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他說完，於辰便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承認，而且，也不怕老實告訴你，咱們目前並未取得任何直接或間接指向你們的證據。”
“不過，你好好想想，血衣清理幹淨了麽？鞋子扔掉沒有？手套之類的東西還在不在？哦，再提醒你一點，這些東西上邊沾染的血跡，想要徹底清除幹淨是很難得，哪怕被稀釋到百萬分之一的濃度，咱們一樣可以檢驗出來。”
袁兵再次沉默，過了幾秒，才長呼口氣，搖頭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血衣手套？我鞋子穿的好好的，為什麽要扔？”
雖然矢口否認，但於辰和袁友衝都已經心裏有數了。
“是麽？”袁友衝指著自己眼睛，說：“看樣子，你有點輕視咱們的能耐啊。老實和你說，我從警十年，手上至今未破的懸案有，而且不少。但已經鎖定嫌疑人，卻依舊沒法偵破的案子，一樁都沒有。”
“嗯，你也可以當我王婆賣瓜，沒關係，咱們走著瞧，拭目以待，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出證據，定你們的罪。”
袁兵有些坐立不安了。見此，袁友衝輕輕提了提於辰的小腿，於辰會意，接話說：“袁先生，事實上，咱們今天沒必要在這裏談的，我們大可將你傳喚回支隊去。隻是，考慮到你女兒……”
袁兵眼睛紅了，沉聲說：“你們想用我女兒威脅我？”
“威脅？”於辰冷笑：“我們是警察，不是土匪。這麽個小女孩，咱們保護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威脅？不論你信不信，咱們所作所為，已經非常客氣了，要不是你女兒年紀還小，我們會這麽好說話？”
袁兵別過頭去。
於辰又說：“自首吧。”
“什麽？”
“我說，自首吧。”於辰深吸口氣，將聲音壓得極低：“我們倆，都沒開執法記錄儀，現在的談話，可以理解為是私下裏與你交談，我甚至可以當你沒發生過，隻要你自首，我能保證，盡我所能，為你爭取寬大處理。”
“考慮到，丁禹安夫婦‘或許’有錯在先，隻要你自首，再加上立功表現的話，以我的經驗，你可能隻需要蹲三到十年，但負隅頑抗的話，恐怕就說不準了。”
袁兵麵無表情的抿了口咖啡，但目光卻不受控製的左右遊弋。
於辰知道，袁兵還在猶豫、掙紮，可他不想再下更多的籌碼了，能說的都已經說完，接下來，是自首認罪，亦或者拒不認罪，都交給袁兵自己選擇。
倘若拒不認罪，他也不會再繼續坐下去，直接離開，和其他的嫌疑人繼續接觸就是了。要所有人都不認罪，大不了，公事公辦，上門搜查、取證。
就像袁友衝說的，鎖定嫌疑人的情況下，還能逃脫法網的情況十分罕見，更別說，他們的作案手法實際上也並不如何高明。因此，他們的掙紮根本就是無謂的，相反，隻會讓自己量刑加重。
過了約莫一兩分鍾，袁兵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容，放下咖啡杯，問道：“看樣子，你們是吃定我了。”
“允許我再問個問題吧。如果，我是說如果，人真的是我們殺的，但咱們拒不交代，你們搜集完證據後定罪，我會被判的多重？”
“不好說。”於辰抿抿嘴：“或許十年以上，或許也是三到十年，看你們的行為能否被認定為義憤殺人了。”
第9章 真相
“明白了，意思就是，自首、立功的話，量刑自然會盡可能的往三年的底線靠，是吧？”
“對。”於辰頷首，並問道：“所以，你的選擇呢？”
他默默的將咖啡杯蓋子打開，一口接一口，很快將咖啡全部喝完，隨後，將紙杯放在桌上，說：“能給我點時間嗎？”
“多久？”
“一晚上。”他微笑著說：“我老婆沒參與到這樁案子裏，也不知情，所以，我想和她交代些事兒，然後，和嵐嵐道個別，告訴她，爸爸要出國了，過幾年再回來看她。”
“你想隱瞞孩子，不讓她知道你坐牢的事兒？”於辰皺眉。
袁兵沒回答，隻反問道：“你們會幫我嗎？”
“會。”袁友衝不假思索的點點頭，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說：“可我建議，不要這麽做。”
“為什麽？”
