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衝嗯一聲。


    走進衛生間,掃了一眼之後,他說:“看樣子,衛生間倒是被清掃的蠻幹淨的,一眼看去的話,除了中間極快瓷磚上有幾道砍痕,肉眼見不到半點的血跡。”


    “嗯。”那痕檢員頷首,說:“我想,主要是因為方便清理吧,拿著花灑一衝就能把血跡衝幹淨了,一次不成就兩三次。”


    袁友衝又問:“還有什麽發現麽?”


    “砍痕有些奇怪,正在鑒定。”痕檢員說:“瓷磚上的砍痕不多,加起來也不過七道而已。”


    袁友衝便往前走了幾步,蹲下身仔細看了起來。


    片刻後,他點點頭,說:“是的,這七道砍痕,很明顯分為了兩組,不僅分布位置不同,而且深淺程度也不盡相同。”


    “對。”痕檢員說:“一般而言,就是碎屍,也未必會在地上留下砍痕,畢竟砍斷骨頭後,剩下的血肉直接切割就好了。”


    “地麵上的砍痕,我估計是劈砍手指、足趾和手腕腳踝這些留下的,這些地方肉不多,一刀就砍到底了。但,就算是碎屍,一般也不會把手指足趾都給砍斷,沒必要砍得那麽細嘛。”


    袁友衝見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便問:“那你認為呢?”


    “我覺得,這些砍痕,既然分為了兩組,那會不會也是兩個時間段分別留下的呢?”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重新組織了下語言,這才接著說道:“我覺著吧,這個衛生間裏頭,會不會前後有兩個凶手,殺了兩個人?”


    “嗯,一個凶手先後殺兩人也有可能,畢竟碎屍其實是個體力活,第二個累了,力氣小了,留在瓷磚上的砍痕自然也淺了。”


    “但想想,受害者隻有一人的可能性,其實也是存在的。屍體那麽大,凶手先砍一半,休息幾分鍾後挪個位置接著砍也不是沒可能。”


    袁友衝沒說話,不置可否。


    冰箱內發現了廖文覺的腦袋,毫無疑問,他自然是遇害了的。但刑警們最初始的目的——調查何睿失蹤並遇害一事,反而又斷了線索。


    甚至,何睿到底死沒死,現在也並沒有確切的定論。即使目前發現的斷手與斷足,斷截麵上都沒有生活反應,但沒見到屍體,便隻能說他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但並不能下斷言,因為無法排除某些比較極端的可能。


    比如,受害者四肢,在相對於腕部與腳踝的近心端先被砍斷,隨後又剁下手腳,傷創處自然也不會有生活反應。


    總而言之,警方目前尚不能確定何睿失蹤是否與廖文覺有關,也不能確定何睿是否已經死亡,而廖文覺本人卻已經先遇害了。


    話又說回來,廖文覺的死,與何睿失蹤並可能遇害一案之間,是否又有什麽關聯?他在這會兒被人殺害,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緣由?


    “袁隊!”


    “嗯?”袁友衝抬起頭,注意力被拉了回來。


    他聽出來了,叫他的是成威,且語氣相當急切,說是咆哮都不為過,便讓痕檢員們繼續勘察,隨後立馬離開衛生間,一邊回應成威,一邊往廚房走去。


    很快來到廚房,便見成威和另一名痕檢員站在灶台邊上,臉色有些怪異。


    袁友衝快步走上去,並問:“怎麽了?”


    成威指向灶台上的大砂鍋,說:“湯鍋裏頭,還有一顆腦袋,也不知是煮爛了還是泡爛了。”


    “(⊙o⊙)”袁友衝愣了一瞬。


    隨後趕緊再往前走兩步。


    此刻,砂鍋的蓋子早已被打開,他低頭一看,便看到上下沉浮在湯上的,早已看不清原貌的臉——也不知道砂鍋裏液體到底還能不能被稱之為湯。


    這張臉,袁友衝不知道該怎麽具體形容,它高度腫脹不說,還有不少地方的皮膚已經剝脫,湯麵上還泛著些許呈半凝固狀態的油脂,也不知是屍油還是別的什麽動物油。


    即使袁友衝經驗豐富,見多了各式各樣的屍體,看到這樣的場景,仍舊不免用力的抿抿嘴,舌頭死死的盯著上顎,不讓自己幹嘔出聲。


    片刻後,他才後退兩步,皺著鼻子用力吸了兩口氣,說:“腐臭味有一點兒,但還不是特別明顯。按理,這鍋‘湯’煮好到現在應該不超過三天。”


    成威臉色微變。他同樣不太能接受這一畫麵,此刻被袁友衝一說,感覺總歸不那麽舒服。


    連咽了兩口唾沫,他才接著說:“是的,如果煮好後就沒動過這湯,蓋子也一直蓋著的情況下,以現在的天氣,兩三天時間,這……這玩意兒可能也才剛開始壞而已,聞著也就有點發酸。但要再放一夜,估計腐臭味就重了。”


    他終究沒能將“湯”這個字給說出來。


    隨後,他又補充說:“當然,這事兒,我說不準,還得回頭讓周主任過來仔細瞧瞧。”


    “嗯。”袁友衝重重點頭,問道:“還有其他發現嗎?”


    “有。”他說:“先前就說過,廚房被清理過,但痕跡清理的不是那麽幹淨,包括瓷磚縫內,都還殘留著大量的血痕,很明顯的。”


    “至於其他的……櫥櫃裏頭,還有菜,基本都是大肉,是什麽肉我還說不準,但看這鍋裏……恐怕,也都是受害者的肉吧。”


    袁友衝嗯一聲,隨後便盯著灶台上的砂鍋,說:“廖文覺的腦袋在冰箱,而這鍋裏又有個腦袋……會不會是何睿的呢?”


    第38章 辦法


    成威想了想,沒出聲——分析推理這事兒,他實在不擅長。


    吃了幾次教訓之後,他便老老實實的隻幹好自己的本分活,完成痕檢調查並給出報告,有時候忍不住和他人探討兩句,也隻是拋出個想法,然後更多時候在聽,僅此而已。


    袁友衝便接著說:“從昨晚得到的信息來看,廖文覺的家人都出門玩了,就他自己一個人在家,按理說即使遇害,也隻該有他一名受害人才對,另一名死者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而如果死者是何睿的話,他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廖文覺與何睿失蹤案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另一名痕檢員忽然嘀咕道:“我倒是好奇啊,這個湯鍋雖然大,但口頸處估計也就比這顆腦袋略大一圈而已,把腦袋放進去還好說些,要拿出來恐怕挺費力的吧?凶手怎麽會想到用這玩意兒煮湯?”


    “還有,煮湯就煮湯吧,但湯煮好了,卻又碰都沒碰……”


    這話一出來,成威又小小的打了個哆嗦。


    片刻後,他忽然想到什麽,說:“哎,不對啊,這裏是廖文覺的家,他本身都遇害並被碎屍了,說明凶手另有其人才對。”


    “轉念想,凶手殺人後,還在受害人家裏做個飯……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咱們會不會想多了,凶手煮這顆腦袋,說不定隻是為了‘毀屍滅跡’,而不是為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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