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民警。他們比咱們累多了。”袁友衝轉過身,一揚下巴:“怎麽,齊新立到了?”


    “是的,在問詢室等著。”雷懷魯說:“另外,外勤的同事也在著手打探星輝酒吧駐唱歌手的消息,並拿著邋遢酒鬼的照片對‘一家’的員工進行詢問了,應該很快能有結果。”


    “還有,技術隊那邊對你截的幾張圖進行了高清銳化處理,不過銳化也不是萬能的,處理過的照片,隻能勉強看出那名女客人的確和邱月菲很像,但不能百分百肯定。”


    “當然,那桌上的其他客人也做了個局部高清處理,臉型與巫豔霞、祝衛等人能夠對應,所以你要查的那個女客人,基本可以確認是邱月菲了。”


    “哦。”袁友衝淡淡的應一句,同時走到會議室內的警容鏡邊上,整理了下著裝儀表,並問道:“要不要和我一塊問問這個齊新立?”


    之前的討論,他便看出來穀研東已經老了,雖然依舊正直,但難免患得患失,沒有了曾經的衝勁,探組組長的位置怕是幹不了太長時間。而探組的新血尚未成熟,若他請辭,能頂替他位置的恐怕隻有雷懷魯。


    受穀研東之前在專案組會議後的提示,袁友衝便幹脆開始培養起雷懷魯來,希望他各方麵的能力都能有所提高,至少得提高到足以勝任組長這一位置的程度。


    雷懷魯作為“老油條”一根,自然也猜得到袁友衝的意圖,他這會兒手頭正好也沒多少事兒,便點頭答應。


    五分鍾後,問詢室外,袁友衝剛打算推門進去,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原地站定,側頭問雷懷魯:“話說,齊新立在來之前,有沒有辨認過那個邋遢酒鬼的照片?”


    “這個……”他幹笑兩聲,說:“我也不太清楚,但估計是沒有吧。畢竟下邊人知道你要親自詢問他,自然就不會再多此一舉了。”


    “這幫懶鬼。”袁友衝搖搖頭,說:“算了,我去拿照片,你在這兒等我一會。”


    又過了十分鍾左右,他去而複返,對雷懷魯點點頭,推門而入,走進問詢室中。


    相比於審訊室,問詢室的布置要人性化的多,有一張不小的桌子,幾條勉強算得上人體工學的辦公椅,一個飲水機,還有煙灰缸。甚至於,問詢室內還有空調,被問詢者可以自由調節空調溫度。


    然而,縱使如此,齊新立仍舊感覺非常別扭,坐立不安。


    在許多市民眼中,公安局,刑偵隊,都不是什麽好地方,心中難免會感到緊張、畏懼。


    袁友衝遞給他一根煙,幫他點上,又問了幾句諸如姓名年齡之類的公話,隨後很快便切入正題,問道:“我想請問一下,您孩子的班主任邱月菲,曾經以違規手段半強迫學生補課的事兒,您知道嗎?”


    “啊?”齊新立愣了愣,他還不知道邱月菲遇害的事,因此顯然沒料到袁友衝的第一個正式問題竟然是這個,不由奇怪的問:“這這這……警察同誌,你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袁友衝微笑:“您不用緊張,例行詢問罷了。而且我剛剛說過,咱們今天問詢的內容,不會讓第三方機構知曉。”


    “例行詢問……難不成,補課這事兒已經上升到犯罪了?”齊新立嘀咕一句,隨後說:“這事兒我知道,而且還和那個邱老師鬧過一次。”


    “噢?”袁友衝做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問道:“為什麽鬧呢?”


    “沒辦法啊,咱們家家庭條件不咋滴,一個月工資就六千多,扣去日常開支能剩下多少?”齊新立很無奈的說道:


    “這個邱老師……哦,不隻是她,還有教英語的毛老師,她倆加起來一星期一共要補十節課,每節課收六十塊錢,那一個月就是兩千五啊。”


    “補課就算了,她還時不時的讓孩子買這個教材買那本書的,一個月算下來又得四五百,我工資一下就去掉一半了,哪裏受得了?”


    “而且我還問過,這麽補課是不合法的,違規的,再加上我孩子說了,她忒黑心,很多東西課堂上根本不講,隻在補課的時候講,不補課孩子成績就上不去,那還怎麽參加中考?考不上好高中,大學不就更扯淡了?”


