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人相信金錢,有人相信權利,也會有人相信情義。


    相信金錢的人會活的富貴,相信權利的人會活的顯赫,唯獨相信情義的人會活的十分的艱難。一件小事往往就會讓重情重義之輩抱憾終身,心中時時刻刻都在受無俱煎熬,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富貴高權終會有,世上情義最難得。


    都說千古艱難唯一死,但這對於袁霸來說顯然不適用,短短的三日,自盡的想法無數次的在袁霸腦海中浮現,又無數次的被他強壓下去。


    不是怕死,而是袁霸覺得自己應該死在藏兵樓上,死在左君師父麵前,這樣才算的上是真正的謝罪,若是半路自盡,哪裏對得起左師弟的救命之恩。


    “袁師兄……”


    滿腹的話語都困在了腹中,左君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扶著袁霸哭的幾乎癱軟過去的身子,耳邊回響的都是眼前這個大漢的嚎啕聲。


    宋振站在一邊,滿臉的複雜,藥十三看著這樣的場景,時不時的輕歎一聲,就連單月的眼眶也微微發紅。


    此時已經天黑,院中並未點燈,漆黑一片,四周幽靜的環境下斷斷續續的響起哭聲,讓人有些膽寒。


    再洶湧的情緒也會發泄幹淨,袁霸抓緊了左君的手,站了起來,臉上的淚痕猶在,狠狠的抽了一下鼻子,對左君說道:“兄弟,好兄弟!”


    “哥哥我欠你的,怕是還不清了!日後你就是我親兄弟!日後但有所求,某家決不推辭!”


    說完又轉頭對藥十三等人說道:“諸位,袁某失態了!正好你們都在,就一起做個見證,從今往後,左君便是我袁霸的義弟!日後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日後我若能執掌血魂山,那麽血魂與藏兵當形同一山!”


    袁霸這話一說出口,聽得藥十三等人臉上一抽抽,沒人會質疑袁霸話中的真假,袁霸的招牌是一口唾沫一個釘,這在宗內的出了名的。


    顯然沒有人懷疑袁霸日後能夠執掌血魂山,一個土匪二十歲才修道,不過十年的時間就能在內門中稱雄,不可謂不霸道,這樣的人,隻要他想,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這也逼得幾人不得不表態了,藥十三歎了口氣,沙啞的聲音響起:“左師弟,說起來此時最應該覺得愧疚的是我,畢竟當初是我最先將你拋在墓中的,此事是我的過錯!”


    左君看袁霸恢複如常,說話間又有了幾分顧盼自雄的姿態,心中不由鬆了口氣,擺了擺手,對藥十三笑著說道:“藥師兄這是哪裏的話,若是你們不走,怕就要在墓中白白丟了性命。”


    藥十三抬手止住了左君,示意他讓自己講下去,接著說道:“不管怎麽說,當日若不是你,墓中凶局我等是走不脫的,你對袁霸有救命之恩,對我也有!此恩此情,藥某謹記在心,勢不敢忘!”


    說到這裏,藥十三遲疑了一下,道:“不過我獨來獨往慣了,沒有認親的習慣,這樣吧,你答應為你做三件事,不講原則,不論善惡,隻要你說出來,我便去做!如何?”


    被藥十三的話小小的驚了一下,左君為難地歎道:“藥師兄,不必如此,當初我也隻是腦子一熱,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麽,你這樣倒是教我為難了……”


    袁霸雄渾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炸的左君耳朵嗡嗡作響:“兄弟,這廝平日摳得很,快應下來,這是天大的好處,回去叫他幫你幹掉青衣首座!”


    不得不說,該說的話說了,能看得出來袁霸的心情已經輕鬆了許多,心裏的一塊大石頭已經去了七七八八,連藥十三都被袁霸逗笑了。


    院子中原本淒淒慘慘的氛圍一下子被衝淡了許多。


    藥十三看著袁霸哼了一聲,對左君說道:“門中都知道青衣首座針對你,你若是想讓我殺他不是不可以,不過怕是你要等許久了。”


    左君苦笑一聲,搖頭道:“藥師兄啊,你真是……唉!罷了,小弟答應了還不成麽?”


    見左君鬆口,袁霸幾人紛紛叫好,這時宋振也站出來,說:“左師弟,你著實惠我良多,說起來就連這把玉麟也是你送我的,為兄這裏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我也答應你三件事!以後你也是我兄弟!可莫嫌棄為兄沒本事啊!”


