定讓他叫我一聲爸爸,太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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