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衝輕聲笑笑,說:“等小周回來再說吧,你這裏總得有個人陪護著,看看針水,不然陪你說說話也好。”


    “不用不用。”於辰抬起左手擺了擺:“你看我都醒來了,用不著陪護。至於針水,我可以自己按鈴……”


    “行了,別廢話,我不差這麽半個鍾一個鍾的。”袁友衝說:“再說了,來一趟,也不能光看你,等會兒還得去看看其他受傷的兄弟們。”


    說完,他又嘀咕起來:“這麽兩手空空的貌似不太好,你說我要不要下去買點水果什麽的?”


    於辰見他這麽說,便也隨得他了,再聽後一句問話,便說:“沒必要。今早上探監……哦呸,探病的親戚朋友不少,局裏和市委市政府也都分別派人來慰問了,鮮花水果罐頭果汁八寶粥之類的一箱箱的帶,不差你這一份。”


    “不差是不差,可我……”


    “行了行了,”於辰說:“那麽多兄弟負傷呢,一人買一份水果,你得燒掉多少錢?半個月工資夠不夠?別講那些虛的,你能去就不錯了。”


    “行吧。”袁友衝將衝洗過的尿壺放回他床底下,又轉身去洗了洗手,這才回來重新坐他身邊。


    沉默小片刻後,於辰又說:“咱倆……貌似實在沒啥好聊的,要不還是講講案子吧?”


    “案子該說的不也都說了麽?”袁友衝聳聳肩。他還記得周倩欣離開前說的話,不想讓於辰用腦過度,大方向上和他討論討論就是,小細節方麵則沒必要勞他費神了。


    可於辰卻不這麽想,說:“剛不隻談了個大概麽?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幹?調查重點究竟是放在這個團夥本身上呢,還是放在疑似站在他們背後的犯罪集團上?”


    “這……”袁友衝見於辰問,倒也不好不答了,琢磨片刻後,便說:“重點還是先圍著駱駝三人調查吧,另外,盡可能將三個逃脫的頭目給抓住。”


    “至於那個犯罪集團……嗬嗬,現在還隻看到個影影綽綽的輪廓而已,一切都還沒譜呢,用不著投入太多精力,畢竟飯得一口一口吃嘛。”


    “還有就是,你剛剛說的另兩個犯罪團夥,也得分點警力去調查下,最好能將他們也給搗毀了。如果說,你發現的加工集團與這兩個團夥間的糾葛真是該犯罪勢力的‘痛腳’的話,說不得,他們便是打開局麵的突破口了。”


    “對了,”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問道:“加工廠和這倆團夥之間的關聯,你告訴柴華沒有?”


    “還沒。”於辰回答:“老實說,我們對他沒什麽了解,雖然他是省廳專員,但也不代表就能完全信任。”


    第8章 敲定


    “也是啊,”袁友衝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說:“省廳派出的臥底都能因種種原因而變節,涉黑犯罪偵查處下的某個隊長內啥也不是什麽不可理解的事,的確不得不防。”


    “就這個意思。”於辰說:“雖然他們麵對的環境完全不同,臥底本身便潛伏在深淵之中,每時每刻都在遭受各種威脅與誘惑,但,臥底本身無一不是經過層層嚴格篩選的,根正苗紅且思想覺悟極高的刑警……”


    “行了行了,道理我都懂,不用解釋的那麽透。”袁友衝擺擺手打斷他,說:“還是幫我拿拿主意吧。”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將審訊駱駝等三人的任務交給他了,畢竟是省廳專員,徹底把他邊緣化晾在一邊也不好。更何況,在收集到足夠多的線索和證據之前,他們也沒那麽容易鬆口,估計就翻來覆去說先前招供的幾句話。”


    “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接下來的調查工作,不可能長期繞開他,他遲早會從審訊工作中抽出身來的。”


    話沒說太透,但於辰聽懂了他的意思,略一琢磨後,說:“既然他的任務是協助、監督咱們搗毀該犯罪團夥,那等他審的差不多了以後,就把他打發回省廳去述職匯報……”


    “你丫在逗我麽?”袁友衝沒好氣的說道:“這樁案子要不結了,他能乖乖回去?要真結了……以目前的情況,他們他們涉黑犯罪的證據倒是相當充足了,完全可以結案,但結案後人轉交檢方,再要繼續查可就太麻煩了。”


