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的主人,鞋都沒穿便下了床,並且離開了這屋子出去了。


    半夜三更,在這月光都照射不到的餘家灣三村隊,鞋都不穿就出了屋子……


    是發生了什麽急事兒?可再急的事兒,穿個鞋的時間總有吧?


    還是說,出了什麽不對勁兒的事兒,致使這屋子主人出門的時候,無法穿上自己的鞋?


    我當然無法確定,甩了甩腦袋,壓下了疑惑,繼續摸索。


    直到我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這裏屋中央的一張木桌,驚喜的發現,這木桌上正放著一盞煤油燈和一個火柴盒。


    趕緊用火柴點亮了煤油燈,一時間,飄忽的光芒詐破了黑暗,照亮了裏屋各處。


    真的沒有人……


    衣櫃裏掛著各種衣服,床頭挨著的木櫃上放著一根煙杆和一副老花鏡,還有一件織到一半的毛衣。


    這些都足以說明,這屋子有人居住,可居住在這屋子裏的主人,此時到底去了哪兒?為什麽鞋都不穿,老花鏡也不戴,就這樣出去了?


    一時間,我隻覺得這屋子裏的氣氛,整個的詭異了起來。


    深呼吸著壓低了腳步,提著煤油燈出了裏屋,在整個瓦房中轉了一圈。


    依然沒有發現屋主的蹤跡,此時這瓦房裏,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先不要亂想,背著林粒進了灶屋,將煤油燈放在了灶屋的鍋台上。


    伴隨著煤油燈飄忽的燭光,在灶台四周搜索了一番,終於,在這灶台一邊蓋著的鍋蓋下,發現了一碗白粥!


    我趕緊將背上的林粒放了下來,讓她靠在了灶台一邊的牆角,端起白粥推了推她的肩膀。


    “果粒兒,果粒兒……”


    林粒微微睜開了雙眼,在看見我手中白粥時,也跟著張了嘴。


    我趕緊順著將白粥喂進林粒嘴裏,林粒緩緩的吞咽著,總算讓我鬆了口氣。


    雖然隻是白粥,但對於現在這虛弱程度的林粒,完全不亞於平時的任何山珍海味。


    就這樣,直到將碗裏的白粥都給林粒服下,跟著讓林粒好好休息一會兒,便繼續在灶屋裏尋找,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其他的食物。


    幸好,可能是老天終於開眼,就在這灶屋一邊、放碗具的角落中,正放著一袋大米和幾顆包心白菜。


    舀了一碗水,抓了把大米和菜葉,盡數倒進灶台鐵鍋中,便生了柴火,煮起了米粥。


    而因為風箱動靜太大,我也就沒有去動,就用小火慢慢煮著。


    再去到一邊牆角的林粒身邊,靠在她身旁坐下,完全癱在角落休息了起來。


    真的是渾身酸痛,也真的是一片困乏,但我依舊強撐著,告訴自己一定不能睡去。


    我並不能確定餘庚和那製服男人,會不會找到這村子裏來,所以我必須繼續保持警惕。


    而這一休息,我整個人都仿佛化了一般,完全是一動不想動,直到過了一會,鐵鍋中冒出了米粥的香氣,我身旁的林粒,也漸漸的睜開了雙眼。


    “哥哥……我們這是在哪兒……”


    “在村子裏,應該還算安全。”


    “村子裏?


    哥哥,你不是叫了救援嗎?”


    我一愣,盯著林粒半睜的雙眼,暗地裏狠狠咬了咬牙。


    “果粒兒,我們不需要救援,我能帶你出去,相信我。”


    這當然是一句逞強的話。


    我們怎麽可能不需要救援?


    隻不過此時,我們的救援,正在追殺我們……


    我死死咬牙,隻因我曾那麽的堅信……


    “江忘生閣下。”


    這時,江雲流的聲音突的從我心中泛起,帶著一絲兒哀歎。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從你進入岔路那時起,你就已經感到絕望了吧?


    沒有人會來支援你,不管是你心中的光,還是你堅信的正義。


    我也早就說過了,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不管是異人還是人類,皆是如此。


    你不想被別人吃掉,那麽你就隻能吃掉別人。


    你不想被惡魔踩在腳下,那麽你隻有比惡魔更惡。


    擁抱黑暗吧,隻有黑暗能帶給你想要的一切。


    力量、公平、所有人的認可。


    何必寄希望於正義,正義從來不會憐憫弱者,而隻要你擁抱黑暗,你就能將一切握在手中。


    江忘生閣下,人總會長大,長大的代價,也總是妥協。


    但倘若你不願妥協,那麽隻有你自己,能夠給自己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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