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袁友衝故意說:“的確有點奇怪……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小周,你有沒有什麽看法?”


    “我?”周倩欣苦笑:“我能有啥看法?案子我都沒全程跟……硬要我說的話,我倒是覺得,可能是上頭給你們壓力太大了吧。”


    “上頭?”


    這話一說出口,三人都同時愣了愣。


    是啊,上頭!


    這樁案子,上級的關注度非常高。若僅僅如此,倒也沒什麽問題,畢竟滅門案,死了整整八人,再加上蘇金洪,那就是九個受害者了。


    如此大案,上級再怎麽關注,再如何施壓,都不為過,於辰、袁友衝也不會懷疑什麽。


    但問題是,他們不僅關注,還不甘寂寞,總想指手畫腳,操縱或影響辦案方向。


    雖然,這些意圖直接參與到破案工作中的指示都被於辰和袁友衝強硬的頂了回去,但也給他倆帶來極大的壓力。


    以至於於辰先前打算將偵查重點調整回蘇勇一家身上的時候,都不敢直接下令調整,隻能自己暗摸摸的帶著成威等一幫痕檢員去現場重新勘察,就是怕被他們找到借口,介入到辦案工作中來。


    而且,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關注這樁案子的原因,似乎不是因為本案影響太大,死的人太多,而是……


    上邊不少人,都與蘇勇一家沾親帶故,或者有些扯不清的關係。


    雖然,隻是聽說,亦或者腦補。


    但,透露這消息給於辰的,似乎是許乙銘……


    當然,這都不重要,不論聽說,或是腦補,都很耐人尋味。


    第70章 耐人尋味


    畢竟,案子太大,影響惡劣,因而不得不關注,不得不給刑偵支隊施壓要求盡快破案,這理由屬“政治正確”,壓根無從反駁。


    但偏偏,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將該理由拋出來,甚至沒有說自己關注的理由,似乎僅僅是為關注而關注,這才給流言得以滋生的土壤,乃至讓人腦補,直到蘇金洪遇害,他們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個“借口”。


    這難免讓人懷疑,他們是否別有目的,或者是否真如傳言及腦補的那樣,許多領導都和蘇勇一家有著這樣那樣的聯係呢?


    可這也說不過去。


    在許多平頭百姓眼中,蘇勇一家算是很有錢的了,但放在新安這個大環境中,隻能說中等偏上,比他土豪,資產比他雄厚的不說如過江之鯽,但至少也有數百個。


    名下產業總資產加起來才堪堪過億的家夥,個人動產不動產相加更是隻有產業資產兩三成三四成而已,放在新安這座國際化大都市,能發出多少聲音?


    領導們說不定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退一萬步來說,商人和政客,可以說是最沒節操的兩個群體了,他們最大的特點,便是底線具有相當彈性,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就算原本真的“交情匪淺”,但蘇勇一家死後,其他商人、個別的所謂領導,不想方設法將他資產徹底侵吞,已經可以說很講義氣,很在乎吃相了,為他們說兩句話,作秀般的適當的給刑偵支隊施加點壓力就該是極限。


    哪可能如現在一般,上躥下跳,甚至不惜得罪許乙銘,也要給刑偵支隊施壓的?


    總覺得,很是奇怪。


    但要說上頭有問題的話,似乎也不對。


    若個別領導和蘇勇一家有著某種不清不楚的,不可告人的特殊關係,那麽隨著蘇勇的死,這點破事說不得就再也沒有曝光的機會了,按理說應該趕緊置身事外,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才對,最好當個透明人或者吉祥物。


    又怎麽會自己跳出來嘰嘰歪歪?


    再者,上頭被大麵積汙染不奇怪,大片大片的領導都和同一個商界大佬有聯係也可以理解,但……


    蘇勇對那些大佬而言,不過是隻肥碩點的魚蝦罷了,名下的產業,也並非每行每業都涉及,就算要打點關係,也隻要打通一兩條關係鏈即可,用不著,也沒那個能耐和資格跟這麽多領導扯上關係。


    於辰仨都不是傻子,腦袋瓜還是好使的,周倩欣話一出口,便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片刻後,於辰叩了叩桌麵,說:“看樣子,有必要重新好好查查蘇勇的發家史了。”


    袁友衝補充道:“不僅如此,他們一家的背景,也得統統挖掘出來。嗯,咱們之前走偏了這麽久,浪費了這麽長時間,必須得重回正軌了,我看,還是別再有那些七七八八的顧慮,鐵了心往下幹吧!”


    “要上頭不相關的領導試圖以此為借口,直接插手偵辦工作的話,統統頂回去就是。”說到這兒,他站起身:“還是那句話,想要逼逼叨可以,但想幹涉我們的工作,勞資第一個不同意,有本事停我職唄。”


    “成。”於辰也站起來:“咱們一塊,幹他丫的!”


    周倩欣嘴角抽了抽:“我咋覺得你們向土匪?”


    於辰笑了兩聲,又說:“小周哇,這次多虧你,否則我倆不知道還得糾結到什麽時候呢。”


    “沒什麽,袁隊剛就說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倆是陷進去了。”周倩欣撇撇嘴,方才沉默,她想了很多,這會兒多少有些想法,說:“如果是巧合、偶然,那沒什麽,但如果是有心人設圈的話……”


    於辰和袁友衝再度對視一眼。


    默默點頭後,於辰終於下定決心,將他對肖偉的懷疑告訴周倩欣。


    但周倩欣隻聽了一半,就擺擺手打斷,說:“別和我說這些,這方麵我不懂,你們自己劃算吧,多上點心就是了。”


    “哦……”於辰隻得訕訕的閉上嘴。


    袁友衝眼角餘光瞥見桌子上的報告,說:“對了,這事兒說完,談談這份報告吧?”


    “行。”周倩欣道:“簡單地說呢,從河底撈出來的東西——包括血衣、沾血的運動鞋和一把管製匕首等——證明了蘇堂亮的供詞,蘇勇一家的確是且僅是他一人殺的,上邊並沒能提取到可以指向蘇金洪的證據。”


    “基本就這樣,至少蘇堂亮的殺人罪坐實了。”


    “蘇金洪果然沒直接動手麽。”袁友衝嘀咕一句,點頭說:“成,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


    傍晚,晚例會之前,兩份報告被擺在了於辰和袁友衝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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