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一輪紅日已經噴薄而出,照的天際一片通紅,地幽宗內的燈火漸漸熄滅,喧鬧之聲也開始鼎沸,一宗之地,顯得生機盎然。


    邢凱從小院中飛出,直奔平地上的大殿而去,眨眼之間那座通體白玉的大殿就到了近前,門外的弟子見到邢凱到來,紛紛按劍行禮,恭敬拜見:“參見邢首座!”邢凱並未理會,徑直向大殿內走去。


    五山首座分成兩排,坐在大殿之上,見到邢凱進來,臉上紛紛露出怒容,隻有身著華裳的中年道姑神色之中帶著一點擔憂,望向那一襲黑袍。


    “有什麽話,就現在說吧!”邢凱悠然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劍眉一挑,輕蔑的說道。


    看到這樣一幅目中無人的樣子,就算是泥人也有火氣!


    “邢師弟,你不覺得今日之事你做的有些過了麽?在分堂門前強搶弟子,還瞞騙我等,一山首座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傳了出去,我地幽宗的臉麵何在啊?!”身穿血紅色長袍坐在首位的血魂山首座站了起來,指著邢凱的鼻子大罵道。


    “麻衣師兄,我知道今日之事是我欠妥當,念在我收徒心切的份上,放過此事可好?”邢凱笑著對血魂山首座說道。


    麻衣聽到這話一愣,自己和邢凱一同修行到今日,他行事向來無所顧忌,隨心所欲,連太上長老都管不了他,可今天頭一次見到邢凱對自己服軟,一番話被堵在胸口說不出來,憋得臉色通紅。


    這時,從麻衣身旁站起來一人,臉上泛起怒容說道:“邢凱!你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連掌門見了血魂首座,都要叫一聲師兄,你卻如此無禮?!你眼中還有宗門戒律麽?!”


    “坐下!青衣,我跟你哥說話,有你插嘴的份麽?!”邢凱一聲怒喝,瞥了青衣一眼繼續說道:“你也是幽魂山首座,連倫理綱常都不懂麽?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訓斥我了?!”


    青衣被邢凱一激,眉毛都豎起來了,手中一團光華閃爍,便要朝邢凱臉上拍去,邢凱見此情形,嗤笑一聲:“老子怕過誰來?”說話間一撩袖袍,便要出手,眼中露出濃濃的不屑。


    見到邢凱出手,麻衣頓時駭的魂飛天外,這兩個人打起來,還是在宗門大殿之上,隻怕是不止驚動太上長老那麽簡單了,連忙出手將自己弟弟按住。


    從旁邊竄上來一個青年胖子,也幫忙按住叫罵不止的青衣,那美道姑也站在邢凱身旁低聲勸慰,隻有坐在下首的一個白眉老人,見到這一幕樂的見牙不見眼。


    邢凱見到打不成,也就坐回到自己位置上,隻是依舊對著青衣嘲諷的笑著,激的青衣跳起來大罵邢凱,麻衣和那個青年胖子隻得繼續用力按著他。


    “你們在幹什麽?!!要翻天麽!!”


    炎道子真的是快要瘋了!他覺得自己這個掌門活的還不如一個龍套,傳訊處傳來的消息,自己永遠不是第一個知曉的,攆著屁股追了這幾個混蛋幾萬裏地,卻被人家像狗一樣遛了一圈,除了嚇暈了一個分堂執事,自己屁事兒都沒幹。好不容易回到宗門,又看見這幾個混賬首座在大殿之上公然鬥毆,炎道子現在隻想把六山的房子一把火點了,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平靜一點。


    “在地幽殿上打鬥,你們眼裏還有沒有宗門?!都是一山首座,知不知道持重?!”見到炎道子站在大殿門口怒斥,青衣也不再掙紮,幾人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齊齊拱手:“見過掌門師兄!”


    見到如此,炎道子的氣這才順了一點,努力語氣平和的說道:“邢凱,說!你幹了什麽好事!”


    邢凱笑著搖了搖頭,朝著坐在對麵的青衣努了努嘴。意思很明顯,不是我幹的,誰挑的事兒找誰去!


    青衣剛要發火,卻被一旁的麻衣將手抓住,見到麻衣對著自己微微搖頭,克製的坐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炎道子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略一思索,轉身對著坐在下首的白眉老人問道:“藥老,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被稱作藥老的白眉老人站了起來,朝著炎道子拱了拱手說道:“掌門師兄,其實今日之事不怨任何人,皆因留安分堂出了個天資卓越的弟子,眾位首座愛才心切,約好了一同前去收徒,卻不想半途被藏兵樓首座捷足先登,因此眾首座心中不忿,青衣首座指責幾句,修道之人嘛,招呼兩下難免的事情,但人在氣頭上,故而忘了這是在地幽殿中,還望掌門寬恕啊!”