於辰懂袁友衝的意思，替他說：“我知道你想保護孩子，但，該讓她知道的事兒，我建議不要瞞著她，這對她並沒有好處。”
“有些時候，我們會覺得做某些事兒是為了孩子好，但我們認為的好，是真的好嗎？孩子也是需要成長的，不是咱們能一直捂著保護的嚴嚴實實的，有些事情，他們遲早需要麵對。”
“尤其是，你的刑期，最短也是三年。三年間能發生的事兒，實在太多太多了。別小看孩子的能力與好奇心，三年，她至少有一半的概率，能發現你坐牢的真相，到時候，對她的傷害隻會更大。”
“我個人建議，你倒不如把事實告訴她——坐牢的原因可以隱瞞，可以編造，但坐牢的事兒本身，一定要告訴她，並趁此機會，好好的給她上一課，讓她認識到，犯了錯，就該承擔起相對應的責任。”
“如果可以，最好再做一定程度的延伸，讓她學會用法律來保護自己，讓她學會向我們尋求幫助。經濟條件過得去的話，還可以讓你妻子，帶她定期去做做心理輔導。”
“隻有正麵迎上，才能從根子解決問題，疏導好孩子的心理和思想，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我……”袁兵又掙紮了起來。
“不著急，你不需要給我們答案，隻需要給你自己答案。”袁友衝說：“我們隻是給個建議，選擇權在你，不在我們。”
“一晚上的時間，或許太緊張了。這樣，今晚不算，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二十六號上午八點，我們在刑偵支隊等你。”
袁兵深吸口氣，感激道：“我明白了，謝謝！”
“不用。”袁友衝擺擺手：“再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吧，不要想著逃，我會派人盯著你的。”
“理解。”
……
十點。
於袁倆，終於將三個孩子的父母，都接觸了一遍。
至此，他們雖然還什麽都沒說，但於袁二人都知道，他們猜測的沒錯，這樁案子的真相，已然明了了。
201，隻有父親參與本案，502，則隻有母親參加了，另一半都沒參與，也不知情，因此，於袁倆也沒去走訪。
402的女孩，父母雙方都參與並動手了，相比之下，他們選擇起來更加困難、殘忍。
另外兩間住戶，至少還有父親或者母親，能陪著孩子繼續成長，能等著犯了錯的親人回來，可他們的孩子，隻能托付給自己的父母帶著了。
“不過，你好好想想，血衣清理幹淨了麽？鞋子扔掉沒有？手套之類的東西還在不在？哦，再提醒你一點，這些東西上邊沾染的血跡，想要徹底清除幹淨是很難得，哪怕被稀釋到百萬分之一的濃度，咱們一樣可以檢驗出來。”
袁兵再次沉默，過了幾秒，才長呼口氣，搖頭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血衣手套？我鞋子穿的好好的，為什麽要扔？”
雖然矢口否認，但於辰和袁友衝都已經心裏有數了。
“是麽？”袁友衝指著自己眼睛，說：“看樣子，你有點輕視咱們的能耐啊。老實和你說，我從警十年，手上至今未破的懸案有，而且不少。但已經鎖定嫌疑人，卻依舊沒法偵破的案子，一樁都沒有。”
“嗯，你也可以當我王婆賣瓜，沒關係，咱們走著瞧，拭目以待，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出證據，定你們的罪。”
袁兵有些坐立不安了。見此，袁友衝輕輕提了提於辰的小腿，於辰會意，接話說：“袁先生，事實上，咱們今天沒必要在這裏談的，我們大可將你傳喚回支隊去。隻是，考慮到你女兒……”
袁兵眼睛紅了，沉聲說：“你們想用我女兒威脅我？”
“威脅？”於辰冷笑：“我們是警察，不是土匪。這麽個小女孩，咱們保護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威脅？不論你信不信，咱們所作所為，已經非常客氣了，要不是你女兒年紀還小，我們會這麽好說話？”
袁兵別過頭去。
於辰又說：“自首吧。”
“什麽？”
“我說，自首吧。”於辰深吸口氣，將聲音壓得極低：“我們倆，都沒開執法記錄儀，現在的談話，可以理解為是私下裏與你交談，我甚至可以當你沒發生過，隻要你自首，我能保證，盡我所能，為你爭取寬大處理。”
“考慮到，丁禹安夫婦‘或許’有錯在先，隻要你自首，再加上立功表現的話，以我的經驗，你可能隻需要蹲三到十年，但負隅頑抗的話，恐怕就說不準了。”