    “而且,省廳專員不可信,同理,檢方也未必有多幹淨。所以你這法子不太靠譜。”


    於辰咧了咧嘴,說:“不能把他打發回去,那你再找點看似重要其實並不觸及核心的任務交給他去幹唄。”


    “不行。”袁友衝再次搖頭:“我和他接觸雖然不多,但也看得出來,他是個相當精明的家夥,不會比你我差,這法子短時間內是可行的,但要時間長了,他肯定會看出端倪來。”


    “看出來就看出來唄,”於辰說:“別忘了,咱們的任務是刑廳,甚至更高級別的領導安排的,有他幫我們兜著,怕什麽?”


    “去你丫的吧。”袁友衝說:“我剛就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柴華這個省廳專員,同時還背負著監督咱們辦案的使命,我們要真把他晾一邊並被他發現了……怕倒的確不怕,可總會惹出一大堆麻煩。”


    “倒也是。”於辰沉吟道。


    “所以啊,”袁友衝又說:“你能不能給我拿個好點的、靠譜點的主意?人情世故這一塊,你比我強多……”


    於辰聽他這麽說,忽然有點詫異:“咦,不對啊,敢於直接頂撞副局乃至其他更高級領導的你,咋忽然對一個不過高配副科的大隊長講起這人情世故來了?”


    “別鬧,我這不是怕惹出麻煩來嘛,”袁友衝翻個白眼:“關鍵在於,以前頂撞那些領導的時候,我占理,來硬的也不怕,他們又動不了我。”


    “但這回不一樣,硬把柴華拋開,我不占理,鬧矛盾也就算了,萬一他誤會點啥往上頭一匯報,嘖嘖嘖,多耽誤時間呐?”


    “也是。”於辰了然,又思考了好一會兒後,忽然說:“不然,你就幹脆和他實話實說,和他一塊把接下來的工作給辦了吧。”


    “哎?”


    於辰笑道:“他剛來的時候,我的確不能完全信任他,所以瞞了不少事,但共事幾天後發現,他和你其實是一類人,耿直,倔脾氣,眼裏隻有案子,甚至為了辦案可以連續兩三天不眠不休……”


    “等等,”袁友衝皺眉:“就這麽短短幾天的接觸,說不準的吧?天知道他是真正直還是假耿直呢?”


    於辰伸手輕輕的撓了撓鼻子,那上邊有一小塊疤,已經結痂了,似乎有些癢。一邊撓,他一邊說:“我想,看人這方麵,我應該比你靠譜。”


    “我承認,”袁友衝大方的點頭,接著又話鋒一轉:“可這事兒太大,我不敢賭。”


    “沒要你賭。”於辰說:“把駱駝仨扔給他審,怎麽著也能爭取到幾天時間了,你不妨趁機觀察觀察,看看他到底可不可信。而且轉念想想,能作為專員被派過來的,想來也應該是個根正苗紅值得……”


    “停,”袁友衝說:“駱駝變節之前,我相信他也是個有信仰有追求的好警察,但……再者說,能爭取到幾天不錯,可我識人看人這方麵不如你,可沒把握能把他給摸清楚。”


    於辰嘖一聲,說:“你到時候要再拿不準的話,你不如管許局甚至刑廳拿拿主意唄。”


    袁友衝一噎,片刻後,說:“許局還好說,但他也未必多了解柴華。至於刑廳……為這麽點事兒去打擾他,我能被削死你信不?”


    “不,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兒。”於辰想了想後,說:“別忘了,柴華這個‘專員’的身份,可是刑廳直接授命的。”


    袁友衝若有所思,隨後有些心虛的左右看看,確定邊上沒人後,才壓低聲音說:“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和咱倆一樣,也肩負著……內啥?”


    “對。”於辰說:“所以,你為此去詢問刑廳,我覺得並不為過。”


    想了想後,袁友衝說:“行吧,那接下來,我就觀察觀察他,再不行,就管刑廳問一問。”


    緊接著,他立馬岔開話題:“大方針說完了,接下來討論些實際點兒的事情吧。關於那三個頭目,我打算‘巧’和‘拙’兩套方法一塊用——人海戰術是免不了的,但同時,還得好好布置布置,大致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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