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在,有機會,他被人發現竟然在跑客戶。一個項目部經理,卻幹起了市場部的活,再加上他本身元老、創始人的身份,這幾名員工懷疑,高焱可能是想卷著公司的人脈與客戶跑路。”


    “不過,這幾名員工的地位不高不低的,再加上心裏頭有顧慮,不太敢亂嚼舌根,因此給我們提供的線索也比較有限,基本上就這些了,而且帶有很深的主觀猜測的成分在其中。”


    “還有,與員工們接觸的過程中,我也發現了,他們雖然表麵上依舊在正常工作,但其實心裏都不踏實,頗有點人心惶惶的意味。”


    “這倒也好理解,不管宋軒實際上還掌握有多少權力,畢竟截止到跳樓的時候他都還是公司名義上的負責人,就這麽死了,難免會讓下邊的員工心裏沒底。”


    “關鍵是,我還聽到了一條傳言——他們說,真正的大老板要正式接手公司了,員工的待遇會好上一些,但可能要裁員,裁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噢?”袁友衝捏捏下巴,說:“這條傳言的信息量挺大呀。”


    “嗯。”雷懷魯點頭:“首先可以說明,宋軒已經徹底被架空了,就連底下的普通員工都知道自己真正的老板是誰,可以說成了公開的秘密。這印證了咱們先前的猜測,宋軒一定程度上,對我們說謊了。”


    “不止如此,”袁友衝瞥了於辰一眼,輕聲說:“我現在隱約覺得,那幾個合夥人給我們提供的線索,搞不好也有問題。”


    於辰抿抿嘴,沒說話。


    雷懷魯也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縮了縮脖子,輕聲說:“我覺得也是。按照那些員工提供的線索,高焱遇害前頻繁和公司的客戶接觸,明顯是想帶著這些人跑路。”


    “再加上宋軒的作案嫌疑,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線索,原因不言而喻了,估計就是發現了宋軒的陰謀……”


    “不過也不好說啊,可能他隻是單純的想換條出路,跳槽嘛,這年頭很正常的,他是公司創始人又怎麽樣。”說著,雷懷魯又心虛的改口道:


    “再說,高焱的異常表現應該開始於十號,就算宋軒有針對他和其他合夥人的陰謀,他也是近期才發現的,其餘合夥人沒察覺也很正常。”


    “好了,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於辰翻了個白眼,擺擺手:“我有那麽小心眼麽?”


    雷懷魯嘿嘿一笑,不說話。


    可能是由於看到了職位往上爬的機會,他近期變得有些患得患失,還有點謹慎過頭了。不過,這倒也是人之常情,隻要不影響正常工作,不幹越線的事兒,於辰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袁友衝幹咳一聲,將話題拉回來,說:“第二個關鍵信息,提高待遇,裁員。你們覺得,這是幕後資本集團的正常運作,還是另有目的?”


    “不知道,我不懂商業。”於辰搖搖頭:“而且,我覺得這應該可以理解吧?”


    “通過裁員,減少公司體量,並篩出去一些能力稍差的員工或者老油條、刺頭,以加強對這家公司的掌控,再利用提高待遇的方法籠絡住留下的人,提高凝聚力,似乎是個挺正常的手段。新官上任都還有三把火呢。”


    “確實,”袁友衝點頭,接著又撇撇嘴:“可都還沒正式接管呢,就放出這種話,鬧得人心惶惶,總覺得不太理智。這樣吧,我回頭想辦法問問這方麵的專家,聽聽他們怎麽說。”


    “還有,”雷懷魯猶疑片刻,又急於表現似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說另有目的,會是什麽?借著一係列的大動作,掩蓋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之前的行為麽?”


    “比如,曾經利用了某些不光彩的手段,逐步侵吞、蠶食了這家公司幾個合夥人手中的股權的事兒,或許就能利用這個動作,給徹底掩蓋過去。”


    於辰點頭,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了陣敲門聲,立馬說:“進來。”


    “於隊,袁隊老雷你倆也在啊,”成威打了聲招呼,隨後將一份報告遞給於辰:“宋軒家中的勘察報告出來了,一共兩份。”


    第65章 方向


    “噢?”於辰接過報告,一邊翻,一邊問道:“有什麽收獲嗎?”


