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女警身邊,她立馬停下,微笑著向兩人打了個招呼。於辰則向報案人敬了個禮後,問道:“情況怎麽樣?”


    女警目光落在員工身上,說:“這位小哥就是報案人。他說,今天下午有名客戶要三十箱各品牌的冰淇淋,下午五點過來拿,他就想提前將冰淇淋整理好。”


    “結果,他在整理的時候,發現其中一個箱子有些奇怪。”


    “對的。”員工接話說:“怎麽說呢,一般冰棒什麽的都是塞得滿滿當當的,但那個箱子感覺裏頭空的厲害,隨便搖一搖裏頭的東西就晃悠的厲害。我在想,裏頭不會沒裝滿吧?”


    “以前也出現過這種缺斤少兩的事兒,進貨的時候,個別箱子裏頭隻裝了一半的甜筒冰棒,甚至更少,這種我們肯定要查清楚讓廠商給個說法的,否則如果造成了損失,摳門的老板會讓我們自己掏腰包。”


    “所以,我就打開來看了一眼,結果發現……發現……”


    說到這裏,他接連咽了兩口口水,顯得有些害怕的模樣。


    袁友衝遞給他一根煙,他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抽,接著說:“裏頭有一個死嬰兒,而且沒有腦袋!”


    “我又趕緊檢查了遍冰庫,發現這種沒裝滿的箱子還有四個,裏頭統統都裝著一個死嬰兒,就趕緊報警了。”


    於辰皺眉:“也就是說,你曾經翻過冰庫?”


    “嗯。”小哥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說:“不但翻過,還翻得亂七八糟的。那個時候我急啊,冰庫裏頭發現了死嬰兒,我……”


    袁友衝問:“為什麽發現第一具嬰兒屍體的時候沒有立刻報警呢?”


    “我也不知道。”小哥搖頭:“我也說不上來當時是怎麽想的,就是下意識的舉動,想要搞清楚到底有幾個死嬰兒。這麽說吧,我那個時候腦袋就是空白的,盡幹些糊塗事了。”


    “而且,當時我也挺急的,瘋一樣的拿起箱子,晃一晃,沒問題就隨手扔一邊,再拿起一個箱子,再晃一晃……就這樣,差不多花了大半個小時左右,箱子都被我翻了一遍,一共發現了五個死嬰兒。”


    “冰庫裏頭多冷啊,零下三十度呢,我動著的時候還好,一停下來就冷的直打哆嗦,人也清醒點了,就趕緊出來報了警。”


    說到這裏,他有些激動的抓住袁友衝的手:“警察同誌,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有點反常,但我真的沒有殺人啊,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啊,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袁友衝耐著性子寬慰道:“你放心,我們辦案以證據說話,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說著,他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又問道:“當時你在冰庫裏頭亂翻,其他同事沒有來製止嗎?”


    “應該沒聽見吧。”小哥想了想,說:“冰庫的門一共有兩層,外層是金屬防盜門,工作的時候是不關的,另一層是厚厚的保溫泡沫門,有個三四十厘米厚,保溫隔音效果都很強,需要隨手關閉。”


    “我當時進到冰庫裏,就將泡沫門給關上了,所以收銀的聽不見。”


    “哦對了,我隻翻過二號冰庫,一號和三號都沒進去,冷靜下來以後害怕呀,怕又找到什麽不好的東西,不敢進呀!”


    於辰點點頭,想了會兒,問道:“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汪辛醜。”小哥撓撓頭:“汪是水王汪,辛醜嘛,就是那個辛醜。我家老爹說我是辛醜時出生的,也懶得好好想名字,幹脆就這麽叫了,雖然我也搞不懂辛醜時是什麽時候。”


    袁友衝對女警勾勾手指,接過她手上的筆記本掃了一眼,見基本事項她都已經問過了,便不再浪費時間去重複詢問,左右看了一眼,說:“接下來問的問題,可能比較尖銳和敏感,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替你保密的。”


    “呃……”小哥一愣,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說:“好吧,你問。”


    “嗬嗬。”袁友衝微笑,瞥了警車內的收銀一眼,見她一邊接受詢問,一邊還時不時的往這兒瞟上幾眼,便有了主意,問道:“說說你對同事們的看法吧。嗯,就從那位女收銀開始說起。不要往那邊看。”


    小哥趕緊收回轉到一半的頭,咽了口唾沫,說:“她呀,怎麽說呢,平時挺刻薄的一個人。”


    “噢?怎麽說?”


