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邊的人名、公司名,倒與海關記錄的出口商名稱、公司法人名稱一致,他們也確實是個坐落於境外工廠。


    這是家集原材料生產與爆竹加工、製作的垂直立體工廠,從火藥、紙漿的生產,到裝填、製造煙花爆竹,再到銷售一條龍全包了,同時,火藥等原材料也會售賣給其他廠商或個人。


    該公司所在的國家,對煙花爆竹黑火藥這一塊,在法規上的管控也是相當嚴格的,但要求是一回事兒,執行是另一回事,該地的管控、執行力不強,因此這些管控品流通相對國內要順暢、容易的多。


    得知這一消息,於辰便問:“老袁,要不要和這家公司聯係下?”


    “海關方麵早就聯係過了。”袁友衝說:“不過,以防萬一,聯係下也應該,隻不過,我認為意義恐怕不大。”


    “怎麽說?”


    “這樁案子的確很奇怪,陰謀的味道很重,”袁友衝說:“很顯然,這就是一個局,但我不認為,布局者是這家公司,或者與這家公司有關的人物。”


    “你想,該公司雖然在境外,咱們沒法直接管到他們,但要他們有什麽陰謀,針對國內某個單位或個人布什麽局的話,我想,他們總該把自己隱藏的深一點吧?哪可能這麽直接暴露出來?”


    “再說了,與鄭興誌聯係的那家夥,自稱是該公司銷售,你信?當地市場都還沒飽和呢,他們哪來的精力對外開拓?就算要開拓市場,也不會選國內這競爭力賊大的地兒吧?”


    於辰想了想,點頭:“也是這個理,不過,這說明什麽呢?”


    “這不顯而易見了嗎?”袁友衝翻個白眼:“有人混在境內外兩家公司之間搞風搞雨。”


    “他一麵以境外原材料供應商的名義和鄭誌成接觸,稱願意送一批黑火藥給他們‘試用’和檢測;另一麵,又以鄭誌成和他的采購部的名義去找到這家供應商,說有意進口一批黑火藥試用。”


    “隻要他能拿的出購買黑火藥和金屬箱子的錢,以及路上的運輸費,再有點腦子,在兩頭都交涉好,就能很輕鬆的隱藏於兩家公司之下,布局謀劃。”


    於辰皺眉,好好的琢磨了下袁友衝說的話裏頭的意思,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接著,他又說:“但這樣一來,成本恐怕不低吧?就像鄭誌成說的,黑火藥本身的價值不高,運輸費嘛也不會太貴,但包裝箱可價值不菲,遠超黑火藥本身。”


    “嗯哼,”袁友衝頷首:“就像桶裝水,水本身不貴,水桶可比裏頭的水要值錢多了,訂水的話,不但得繳納水桶押金,喝完了水桶都是要還的,要是損壞了還得照價賠償。”


    “他們也一樣,爆竹廠要給原材料供應商繳納包裝押金,收到黑火藥後,一批貨卸下,上一批的包裝箱交還,一樣的道理。”


    “對,”於辰說:“包裝箱,運輸費,黑火藥本身的價格,還得算上‘差旅費’,七七八八加起來,怕是得有十萬往上。”


    “沒辦法,想比較穩妥的,較大量的進口這玩意兒,自然得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行。”袁友衝挑眉,說道:“而且,隻是初期成本比較高,包裝箱之類的玩意兒,事後完全可以再轉手賣出去,回回血。”


    “嘿,也對,”於辰說:“那,咱們也可以盯緊這方麵的市場,查查近期有誰出手這些包裝箱。”


    “想什麽呢?”袁友衝無語道:“包裝箱要出手,說明火藥他們已經用完或者加工完了。那可是火藥啊喂,等他們出手,咱們都已經涼了好吧!”


    於辰嘴角抽了抽。


    袁友衝又苦惱道:“唉,要真如我想的那樣,對方隱藏的這麽深,沒有個具體明確的方向去查……不好辦啊。”


    “對了,”於辰仿佛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還有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


    第29章 方向


    “什麽?”袁友衝納悶的問道。


    “他們為什麽要在海關動手?”於辰說:“等鄭誌成接手這批貨物後再行動,起步比在海關裏把它們偷出來更容易?就是讓鄭誌成把東西拉回了工廠,再動手都要比從海關倉庫裏摸出來輕鬆得多吧?”