    “有。”成威點頭,說:“首先,宋軒的鼠標和鍵盤上,確實發現了幾枚可疑的指印,關鍵是,這些指印還很新,位於最表層。這說明,最後操控這台電腦的,除了我們痕檢外,就是指紋所有人了。”


    “不過,指紋所有人的身份暫時還沒確定,正在對比指紋庫。嗯,由於身份證與指紋綁定,這年頭指紋庫已經相當完善了,估計很快就能出結果。”


    “其次……還記得回來的路上,我說的,客房床鋪下有一塊方形的,麵積接近a4紙規格的潔淨區嗎?這裏邊有個問題。”


    “問題?”袁友衝挑眉:“說說看。”


    成威組織了下語言,說:“那個,於隊,能不能把報告先給我一下?”


    於辰聳肩,將報告還給他。他從中翻了翻,抽出其中一張,指著上邊的照片,說:“你們看,客房床鋪下沿的高度並不高,而這個潔淨區,又位於床鋪下比較靠裏的位置。”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將原本放在這個位置的東西直上直下式的放進去或者拿出來,放進去還好,拿出來的話,伸手去夠也夠不到,隻能借助一些工具,把它掃出來。”


    “以此為大前提,邏輯上講,潔淨區不該按現在的樣式,如同孤島般存在於床底下,而應該還有一條潔淨程度差一些,落了些灰塵,但還是能明顯看出的帶狀區域直通側邊緣。”


    “不過,邏輯僅僅隻是邏輯,事實卻是,床底還真就隻有個孤島式的方形潔淨區存在。我們討論了一下,認為隻有一種可能——這個在床底下的東西被放入和取出的時候,都是通過一種方式完成的,即,掀開床板。”


    “說實話,我們想不通對方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有什麽意義。”


    “明明隻需要借助點簡單的工具,就能很方便的把東西取出,哪怕沒有工具,雙手扶著床,用腳去夠也是一樣的,無非就是會留下一條痕跡帶罷了,但這個痕跡,存在與否按理來說對他根本沒有影響。”


    “關鍵在於,這玩意兒是什麽吧?”於辰出聲道:“我想,如果能搞清楚這個問題,也就猜得出行為人為什麽要采用抬起床板這種法子把東西放進及取出床底了。”


    “這個問題……暫時沒辦法給答案。”成威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隻能推測,要麽是一張或者幾張疊在一塊兒的a4紙、裝有紙張的文件袋、本子這類的紙質文件;要麽,就是個可以盛裝別的東西的小包或者小箱子。”


    對此,於袁倆倒也理解,點點頭後,又問道:“還有呢?”


    “嗯,還有個發現,正好能佐證剛剛的推測。”成威說:“我們在床基的側板上,發現了三組指紋,都很新。”


    “其中一組指紋經對比鑒定發現,與在鍵鼠上提取到的可疑指紋相吻合。另一組指紋是高焱的,最後一組,則是宋軒的。”


    “其中高焱在那張床上睡過,宋軒又是屋主,擋板上有他倆的指紋,不足以說明事兒,但那組可疑指紋就有問題了。”


    於辰揉揉太陽穴:“我怎麽感覺,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不,其實脈絡已經逐漸清晰了。”


    袁友衝搖搖頭,說:“已經招供的胡芬,雖然是殺害宋軒的直接凶手,但她僅僅是再被宋軒威逼利誘的情況下——姑且認為她這份供詞可信吧——實際上除了作案人外,與本案並沒有更加深入的聯係了。”


    “所以,咱們暫時把她忽略不計吧。那麽,本案當中,實際上已浮出水麵的關鍵人物,隻有兩位死者,高焱和宋軒。這也是本案難以取得突破的關鍵,因為案中肯定還存在一個‘第三人’,但他始終籠絡在迷霧裏。”


    “現在不一樣了,不管這個‘第三人’是個自然人,還是一個犯罪團夥,他已經逐步浮出水麵,留下了線索,這串指紋就是。”


    “不啊,”於辰皺眉道:“其實我們根本不缺調查方向,給蔡歡打款的嫌疑人是一個;宋軒的人際關係脈絡是一個;他給胡芬的現金從何而來其實也是一個……”


    “我知道,方向很多,關鍵是選擇哪個。”袁友衝擺擺手:“而現在這個指紋,毫無疑問,是重中之重。先不說別的因素,隻看調查難度,相對也要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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