    “咋形容呢,她本性應該也不壞,偶爾有乞討客進門,別家都是不耐煩的趕緊趕走,她嘛,會從自己包裏掏點錢給這些乞討客,還客客氣氣的扶著送出門,這點沒得說,得豎大拇指。”


    “但她那張嘴啊,非常討人厭,和刀子似的,平時要犯點錯她能數落你一整天。”


    “還有,她對自己人特別摳門,有時候天氣熱搬貨累了吃個甜筒,她能嘀咕好一會兒,還能去找老板告狀,就算咱們自己掏腰包了都還不依不撓,老板都說沒關係隨便吃了,她就是不樂意,和吃了他家大米似的。”


    第5章 問詢(下)


    說完後,他又一次習慣性的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頭,似乎並不太習慣在背後說人家壞話的樣子,並補充道:“不過,其實我們雖然對她這副模樣有點意見,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啦,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還真吃了她家米。”


    “哦?”於辰還真有點好奇,問道:“這又怎麽說?難不成這個批發鋪還是她家開的?”


    “算是吧。”汪辛醜嘟噥著說:“她是老板的外甥女,叫……叫……叫什麽來著?哦對了,佳佳,時佳佳,時間的時。”


    袁友衝頷首,問道:“那另一個同事呢?”


    “另一個呀。”汪辛醜搓搓掌心,說:“他叫吳學健,平時除了和我一樣揀貨外,還負責送貨。嗯,咱們批發行有輛冰櫃車,平時也負責送貨上門,按距離加收費用。”


    “能評價下這個人嗎?說實話。”


    “他呀,老實巴交的,甚至還有點木訥,認死理,一根筋。”汪辛醜說:“平時裏感覺他也有點呆愣愣的,腦袋瓜子不太靈光,據說小時候發過高燒,把腦子給燒壞了。”


    “也就是咱們批發鋪送貨都是先款後貨,否則還真不敢把送貨的活交給他。現在生意人有幾個心腸不黑的,一手錢一手貨的話真怕他被坑了。偶爾我這邊沒什麽事,也會跟著他一塊,看著點。”


    “哦對了,有件事和你們說下。就上個月的事兒,中午小高峰的時候,他出門送貨,路上有點堵嘛,我們這邊還好點兒,就有一輛小奔壓實線想硬加塞擠進來。”


    “這家夥倒好,按了兩下喇叭,見那小奔還擠,他幹脆一腳油門踩下去把人給撞了,你說這波操作6不6?”


    “幸虧當時咱們的車也是緩慢前進,沒有證據證明咱們是故意撞的,前車全責,否則得賠不少錢呢,畢竟小奔再怎麽著它也是奔呐。”


    “哦,還有,他屬於嚴格的按時下班黨,到了下班時間就得走,絕對不多留哪怕一分鍾,堅決不加班。有一次送貨呢,送到地方,六點了,他就說到下班時間了,他先回去了,讓我過去把車開回來,也是夠夠的。”


    “也就是他工資要的低,管吃管住,外加工資一千五就夠,老板也就一直不舍得把他辭退,對於他這種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果然很有個性。”於辰在心中想到,隨後又問:“那你老板呢?”


    “老板?他常年不露麵,也就每月二十號左右抽一天過來看看,給我們結工資,順便對對賬目和進貨單什麽的,平時根本就看不到人。”


    “有一次和時佳佳聊天,她說老板名下還有幾個批發鋪呢,每個區都有,還做藥材生意,這個才是大頭,和老板娘一起管,聽說很是有錢。”


    於辰記下這些信息,又問:“那你覺得,你的這兩位同事和老板、老板娘平時有什麽異常舉動嗎?”


    “這個,真沒有。”他想了好一會兒,搖搖頭,緊接著又反應過來,趕緊問道:“怎麽,你懷疑他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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