    袁友衝皺眉,忍不住站起身,在小小的問詢室裏踱起步來。


    細細琢磨了一小會兒後,他點點頭,說:“的確,按照常規手段而言,即使竊賊在海關裏有內應,要在海關倉庫中行竊,難度也是地獄級別的。”


    “但,如果竊賊是局限性相當強的某一技術人才呢?”他話音一轉:“比如黑客。”


    “按照我們先前的推論,竊賊絕對掌握有一定的,甚至比較高深的黑客技術。以此為大前提的話,想要侵入高度自動化的海關倉庫盜竊黑火藥,反而要比東西落入鄭誌成手中之後再行動,要來的更加容易。”


    “所謂術業有專攻,對黑客來說,對付高自動化器械容易,但要對付人,哪怕隻是兩個尋常的保安,恐怕都要困難的多。”


    於辰皺眉:“理是這個理,但是風險……”


    “你想說,利用網絡技術入侵海關,並在庫房中盜竊的風險,比在鄭誌成手中行竊的風險來的大得多,是吧?”袁友衝輕笑一聲,接著說道:“但你忽略了一件事兒,風險,是相對而言的。”


    “打個極端點的比方吧。你覺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瘦瘦弱弱,但掌握了非常高端技術的黑客,要想弄錢的話,是會選擇入侵銀行嘞,還是選擇入室盜竊呢?”


    於辰嘴角抽了抽:“你這例子……的確夠極端。”


    “但能說明事兒不就成了麽?”袁友衝擺擺手:“差點被你誤解了,好在我及時想通了裏邊的關節。”


    “我還是覺得不太靠譜。”於辰聳肩:“你說的可能確實存在,但是吧,黑客這個群體數量的確算不得太少,可頂尖黑客就難見了,總不能咱們隨隨便便就碰到個吧?”


    “對自己的技術沒點把握,又哪裏敢對海關動手?”袁友衝反駁一句後,想了想,又說:“不過你的顧慮,也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嗯,大的方向,還是不要輕易變動的好,但兩手準備,還是得做的。說說看吧,你到底有啥想法?”


    於辰嘴裏嘟噥兩句,隨後正色道:“咱們來好好剖析下這樁案子吧。目前涉入其中的,我認為,共有四方。”


    袁友衝略一思忖,說:“供貨商,鄭誌成的爆竹廠,竊賊,還有呢?”


    “海關。”於辰說:“而且,暫時先不看黑火藥本身的威脅的話,在本案當中,真正有損失的,就是海關了。”


    “對供貨商而言,他隻要賺了錢就好了,才不管黑火藥賣給了誰,去了哪兒,咱們也調查不到它,畢竟鞭長莫及,實際上沒有任何損失,甚至可能還有小賺頭。”


    “對竊賊來說,他們想完成自己的布局,難免付出些代價,而這份代價,回頭將金屬箱賣出去,實際上也不大,而且他們自己就是布局者,自然也算不上有什麽損失。”


    “對於鄭誌成和他背後的爆竹廠來說,損失的無非是稅費和差旅費罷了,對於家大業大的爆竹廠而言,九牛一毛,或許根本不放在眼裏。同時,他們在本案當中,也屬於受害者,接下來,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反倒是海關,本身是受害者不說,又因為咱們確信‘內應’的存在,海關上下,與庫房相關的工作人員,不得不麵臨檢方的調查,乃至之後,還有咱們。而且,庫房的工作人員,獎金什麽的,都別想了。”


    袁友衝思索了幾分鍾,搖頭說:“不對啊,其他三方在你嘴裏都是整體,怎麽到了海關,卻變成個人了?”


    “因為海關整體也沒什麽損失,道理和爆竹廠一致。而其餘三方,竊賊一方不說了,供貨商和爆竹廠,個人方麵也沒損失不是?鄭誌成花的錢,回頭都可以管公司報銷的,畢竟貨物失竊,錯在海關而不在他。”


    袁友衝捏著下巴,說:“你的意思是,暫且刨除黑火藥,這幫竊賊還同時針對海關裏的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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