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指甲是被人硬拔下來的……”


    成威點頭:“看指甲前末端的痕跡,應該是用有牙的老虎鉗夾住指甲硬生生拔下來的,不過,還得等小周看過才能下定論。”


    “嗯……”袁友衝應一句,隨後看向仍舊蹲在客廳沙發邊上做屍檢的周倩欣,問道:“小周,你這邊情況怎麽樣?”


    “有點奇怪。”周倩欣說道:“你們過來看。”


    等於、袁走進後,她接著說:“我感覺,這個死者是自殺的。”


    “怎麽說?”


    “切創。”她說:“死者頸部有多道切創,其中一道創口較長、大而深,視作主切創,其餘切創則為集中於主切口上下兩側的平行而無連續的淺表、短小的切口,很像是自殺時的試切創。”


    “試切創……”於辰嘟噥一句,似乎想到了什麽。


    但周倩欣會錯了他的意思,無語的說:


    “你不會連試切創是什麽都不知道吧?簡單來說,許多自殺者,在自殺的時候都有些顧慮,或是畏懼死亡,或是害怕疼痛,又或是拿不準力度,因此會反複多次的嚐試切頸,直到最後下定決心,狠狠的抹了一刀。”


    “這些反複嚐試切頸留下的切創,就是試切創。”


    “我知道……”於辰無力的說一句:“我好歹幹了這麽多年刑偵,別把我當小白好不?”


    “哦。”周倩欣隻以為他是死要麵子,也不在意,繼續講述:“再說回受害者吧。”


    “她創口位於頸前,喉結附近;刀切次數較多,且多為輕傷,相對集中;創口方向為左高右低;創緣多有小皮瓣及平行淺切痕;創角處還有一延續的拖刀痕,這些都是自殺切頸的主要特征。”


    “最重要的是,死者頸部的切創是單純切創,這在他殺案件當中很罕見,尤其是在受害者未被束縛、未失去自主意識的情況下。”


    “在受害者清醒的情況下,他殺切頸一般會會伴隨其他暴力方式,比如先擊傷或者砍傷受害者頭部致其昏迷,或先扼頸致昏迷後切頸,才可能留下單純切創。”


    “否則的話,他殺切頸留下的肯定是砍切創而且單純切創,而砍切創是不會有拖刀痕和試切創的,而且,由於被害人的抵抗或防衛,也會在其手上、上肢前臂外側等地形成抵抗傷。”


    “再看,受害者雖衣衫不整,且屍表有幾處皮下出血,但都集中於乳防、腹部及四肢等處,大部分都是掐痕。這些損傷雖然多,但都無法讓受害人失去意識。”


    “而且,存在皮下出血等暴力損傷,但沒見到有約束傷,便說明受害者存在抵抗,既然存在抵抗,便不可能乖乖引頸就戮,留下單純切創。”


    “還有,你們看,乳防處的皮下出血帶呈手掌形,乍一看是他人用力捏其乳防而留下,屬性犯罪的明顯特征,但仔細看,這個手掌……有點小,我對比了一下,發現其輪廓大小與死者自己的巴掌相近。”


    “還有個最重要的,死者的褲子被褪下,陰·部暴露,上邊甚至還有米青液……但,其表麵未見擦傷、挫傷等損傷,腫脹有,但極不明顯。”


    “結合括約肌緊張、鬆弛程度和體液分泌的情況來看,死者此前確實與他人發生過信關係,但距其死亡至少有幾個小時了,而且,並非是被迫發生的關係。”


    “按照你的分析,”袁友衝說:“死者其實是自殺,但自殺前刻意偽裝了現場及自身,想讓咱們誤以為是他殺?”


    “嗯。”周倩欣頷首:“現場雖然沒發現凶器,但這不能說明什麽。沙發後頭的窗戶是開著的,而切頸後又不會立即死亡,她有時間、有條件將凶器從窗戶扔出去。”


    “我立馬派人到樓下搜尋。”於辰說道,接著又問:“不過……她這麽做應該是想陷害某人吧?會是誰呢?”


    周倩欣說:“很簡單,米青液的主人。我已經將其提取,回頭做個dna鑒定就知道了。”


    “嗯。”於辰點頭,又見袁友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拍拍他肩膀,問:“老袁,你怎麽看?”


    “等會。”他沒直接回答,擺擺手後,邁開腿踱起了步。


    圍著客廳走了兩圈後,他又到主臥和西南角臥室看了幾眼。


    等他回來後,客廳內的刑警,都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於辰更是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怪有意思的……”袁友衝嘀咕道:“去年五月中旬,萬永峰強奸潘芸未遂,或者說強奸中止,自首投案,被判了一年。過了六個月,他哥哥萬勇航和潘芸結了婚。”


    “如今,兩兄弟其中一人自殺溺死,另一人被割掉了外升殖器,估計也死了,但找不到屍體,而潘芸也自殺了,死前還偽裝為被人奸·殺的模樣……”


    他拿起裝著潘芸手機的證物袋,看了幾眼,再次開口:“你們說,扶江河畔溺死的那人的最後一通電話,會不會就是和潘芸打的?”


    眾人麵麵廝覷,誰都沒接話。


    “西南角有大片被清洗過的血跡,還發現了一片被剝下來的指甲,說明有人在裏頭流過血、受過刑,應該已經死了。”


    “我猜,這個受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被割去外升殖器的受害者,而加害人則是溺死者和潘芸,就算不是,至少也與他倆有關。”


    於辰琢磨片刻,但仍舊覺得腦袋裏如一團亂糊,便問:“按你的意思,這樁案子已經有眉目了?”


    “嗯,”袁友衝應道:“隻要完成四件工作,案子立馬就能破。”


    “第一,確定溺死者究竟是萬永峰還是萬勇航;第二,查清楚是誰與溺死者打了最後一通電話,是不是潘芸;第三,找到倆兄弟另一人的屍體;第四,走訪摸排,查清楚這倆兄弟和潘芸之間的關係。”


    “要我猜測沒錯,那這樁案子,絕對堪稱年度最大狗血悲劇。”


    第21章 頂撞


    怎麽個狗血,如何個悲劇法,袁友衝沒說。


    但被他這麽一提點,大家都或多或少有點猜測。


    ……


    翌日一早,袁友衝與於辰便調兵遣將,抽取了十六名警力。


    他們倆倆一組,其中六組走訪萬勇航、萬永峰、潘芸的親戚朋友,摸清他們的人際關係,以及相互之間的“恩怨情仇”。


    另外兩組,其一去網監支隊,協助他們找出傳播並推動傳播那些血腥照片的人或團夥,另一組則前往交管局,通過調查溺水者那輛摩托車以及萬勇航名下轎車的行程軌跡,看能否從中發現線索,找到另一名受害者的下落。


    任務安排下去後,於、袁二人便回到於辰辦公室。


    但剛一開門,於辰便嚇了一跳。


    局長許乙銘正坐在於辰的位置上,板著臉翻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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