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丈方圓的青石台上瞬間就被黑霧籠罩的嚴嚴實實,其中傳出陣陣淒厲的哭號聲,還有程樹瘋狂的嘶吼聲。


    時不時的從黑霧之中衝出一兩道陰魂,咆哮著朝台下的弟子衝去,嚇得眾人連連後退,同時也緊緊地盯著那被黑霧籠罩的看台,每個人都想知道左君獨自麵對哭喪幡時,是什麽樣的情形。


    左君這裏的動靜十分不小,將玉階上炎道子和五山首座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炎道子第一眼見到那翻騰的黑霧,還有四處衝撞的陰魂,頓時橫眉而怒!麻衣的臉色更加難看,畢竟這程樹是自己山中的弟子,以掌門還有諸位首座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這是門中禁器哭喪幡!


    看到哭喪幡中的黑霧將石台吞沒,炎道子拍案而起,大喝道:“豎子敢爾!”下一息便朝左君的看台飛去。


    麻衣緊隨炎道子身後,口中大喊:“左師侄莫慌,師伯來了!”


    就在二人飛在半空之時,那青石台上的黑霧猛地一陣顫抖,緊接著開始劇烈的收縮,不出一時半刻,黑霧和陰魂全部回到了哭喪幡之上,幡麵依舊漆黑幽深,裏麵仿佛藏著另一個世界。


    半空中的炎道子和麻衣在看清了石台上的場景之後,好險沒跌下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擂台之上,左君右手捏法訣,五彩的霞光化成一道道繩索,將程樹捆了個結結實實。左手按在程樹的額頭上,左君口中念念有詞,手心中一陣清光閃爍,順著程樹的額頭就灌注到了全身!程樹則是雙目緊閉,手中拿著那哭喪幡,臉上雖說依舊猙獰,但是隨著左君口中念咒,也漸漸的緩和了下來。


    說起來繁瑣,其實也就是幾個眨眼間發生的事情,這時炎道子與麻衣也落到了看台下,眼前的情況讓他們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這是怎麽一回事?!”炎道子親眼確認了程樹手中拿著的是哭喪幡沒錯,心中怒火衝天而起!隨手抓起一個弟子厲聲問道。


    “回……回稟掌門,是這麽一回事……”那被炎道子一把抓住的弟子,整個人吊在空中晃蕩,心驚膽戰的將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哼!這程樹實在是膽大妄為!”炎道子將手中的弟子一把甩到地上,那弟子爬將起來,一步竄出去老遠,像狗攆的一樣沒了蹤影。


    “麻衣師兄,這是你門下的弟子,你來說!此事該如何是好!”


    麻衣聽到炎道子問自己,恨恨的看了一眼台上的程樹,又環視了一圈人群,運起修為聲音響徹四方,在場的每一名弟子都聽得出這位血魂山首座聲音中的冰冷:“血魂山內門弟子犯宗門戒律,罪加一等!程樹私練此等陰毒禁器,血魂山不容!當廢去修為,逐出宗門,若查實為練此物,有殘害同門之事,則程樹交由刑堂處置,形神俱滅!”


    血魂山首座話中的無情,震懾了一眾弟子的內心,看向麻衣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敬服!


    而此時周雨見到左君全須全尾的站在台上,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剛才一聽到‘哭喪幡’的名頭,整個人頓時就六神無主了。


    炎道子見麻衣這樣處置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扭頭又看見了台上的左君,心下一思忖,揮手驅散了圍在石台邊的眾多弟子,就算是周雨再擔心左君,掌門發話了也隻能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不多時,台下就剩了炎道子與麻衣二人,炎道子疑惑的向麻衣問道:“這邢師弟家的老二這是在幹嘛?麻衣師兄你可知道?”


    麻衣此時見到左君的舉動也是不解,搖了搖頭幹脆地說道:“不知!”


    炎道子有些不信的看著麻衣說道:“這哭喪幡歸根結底是血魂山典籍中記載的禁器,難道麻衣師兄就看不出來這小子是怎麽破去哭喪幡的?”


    麻衣捋著下頜的青須,越看左君越是不解,說道:“若想破掉哭喪幡倒也不難,可我就是看不出這小子使得這是什麽手法,以他的修為竟能將發了狂的程樹瞬間製住!程樹引氣八轉,又拿著哭喪幡,就連九轉的弟子都要避其鋒芒,遇上扶脈境的也能糾纏一二!左君是如何做到的?”麻衣看著左君,眉頭皺成了個‘八’字。


    炎道子向來都是個火暴的脾氣,擺了擺手道:“不想了!我去將他叫下來就什麽都明白了!”


    “不能叫他!”


    聽到身後盈盈之聲傳來,麻衣和炎道子回頭看去,隻見邱清明、宋月和藥老三人並肩走來,青衣籠著袖子走在三人身後,一臉陰沉的看著台上的左君。


    “師妹?為何不能叫?莫非你知道此間詳細?畢竟事關我門中弟子,可否為師兄細細道來?”麻衣見宋月仿佛知道些什麽,施了一禮,客氣的問道。


    宋月輕笑道:“麻衣師兄客氣了,咱們這位左師侄的手段,小妹倒是知曉一二,這便說與眾位知道。”


    宋月一指台上的程樹與左君,對麻衣說道:“師兄你看,你那弟子身上的繩索呈現五彩之色,那是我明月山典籍中的靈霞索,再仔細看,左君腳下有圈光芒未褪盡,這是明月山的護體之法,極光罩!”