    “我這輩子是沒什麽指望了,但孩子不中啊,他得讀書呀,總不能讓他以後跟我學修車吧?”


    雷懷魯負責扮紅臉,此刻冷冷的說:“所以,你就把邱老師給告了?”


    “是又怎麽樣?”齊新立聽了這話,忽然炸毛了,竟然忘了緊張與畏懼,眉頭一皺瞪著他說道:“不是,你什麽意思?我舉報違規補課的行為怎麽了?違法嗎?還是說,你們公安和那個黑心老師坑蹭一氣想來搞我?”


    “emmmm,那個詞語念沆瀣一氣。”袁友衝尷尬的摸摸鼻子,指正他的話,隨後說:“另外,您別誤會,我們與邱老師沒關係。”


    第23章 發現


    “沒關係?”齊新立依舊冷笑。


    但他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雷懷魯冷冷的打斷:“邱月菲死了。”


    “她死了關我什麽……哈?”他本毫不在意的吐槽,但忽然反應過來雷懷魯說的話,不由驚訝的站起身,手中香煙一截長長的煙灰統統落在了身上,但他也顧不得拍,隻難以置信的問:“你說什麽?邱老師死了?不會吧?”


    學校的保密工作做的是真不錯,畢竟這種事他們本就不想外傳,更何況刑偵支隊要求他們不要泄露,更是正中下懷。


    隻不過,齊新立是真意外還是偽裝,暫時看不出來。


    “是的,她死了。”袁友衝說:“案情目前還不甚明朗,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所以該消息暫時保密,也希望你不要泄露出去。畢竟,即使她不是個好老師,但終究是你孩子的班主任,你也不希望影響到他學習的吧?”


    齊新立沉默了一會兒,重新做下去,繼續抽煙。


    他文化程度不高,但並不意味著傻,已經猜到了袁友衝傳喚他來的目的,不由問道:“難不成,你們警方懷疑我?”


    “嚴格來說,每一個與邱月菲有過節的人,都是我們的懷疑對象。不過,即使有嫌疑,咱們也不會隨意冤枉好人。”袁友衝臉上微笑不變:“因此,這次請你過來,也隻是例行詢問,而不是審訊。”


    “而詢問的根本目的,在於洗清你的嫌疑,還你清白,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明白了,你盡管問。”


    “感謝你的配合。”袁友衝翻了下筆記本,問道:“請問,這個月14號晚上9點到11點之間,你在哪兒?做什麽?”


    雷懷魯一愣,這個時間段,並非是邱月菲遇害的時間,距離班盈盈死亡也過了接近二十個小時,可以說與兩名受害者死亡都沒有關係,搞不清楚袁友衝為什麽這麽問。


    好在,他工作有個原則:既然搞不清楚,那就不要插話,靜靜聽。


    “這個……”齊新立回憶了一下,說:“是兩天前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在家看電視還是檢查我孩子作業來著?嗨呀,他上初中以後作業我就看不懂了,檢查也隻是簽個名而已。”


    “也就是說,您是在家裏,您的孩子可以證明,是吧?”袁友衝問。


    “對的。而且,我鄰居應該也可以證明。我住的那棟樓,周圍差不多都是老鄉人,平時隻要在家,除非睡覺,否則基本都不關門的。啊對了,走廊有個監控,你們可以去查查。”


    “好的。”袁友衝點點頭:“那麽15號,也就是昨天晚上呢?從傍晚六點開始,請詳細說說。”


    “昨晚啊?昨天下午發了工資,我和幾個工友吃了頓飯,然後回家一趟看了會電視,等孩子作業寫完以後,我就帶上他,叫上幾個同鄉的鄰居一塊兒出去吃烤串了,還喝了點啤酒。”


    “不過,孩子今天還要上學,所以沒敢玩的太晚,九點半還是十點吧就回家了,然後洗了個澡,睡覺……”


    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了頓,抓耳撓腮的想了一會兒,說:“哦對了,半夜裏我聽見外頭有奇怪的動靜,就趴在窗戶邊看了一眼,但什麽都沒有。我怕有小偷,就穿好褲子走到客廳,把門打開探出頭掃了掃,沒人,我就又鎖上門回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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