袁兵麵無表情的抿了口咖啡，但目光卻不受控製的左右遊弋。
於辰知道，袁兵還在猶豫、掙紮，可他不想再下更多的籌碼了，能說的都已經說完，接下來，是自首認罪，亦或者拒不認罪，都交給袁兵自己選擇。
倘若拒不認罪，他也不會再繼續坐下去，直接離開，和其他的嫌疑人繼續接觸就是了。要所有人都不認罪，大不了，公事公辦，上門搜查、取證。
就像袁友衝說的，鎖定嫌疑人的情況下，還能逃脫法網的情況十分罕見，更別說，他們的作案手法實際上也並不如何高明。因此，他們的掙紮根本就是無謂的，相反，隻會讓自己量刑加重。
過了約莫一兩分鍾，袁兵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容，放下咖啡杯，問道：“看樣子，你們是吃定我了。”
“允許我再問個問題吧。如果，我是說如果，人真的是我們殺的，但咱們拒不交代，你們搜集完證據後定罪，我會被判的多重？”
“不好說。”於辰抿抿嘴：“或許十年以上，或許也是三到十年，看你們的行為能否被認定為義憤殺人了。”
第9章 真相
“明白了，意思就是，自首、立功的話，量刑自然會盡可能的往三年的底線靠，是吧？”
“對。”於辰頷首，並問道：“所以，你的選擇呢？”
他默默的將咖啡杯蓋子打開，一口接一口，很快將咖啡全部喝完，隨後，將紙杯放在桌上，說：“能給我點時間嗎？”
“多久？”
“一晚上。”他微笑著說：“我老婆沒參與到這樁案子裏，也不知情，所以，我想和她交代些事兒，然後，和嵐嵐道個別，告訴她，爸爸要出國了，過幾年再回來看她。”
“你想隱瞞孩子，不讓她知道你坐牢的事兒？”於辰皺眉。
袁兵沒回答，隻反問道：“你們會幫我嗎？”
“會。”袁友衝不假思索的點點頭，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說：“可我建議，不要這麽做。”
“為什麽？”
於辰懂袁友衝的意思，替他說：“我知道你想保護孩子，但，該讓她知道的事兒，我建議不要瞞著她，這對她並沒有好處。”
“有些時候，我們會覺得做某些事兒是為了孩子好，但我們認為的好，是真的好嗎？孩子也是需要成長的，不是咱們能一直捂著保護的嚴嚴實實的，有些事情，他們遲早需要麵對。”
“尤其是，你的刑期，最短也是三年。三年間能發生的事兒，實在太多太多了。別小看孩子的能力與好奇心，三年，她至少有一半的概率，能發現你坐牢的真相，到時候，對她的傷害隻會更大。”
“我個人建議，你倒不如把事實告訴她——坐牢的原因可以隱瞞，可以編造，但坐牢的事兒本身，一定要告訴她，並趁此機會，好好的給她上一課，讓她認識到，犯了錯，就該承擔起相對應的責任。”
“如果可以，最好再做一定程度的延伸，讓她學會用法律來保護自己，讓她學會向我們尋求幫助。經濟條件過得去的話，還可以讓你妻子，帶她定期去做做心理輔導。”
“隻有正麵迎上，才能從根子解決問題，疏導好孩子的心理和思想，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我……”袁兵又掙紮了起來。
“不著急，你不需要給我們答案，隻需要給你自己答案。”袁友衝說：“我們隻是給個建議，選擇權在你，不在我們。”
“一晚上的時間，或許太緊張了。這樣，今晚不算，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二十六號上午八點，我們在刑偵支隊等你。”
袁兵深吸口氣，感激道：“我明白了，謝謝！”
“不用。”袁友衝擺擺手：“再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吧，不要想著逃，我會派人盯著你的。”
“理解。”
……
十點。
於袁倆，終於將三個孩子的父母，都接觸了一遍。
至此，他們雖然還什麽都沒說，但於袁二人都知道，他們猜測的沒錯，這樁案子的真相，已然明了了。
201，隻有父親參與本案，502，則隻有母親參加了，另一半都沒參與，也不知情，因此，於袁倆也沒去走訪。
402的女孩，父母雙方都參與並動手了，相比之下，他們選擇起來更加困難、殘忍。
另外兩間住戶，至少還有父親或者母親，能陪著孩子繼續成長，能等著犯了錯的親人回來，可他們的孩子，隻能托付給自己的父母帶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