    炎道子聽了這話,轉頭向另外一邊看去,大概也知道麻衣和青衣是親兄弟,所以也不去問他,指著那個青年胖子問道:“邱清明,你來說,是不是藥老說的這回事?!”


    邱清明聽到炎道子向自己發問,連忙站起,看了一眼邢凱,說道:“回掌門師兄,確實如此,不過此事邢師兄也是做得有些過了,哄騙我等,強行擄人!”


    炎道子這時已經坐在上首,頭疼的揉了揉眉頭,說道:“邢凱,你又作何解釋?”


    邢凱靠在椅子上,閉著雙目淡淡的回道:“我已經說過,今日之事,是我欠妥當,諸位念在我收徒心切的份上,放過此事可好?若是不願,那麽權且記在心中,咱們秋後算賬!!”這意思很明顯,徒弟已經是我的了,你們再怎麽辯駁,這鍋生米老子已經做成熟飯了!難不成你來我鍋裏搶飯吃?!


    “邢掌座,你說你收徒心切,但在座的諸位誰有不是呢?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了?”藥老悠悠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邱清明也開始出言附和:“就是!耍無賴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理由!”對於那中年美道姑的怒目橫視,邱清明權當是沒看見。一旁的青衣則是看著邢凱冷笑。


    邢凱猛地睜開了雙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踱步到藥老的麵前,略帶嘲諷的說道:“你丹峰煉丹童子就一萬兩千餘!內門弟子三千!你個老不死的還去別的山門收義子,號稱有假子五百,我藏兵樓從上到下一脈單傳,君兒來之前,我就隻有憨驢兒這一個徒弟,最沒有底氣說我的該是你吧?”一番話,說的藥老吹胡子瞪眼,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慢慢的挪到邱清明麵前,邢凱輕輕的搓著手指,看也不看邱清明一眼,緩緩開口:“邱清明,邱師弟,你真的清明麽?我看你像是忘了點事情吧?一百七十二年前,你與宋月師妹二人初結道侶,我送了什麽賀禮,讓你二人成為今日的清風、明月二山首座?二百五十六年前,你二人落難中洲,是誰違背師命救下你們的性命?三百二十年前,你輾轉來到地幽宗,又是誰收留了你?!”邢凱的聲音越來越冰冷,邱清明的臉上也露出些許黯然之色,就連坐在對麵的道姑聽到這話也低頭不語。


    邢凱看著邱清明,慢慢的俯下身子繼續說道:“看來這些你都忘了,那你應該記得當初對我說過,你這條命是我給的,你還記得吧?那麽今天我讓你拿這件事還給我,你願意麽?”


    邱清明聽到這裏再也坐不住了,神情之中帶著心痛的說道:“師兄,我為什麽變成今日這樣你不知道麽?你不清楚麽?!那個女人明明就是個禍根!若不是她,你我兄弟之間豈會如此?師兄你豈是今日這般下場?可你還心心念念……”


    “住嘴!!”麻衣與炎道子齊齊嗬斥,邱清明仿佛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閉上嘴坐了下來。


    聽到邱清明的半截話,邢凱的臉上並沒有半分變化,表情依舊冰冷,隻是眼神深處有一點痛楚閃過。轉過身來,不在理會邱清明,對著青衣說道:“我知道你自小就看不慣我,但是你想一想,這麽多年來你和你哥的弟子上我藏兵樓要兵器,我可曾刁難過?麵子裏子我都給你了,要不是我與麻衣是多年摯交,你絕不會像今日這般自在!”


    “惹怒了我,打上你幽魂山,毀了你山門!!”邢凱一臉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青衣。


    青衣冷笑著看著邢凱嘲諷道:“你當著掌門說這話,想嚇唬誰?當我好欺負?!”


    “我當首座的時候,你連內門弟子都不是!我當弟子的時候,就拿這話威脅過你那當首座的師父,他都怕,你不怕?”邢凱的眼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你……”青衣一把將椅子扶手捏的粉碎,卻說不出一句話,麻衣坐在一旁,看著自己弟弟,心中暗歎。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寂靜無比,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對於邢凱今天的反應,炎道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邢凱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說道:“我行事向來不喜歡欠人情,歸根究底,左君的事情是我蠻橫,同門情誼,我一直記著,不會虧欠你們!三天後,叫你們各峰弟子來我藏兵樓,內門弟子每人一件二品法器,算我對你們的補償!此事就此作罷,日後莫要再提,否則休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說完,邢凱一揮衣袖,出了大殿,騰空而起不見了蹤影。


    殿中眾人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紛紛向炎道子拱手,各自散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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