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將離感慨萬千的拍著左君的肩膀,道:“可笑我當年白衣傲中州,時至今日,卻要有求於你這個小小的引氣修士,要是傳將出去,當年的那幫混蛋,定然要笑的爬不起來了!”


    搖頭失笑兩聲,辛將離繼續對左君說道:“你辛大哥能看的出來,你是個守信之人,我等著你走到中州的那一天!”


    “恩!”左君嚴肅的答應道。


    “不好!”左君突然驚叫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將身邊的辛將離都小小的驚了一下。


    辛將離見左君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皺眉問道:“怎麽了?莫非是你肉身出事了?不可能啊!我能感覺到,現在你那三個老祖正在外麵打坐,順帶等你醒來,並沒有異動!”


    左君被辛將離問的滿麵赤色,想來想去,這話還真的不知道怎麽對他說。


    辛將離一句‘守信之人’,讓左君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許諾,青州城中的劉弘基,自己就曾經答應過他,再見到流沙國青木之時,要替劉弘基問出他妻女的下落,可方才就在洞中自己與青木可以說是近在咫尺,隻不過見到那傳聞之中的閔妃,驚駭之下,將此事結結實實的忘了個幹淨。


    現在想起,左君恨不得拿拳頭狠捶自己腦袋,要不是辛將離無意中提醒了自己,自己怕不知何時才能想的起來。


    “左君,到底什麽事?可是碰到了什麽麻煩?與我說說,也能給你出出主意!”


    麵對辛將離不停的追問,左君覺得自己的臉上好似火燒一般,那句‘守信之人’也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的諷刺。


    “唉!”


    暗歎一聲,左君一咬牙,一跺腳,索性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對辛將離和盤托出,虱子多了不咬,反正自己在門中已經背上了一個偷師的名聲,也不怕名聲再臭一點,何況自己是真的忘記了,並非是食言而肥之人。


    誰知辛將離聽完了之後,哈哈大笑,指著左君搖頭不已。


    左君現在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但是又想到,這裏就是自己的識海,能躲到那裏去?


    強忍著心中羞愧之意,左君無奈的對辛將離說道:“辛大哥,此事是我不對,但你也不必笑的這麽開心吧?”


    辛將離艱難的喘了口氣,尤不能自已的說道:“我不是笑你食言,而是笑你小小年紀竟如此的迂腐!”


    “迂腐?”左君有些不解。


    “按你說的,你隻是答應了那姓劉的問出他妻女下落,若是他妻女健在,你在幫忙安置一下便是了!再者說了,他能有此等下場,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叛國之人,放在何處都不值得同情,你能答應幫他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更何況,這一回你問了又能怎麽樣?那探子能將他妻女帶在身邊?你問了他就能交給你?別忘了他身邊還有個你不是對手的師父呢,你就算問了,也不見得能夠將人救出來,說不得反倒給了他提醒,這樣子反倒是對那些女眷不利。


    隻有等到他落單之時,你擒下他,逼他將劉弘基家眷的下落親口說出來,這才是上上之策!你明不明白?”辛將離一臉看孩童的表情看著左君,無奈道:“你終究是見得事情不多,日後遇事要多多思慮才是,若是一如既往的像今日這般迂腐不知變通,遲早有一天你會把自己困死。”


    聽了辛將離的話,左君也覺得十分的有道理,若是自己一見到青木就張口問劉府女眷的下落,隻怕反倒是會弄巧成拙,當下又對辛將離躬身一禮道:“多謝辛大哥提醒,小弟銘記在心。”


    辛將離有些不悅道:“都叫我一聲大哥了,就不要動不動道謝,我也就剩下不多的時間了,再過一時半刻,等我的恢複的差不多,傳你一道術法,我便要輪回去了,你莫要把這交情弄得這麽生分。”


    左君不由得一怔,與辛將離的交談,讓左君好像有種相交莫逆之感,聽到這一番話,左君才恍然醒悟,原來分離就在眼前,原來二人相見隻有不到一炷香,原來,這世間真的有相見恨晚……


    不知為何,辛將離身上的氣質總是莫名的使人向親近與他,尤其是一番深談之後,更是如此。


    看著眼前這個隻有一炷香時間的‘知己’,左君不由得對他的往事更加的感興趣,他究竟是為何死在幽冥?又究竟是什麽人,讓他故去這許多年還念念不忘?那位他到今日還在惦念的葉家小姐,如今還在世麽?又為什麽要自己不遠萬裏的送去一枝優曇婆羅?