    “小妹也認出了程樹手中乃是門中禁器哭喪幡,此物陰毒無比,但我明月山的靈霞索練到極致,有七彩之光,被捆住的人靈力盡失,可霞光卻能安定人心神,對付發狂神智全失之人最是合用!”


    “而極光罩練到極致乃是護體神物,發出天地極光,有極光罩護體萬邪不沾身,這左君想來就是用此法避開了程樹的攻勢,再以靈霞索捆住程樹肉身,程樹失去了靈力,哭喪幡也就無用了!”


    聽到宋月的解釋,麻衣和炎道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麻衣又不解的問道:“那又為何不能叫他?”


    宋月一笑,側身讓開了個位置,說道:“這就要藥師兄來說了,畢竟這一點,藥師兄比我要清楚。”


    藥老走上前來,深深地看了一眼仍在台上的左君,轉頭對麻衣說道:“這小子的左手按在程樹的額頭,老夫能感覺的到,他手心裏是我親自煉製的清心丹!”


    “清心丹?他要幹什麽?”麻衣更是糊塗了。


    藥老神情嚴肅,繼續說道:“這小子的手法,是丹峰的化丹之法!”


    “對於丹藥藥性的吸收,因人而異,有人能吸收的七七八八,也有人隻能吸收十之一二,故而有前輩創化丹之法,便是以人為爐鼎,靈氣為丹火,將丹藥重新化開,從天靈打入四肢百骸之中重練一番!如此丹藥中的藥性便能被最大的吸收!不過此法多用於一些難得一見的靈丹,故而也較為偏門,我丹峰弟子雖多,可整個內門會使化丹之法的不過一掌之數!”


    麻衣皺了皺眉,說道:“清心丹?難道這左君是想替程樹穩定心神?這又是為何?”


    藥老捋了捋白須,笑道:“老夫是不會認錯的,定然是清心丹沒錯!至於這左君嘛!依老夫看,他在丹道一途上天分不淺!跟了邢凱真的是可惜了,若是能來丹峰定是前途無量啊!”


    一旁的邱清明聽了許久,總算是忍不住了,脫口而出道:“不是說這左君不能修行麽?怎麽現在……”


    話說了一半,邱清明就住了嘴,他發現眾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也對啊!從來就沒聽邢凱說過左君不能修行的事情,人家藏拙也不一定啊!


    轉念之間邱清明又說道:“那這左君的功法都是哪裏學來的?血魂心經,明月山神通,丹峰化丹法,你們教的?”


    眾人聽到邱清明這話紛紛沉思,倒是麻衣說道:“我曾將我血魂山引氣卷的功法給邢師弟參詳過,左君會使也不奇怪!”


    邱清明轉頭看向宋月與藥老,宋月翻了個白眼:“看我做什麽?我門下都是女弟子,如何會將功法教給一個男人?”


    藥老也搖頭道:“若這左君願學,老夫也樂得教他,無非是多個義子罷了,可老夫是真的不曾教過他!”


    不等邱清明說什麽,站在後麵的青衣陰陽怪氣的開口了:“這也是奇怪了,除了我哥哥是將功法給過邢凱參詳,明月山與丹峰的神通,這孩子竟也會使會用?按你們說的,這些神通都是些偏門法術,都記載在典籍之中,沒有一山的心法為基礎,神通是使不出來的,也就說明月山和丹峰的心法,他都練了?”


    “還真的是個天驕啊?”青衣說這話,冷笑著看了一眼台上的左君。


    宋月和藥老的臉色也微微的有些不好看,畢竟心法是一山的基石,現在被一個外人偷學了去,作為一山首座心中確實不好受。


    “誒誒!你們知道麽?那個藏兵樓的左君原來不是個廢物!人家竟是有修為的,而且一身修為不低啊!”


    “你說啥?”


    “藏兵樓!那個叫左君的?記得不?把血魂山的程樹打趴下了!”


    “淨瞎說,程師兄可是引氣八轉的人物!血魂山內門中能排個三四名呢!”


    “騙你我不是人!那左師兄就出了一招兒,就把程樹打下了擂台,程樹不服,上來再戰,結果又被左師兄一拳轟了下去!誰知道這程樹輸急眼了,竟然拿出禁器哭喪幡!哭喪幡你們知道吧?那是何等的陰毒,誰知道一個回合就被左師兄製住了!吶!你們看,在哪兒呢!”


    眾人隨著這弟子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遠遠的看到左君和程樹二人站在台上,不過台下站著五山首座還有掌門,一時之間沒有弟子敢上前,隻是遠遠的圍了個圈子,小聲議論起來,漸漸地,其他擂台上的比試結束了,不過並沒有急著下一場,都湊了上來,在左君的擂台前指指點點。


    “這左君按著人家頭幹啥呢?”


    “你不知道了吧?我剛才看的清清楚楚的,程樹剛才罵人家爹娘來著,左師兄惱火了,一招兒把姓程的打飛了,我估麽著現在這會兒左師兄按著程樹的頭讓他叫爹呢!”


    “誒?許師兄,你臉怎麽這麽白啊?一會兒霍師兄贏了咱們還要一同慶祝呢!”


    “許華師弟,怎麽了?你剛進內門不久,有什麽不適,就和師兄說!”


    許華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接著便開始思索如何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裏,因為他現在覺得宗門大比實在是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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