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報仇,回到卯易村,殺了易朗原一家,但總覺得,自己的計劃有些許破綻,容易被警方盯上。再加上,時不時的,遠遠地回去看父母一眼,也讓她心裏有了牽掛。


    仇恨之心漸漸淡了。或許,她會就這樣了此殘生。


    但,一次鏟沙,她因省錢沒吃早餐暈了過去。黑工頭匆忙趕過來,在探她的鼻息。而此時,其餘人則七嘴八舌,指指點點,他們以為她死了,還說要不把她扔進工地,混凝土一灌,誰也不知道。反正她連身份證都沒有,天知道是不是逃犯?


    正在這時,她醒了過來。周圍所謂“工友”的話,自然也停在了她的耳中。她明白,他們或許是在開玩笑,但仍舊刺痛了她的心。


    “曾經,我遭遇過非人的虐待。曾經,我也被人“活埋”過。”


    “我自認為,從沒做過什麽錯失,缺德事,但……世界卻待我如此不公。或許,錯的是這個世界?”


    “複仇……”


    本已經冷卻的複仇之心,再度熊熊燃燒。


    她辭去了工作,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買了一輛麵包車,一個冰櫃,驅車來到卯易村。她原本的計劃是:將易朗原一家一個個的抓來,凍死,扔池塘裏,做出落水淹死的假象。


    反正村裏頭的警察特別不專業,根本看不出他們是怎麽死的。


    然而,世界上有許多巧合。她迷路了,而且恰巧來到了丁坊村,遠遠地見到了王梓珩一家,看到了她的女兒。


    人格已經扭曲的她,回想起當初對王梓珩的一幕幕。季靜雯覺得,自己掏心掏肺的對她,她卻真的把自己心肺都掏了出來……


    仇恨,一下轉移了部分到王梓珩身上。她沒有對王梓珩下手,而是對年幼的辛晗君伸出了魔爪。


    她改變計劃了,她要先後拐了辛晗君和易健梁,賣到偏遠山村去。但最終,她又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而殺了他倆,並想辦法蠱惑易朗原給他們配冥婚,讓王梓珩的女兒,也體會到自己當初被迫“嫁”到易朗原家的苦。


    這種心理,讓人有些難以捉摸,但也並非不可理解。


    爾後,冥婚當夜,她取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將易朗原一家滅門。


    值得一提的是,她發現自己跛腳導致左右腳的足跡有點不一樣,區別還是挺明顯的,她擔心被警方看出端倪來,幹脆將它抹去。


    再加上,身高超過一米七,鞋碼達41碼的女性實在太罕見了些,她有自信,這下警方應該查不到自己頭上了。可惜,她卻想岔了,別人或許會受習慣性思維的影響,但袁友衝卻絕不會僅憑鞋碼、身高體重來判斷凶手性別。


    ……


    “不管怎麽說,她算是易朗原的“媳婦”。在易朗原心中……她已經死了。”單向玻璃另一邊,周倩欣歎了口氣,吐出一句話:“來自地獄的冥妻,終究還是勾去了易朗原一家的魂。”


    第1章 明線、暗線


    季靜雯落網,卯易村特大滅門案自然也就告一段落了。


    周倩欣這個文青女法醫還給本案取了個很中二的名字:冥妻勾魂案。


    本案還有個疑點未解:醫生殺手為什麽會那麽巧合的出現在卯易村山上,恰好救了被“活埋”的季靜雯?其中是否還有別的隱情?


    這個問題,季靜雯自己也說不清楚,而近十年前便已經落網的殺手醫師早已被判決,袁友衝就算再變態,也沒有溝通陰陽的能力,把他拉出來問話。


    因此,這個疑點隻能這麽不了了之了。


    結案當天下午,市局召開了一場表彰大會,要給於辰他們頒發獎章,並授予支隊集體勳章。但尷尬的是,於辰等五個破案主力統統都懶得參加,可讓許乙銘臉黑了好一陣子。


    ……


    一個多月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3月14號上午,周倩欣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打一篇論文。


    於辰忽然走進她的辦公室,嚇了她一跳,問:“於隊,你怎麽來了?又有案子?”


    “有案子的話,我給你個電話不就好了。”於辰聳聳肩,說:“咱幾個雖然在同一單位,但平時都各忙各的,所以,我想找個機會大家聚一聚,今晚有沒有空?一塊吃個飯?”


    周倩欣腦袋一歪,想了會兒,說:“成,要袁隊、老成他們也去的話,我就跟著。”


    “那成。不過你千萬別到處宣傳啊,整個支隊兩百號人呢,要都叫我請,我一個月工資就沒了……”說著,於辰有些感慨:“好久沒有大案子了,實在無聊的很。”


    周倩欣翻個白眼:“得了於隊,這話要讓別人聽到,有你好受的。”


    一般而言,隻有死亡兩人以上的命案,或者影響極大的刑事案件,才會由各區縣大隊上報給支隊,由支隊直接派人偵辦。而這類案子要都接連不斷的話,早就亂了套了。


    也因此,支隊直屬刑警的任務其實並不算重,真正忙碌的都是基層民警。個別誇張的,值個24小時通班便可能接警一百五十次以上,達到立案標準的也有幾十個,說忙的足不沾地都不為過。


    兩人又嘮嗑兩句,於辰留下句“下班見”,便離開了。


    很快,於辰便將關係比較好的幾人都通知了一圈。


    中午,在食堂草草的吃過午飯,於辰做完手上並不算多的工作,便覺得有些百無聊賴了。


    想了想,他站起身,往三樓檔案科走去。


    一直來到案卷室,他推開門,向負責人出示了證件簽了名,便往案卷室最深處走去。


    來到最後幾排貨架,他忽然停下腳步,盯著前方正抱著案卷瀏覽的刑警,皺眉問道:“老袁?你怎麽在這兒?”


    那人正是袁友衝,聽到於辰叫喚,他立馬將卷宗一合,放了回去,衝於辰一笑:“我還想問你呢,你出入案卷室的頻率,可比我高的多吧?還是為了那樁案子?”


    於辰皺眉,沒有回答。他清楚,以袁友衝的智商,自己這點任務肯定瞞不過這家夥,但即使袁友衝猜到了,他也不能承認。


    見他沉默,袁友衝往前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說:“好端端的精英特種兵,於辰少校,忽然空降到咱們新安支隊成了隊長,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裏頭肯定有古怪。”


    “我沒猜錯的話,上頭派你過來的根本原因,並不是破案,而是擺在明處為暗線‘遮風擋雨’的吧?”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非常奇怪。如果你本是武警特戰成員,那還可以理解,畢竟武警南嶺總隊受總部與省廳雙重領導,要個特戰隊員來執行特種任務也很正常。”


    “但南劍隸屬於正大軍級別的花羊軍區,隻接受中央軍委調令,並不受公安係統指揮。即使是公安部部長,也沒有權限調動指揮你。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難不成,你要調查的案子,已經重要到促使公安和部隊成立聯合調查組了?這在之前可沒有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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