    氣氛活躍了,宋振說起話來也輕鬆了許多。


    “幾位兄長都有所贈,小妹也不能落下,左師弟,日後你也可以來求我幫你辦三件事,對了!若是以後想找道侶,盡管上明月山,看上哪個師姐去給你說媒,不怕她小妮子不答應!”


    “咳咳咳咳……”單月脆生生的聲音讓左君不住的咳嗽。


    “這個好!十三啊,單師妹這一手可是比咱們不知道高明到哪裏去了!”


    “恩!此話有理!”


    “哈哈哈!”


    院中突然亮了起來,隻見袁霸左手拿著火折子,一邊點著燈籠,一邊看著單月哈哈大笑。


    左君幾人看著單月不出聲,平日裏落落大方,極少說話的明月山內門首徒,就因為說了一句話,臉上不知何時布滿了紅霞。


    單月有些難堪的摸了摸臉頰,指著袁霸大聲罵道:“你這惡匪……你你你……”


    “哈哈哈!”


    小院中又是一陣笑聲,隻不過這回更大了些。


    …………


    “這麽說,是因為古墓塌陷,你才逃了出來?”藥十三一臉認真的問道。


    院子中有一座小亭子,五人已圍坐在了亭子內,聽著左君說著他們逃走之後,墓中所發生的事情。


    “正是,若不是那棺材,我怕是難以生還啊!”左君飲了一口茶,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那座上古之墓,已經毀掉了?”藥十三看上去有些不甘心,接著問道。


    “恐怕是的,當時我身後的陰兵不計其數,最恐怖的是,隨著這些陰兵蘇醒的時間越久,他們的修為會一直攀升,小弟到最後隻能靠著自爆法器來逃命了,古墓有沒有毀掉不知道,但是能肯定,從原先的入口哪裏是進不去了。”


    聽到這裏,藥十三點了點頭說道:“我估計是因為年月太久,墓中的陣法已經殘缺,蘇醒的陰兵太多,陣法之力已經不能控製了,這才導致了刻在墓道上的陣法崩潰,墓穴塌陷!可惜了,其中的陣法乃是天地玄妙所在,我竟無緣可以一見……”


    袁霸指著藥十三,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廝就是不要命的!那墳堆子可以算的上是十死無生,也就你還有閑心惦記著陣法,放我身上,你就算給我十條命,老子也是不去了!”


    宋振卻說道:“話也不是這麽講的,若是等到修為精深了,那裏倒是一個曆練的好去處,現在毀掉著實可惜。”


    單月接過話頭,說:“你們倒是心大,依我看,墓穴毀掉也就毀掉了,左師弟平安回來才是真的,真是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麽?”


    藥十三沙啞道:“師妹說的是,是我等貪心了,比起左師弟安然無恙,那墓穴到底算不上什麽。”宋振也點頭稱是。


    袁霸聽到這話一個勁兒的朝單月豎大拇指,收獲了單月一頓白眼。


    四人一同都在感歎左君好運氣,必死之局都能破掉,實在是命硬得很!討論以後要不要離他遠些,不然怕被左君克死。


    左君坐在一旁聽著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拿自己打趣,悄悄的觀察這四人,發現了許多有意思的事情。


    不僅平日裏文靜的單月話多了起來,就連藥十三也變得善言談了,宋振沒什麽變化,袁霸現在淡化了心結,除了少了一條臂膀,看上去與往日沒有什麽區別,還是一身的江湖氣。


    除了袁霸受了傷有些虛弱,幾人身上的氣息沒什麽變化,看樣子他們未能獲得什麽奇遇。


    想到這裏,左君開口問道:“袁師兄,傷的可嚴重?現在如何了?”


    袁霸一擺左手,豪邁道:“不妨事,一條胳膊而已,丟了就丟了。”說了一半,袁霸對藥十三一拱手,道:“說起來,袁某這條性命你也救過!在這裏謝過了!”


    看著左君疑惑的眼神,袁霸笑著說道:“當日我被墓中陣法之力所傷,危及性命,幸賴藥十三日夜帶我趕到青州,又開爐煉丹,幾番周折之下,這才保住我一條性命!說起來到今日還沒說過一個謝字,實在是不該!”


    袁霸轉頭看著藥十三,認真的說道:“不如某家也應承你三件事,算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藥十三瞥了袁霸一眼,沒好氣地道:“不必了,以後你離我遠些,你幾日沒洗漱了?”說完有些嫌惡的往旁邊躲了躲。


    “哈哈哈……”


    眾人都知道藥十三素來愛潔,看到袁霸惡趣味的往藥十三身邊湊,不由得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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