    人的好奇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越是好奇的事情,越經不起思量。


    左君已經耐不住了,出言問道:“辛大哥,我想問問,你說的皇祖城中,那位葉家小姐……和你是什麽關係?”


    辛將離的嘴唇微不可查的動了動,正欲說話時,就看到左君一副尋根究底的樣子,不由得笑罵道:“你這小子!心思用到正地方!不要以為在心底裏編排我,我不知道!”


    左君露出憨驢兒標誌性的笑容,憨笑一聲:“小弟這不也是心裏好奇麽,辛大哥莫怪。”


    隨即正色對辛將離說道:“辛大哥,我可能要說句你不愛聽的,你莫怪我?”


    辛將離打量了一下左君的神情,點點頭:“你說吧!”


    “這麽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大哥你如何知道舊城是否是你當年離去時的樣子?而故人是否健在?又或者……”


    說到這裏,左君識趣的住了嘴,他當然能夠看的出來,辛將離念念不忘的這位女子與他的關係定然不尋常,否則也不會讓自己踏遍半個天下,隻為了給她送一朵花。


    世人常說生離死別,為人間艱難事,可殊不知,比之無奈的別離,人心的變遷更為殘忍。


    左君覺得對於辛將離來說更是如此,他愛她,愛了整整一個生死,若故人辭世倒還能在泉下相見,再不濟,千百世的輪回之中,總能等到你。可若是,心變了……


    左君不願再說下去了,這個事實辛將離或許比誰都清楚。


    沒有想象中的沉默,也沒有大發雷霆,更沒有指天畫地的說不相信。


    辛將離輕輕的扒拉了一下左君的腦袋,像是一個大哥在教訓自己的弟弟,隻見他麵帶笑意,溫暖的神情,讓左君想起了夏日裏的荷花池。


    辛將離喃喃說道:“她還在的,她一直都在,我能感覺到!”


    輕輕點了點左君的額頭,辛將離仿佛知道左君在想些什麽,沒好氣的說道:“都說了莫要再編排我,我與她的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複雜。我沒有負過她,她也不曾負過我。”


    左君看到辛將離的神情,好像微微能夠感覺到他心中的想法,轉而問道:“辛大哥,那你說我到時去了皇祖城,你說的這個葉家小姐,我該怎麽找?有什麽話要帶的,你現在就一氣兒跟我說了吧!”


    辛將離搖搖頭:“我沒有什麽話,這麽多年過去了,一句兩句,是說不清的。你隻需將優曇婆羅帶到,她見到自然會明白是什麽意思。至於尋人麽,等你到了自然會找到的,當年的皇祖城中,她就是那顆最耀眼的明珠……”


    左君見他好像又有陷入回憶之中的趨勢,不由得撇了撇嘴,說清楚不好麽?這麽多年過去了,誰知道她還在不在那座城中?你們兩人倒是情比金堅,心有靈犀了,可為難的還不是自己這個跑腿的,想到這裏,饒是左君再好的修養,也不由得腹誹一下辛將離。


    “籲!”


    許久過後,辛將離才從久遠的回憶之中醒了過來,長出了一口氣。


    伸展了一下胳膊,笑著對左君說道:“好了,我恢複的也差不多了!咱們要開始辦正事了!”


    左君聽了這話也頓時激靈了一下,終於算是進入正題了!不知道幽冥之人留下這個辛將離,隻要給自己什麽樣的傳承?!


    辛將離笑看著左君,有些狡黠的說道:“原本是想隨便傳一道神通,將那莫名其妙的幽冥子打發了,我便去投胎了,不過麽……”


    辛將離臉貼的極近,慢慢對左君說道:“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我看你也十分的順眼,而且你又要幫我辦事!既是如此,我便將我辛家一道傳承術法,贈與你!”


    “傳承術法?”


    左君心頭猛跳不已!他自然知道辛將離的話,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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