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當做真人真事來聽,就真的很悲傷了。


    白家曾祖是貪圖了錢財,可是這種罪不至於生生世世都要子孫拿命來還。


    關鍵還要看他因為這事闖下了什麽樣的彌天大禍,但是這點柳河愁沒說。


    “白叔,你會去堵河眼嗎?”我沉默了一會問道。


    “若是按照道士訂下的時間推算,今年就輪到我去堵河眼,但是我不會去。”


    說到這裏,柳河愁抬起頭,目光灼灼的望著我。我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心底甚至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慌。


    柳河愁苦心造詣的打我主意,一直勸我跟著他做撈屍人。我本來在廣州打工,我爹非要我回來,也是受了柳河愁的蠱惑。


    而且我還聽我娘說,我剛生下來的時候他還打算認我做幹兒子。


    種種事聯係起來,我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可別是柳河愁想讓我替他去堵河眼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今天我少不了和他鬥個魚死網破。白家先人的罪孽,和我謝嵐可是一毛錢的關係沒有。


    “我不去堵河眼,是因為我白家並沒有做錯事,真正做錯事的是那個天師府走出來的道士!”


    “那道士做錯了什麽?”


    “我不知道。”柳河愁苦笑著說道。


    “你不知道?”我楞了一下。


    “是你那鬼媳婦告訴我當年九龍窟的事我白家沒有做錯,你若想知道真相,等見了麵直接問她好了。”


    ()


    第十章 陳老觀主


    萬萬沒想到柳河愁最後又把這事和黃河娘娘聯係起來,不過想想也能明白,黃河娘娘存在的時間肯定比九龍窟的形成還要早,黃河裏的事肯定瞞不過她。


    柳河愁是講故事的一把好手,後麵又給我講了幾樁和九龍窟有關的詭事,聽完很久我的心思還一直沉浸在他的故事裏麵。


    躺在床上睡不著,我就把自從我做撈屍人開始所發生的所有事全部梳理了一遍,想從中找出和我身世有關的訊息,可惜一直到我睡著也沒理出什麽頭緒。


    老話說,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了那九條惡龍,通體漆黑,龍首猙獰恐怖,它們暗行在黃河水底,全身披負著沉重的鎖鏈,似乎在全力拖動著某樣東西。


    我努力想看清它們拖的是什麽,無奈黃河濁浪滔天泥沙滾滾,無論我怎麽努力都始終無法看清。


    第二天,那位姓王的大人物再次登門拜訪。


    他的那些隨行這次一個沒來,陪同的隻有一個道士,看衣著打扮和當初一模一樣,應該也是從惠濟觀來的。


    他的年齡比陳秋要老的多,頭發花白,一張臉和樹皮一樣,褶皺深刻,盡是歲月留下的滄桑。手裏拿著拂塵,腰間懸掛著一把齋蘸法師劍,看劍的製式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齋蘸法師劍是道士的身份象征,是他們行走陰陽兩界的銘牌。


    不是所有的道士都有資格帶劍,要想佩劍必須功德通達,畫符念咒能上告九天,下通九幽才行。


    傳說中在道門裏還有專門禦使齋蘸法師劍的法門,僅憑一把劍就可以請神化煞,甚至可以接引天上的真雷。


    “王先生把陳觀主請來,是鐵了心要讓我白家斷了香火了?”看到他倆,柳河愁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身為人子,總不能讓我爹的屍骨一輩子沉在九龍窟裏,這件事還請白老哥幫忙。”姓王的大人物耐著性子說道。


    “你爹是誰?”柳河愁問道。


    “王遺風。”


    “嗬嗬,原來你是他的後人。你不是要我打撈你爹的屍骨,怕是想讓我為你引路,打撈你們王家的那把分水劍吧?”柳河愁冷笑著說道。


    王家分水劍的事昨天晚上我也聽柳河愁講過。


    分水劍傳說是大禹治水給黃河改道時所用的法器,遇水而分,能讓江河改道。


    王家的分水劍當然不是大禹留下的神器,不過也有在水中護體的功效。也正是因為得到了這把分水劍才讓王家在憋寶界異軍突起,巔峰的時候可以和關外張家齊名。


    當時道上有句話,說山裏的寶貝都姓張,水裏的寶貝都姓王。


    分水劍對於王家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


    三十年前,王遺風帶著分水劍來到我們這邊,打起了九龍窟黃金龍頭的主意,親自持劍下水,這一下去就再也沒上來。


    姓王的被柳河愁戳破心事後並沒有多大反應,也不和柳河愁爭執,而是轉頭看向身側的陳觀主。


    柳河愁也把視線轉移到陳觀主身上,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陳觀主自打進了院子之後就一直安靜的站在那裏,眉眼不抬,神情淡漠,很隨意的站成一棵枯鬆,超然物外。


    其實我早看出來了,這個老道才是柳河愁最謹慎的人。王家雖然很有勢力,柳河愁光棍一根也沒什麽好怕的。


    但是陳觀主不一樣,陳觀主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那位道士的衣缽傳人。白家所有的事他都知道,毫不誇張的說,他手裏捏著白家的命脈。


    柳河愁可以選擇不去堵河眼,但隻要陳觀主一句話,他不去都不行。


    “白河愁,今年的下元節你有什麽打算?”陳觀主淡淡的開了口,問了一句看似很隨意的話語。


    柳河愁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神情瞬息萬變,有憤怒,有悲傷,也有羞愧。最後決然說道:“沒什麽打算。”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堵那河眼了?”陳觀主的語氣依然很淡,並沒有因為柳河愁的話感到吃驚。


    柳河愁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什麽,最終卻還是低下了頭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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