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得從邱月小時候說起。


    邱月是八十年代末期出生的,和大部分的家長一樣,邱安民的心底還是有著重男輕女的思想的,其實,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生個兒子可以給自己養老,而生個女兒她卻遲早要嫁人的,邱安民有這種思想許琅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如果是以前,頭一胎是個女兒的話,可以在繼續生孩子就是了,可是,那個時候國家實行了計劃生育,一家隻能生一胎,張丹丹在生完邱月之後,就去醫院做了結紮手術,所以,對於邱安民一家人來說,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這讓邱安民夫妻二人心裏很不舒服,所以,從小對待邱月並不是特別的待見。


    剛好那時候,下海經商的浪潮在全國風起,邱安民也和大多數人一樣,選擇了下海經商,剛開始經商做的還可以,雖然比較艱難,但是,至少還是賺到一部分錢了,而那時候邱月還小,他們就把邱月帶在身邊,根據邱月自己說,她從小時候記事開始,就很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邱安民經常在外麵忙碌,經常不著家,偶爾回來也是很晚的時候,那時候邱月都睡著了。


    邱月從小是跟著母親張丹丹一起長大的,她對邱安民的印象從小就十分的模糊,而張丹丹雖然一邊要跟著邱安民做生意,一邊要照顧邱月,但是,張丹丹其實也很忙碌,對於邱安民和張丹丹來說,那個時候,賺錢才是最重要的。


    終極罪惡 第290節


    等到邱月慢慢長大了,開始上學之後,白天,他們就把邱月丟在學校交給老師,晚上他們才會去學校接邱月,而邱月從小學到初中,一直負責接送邱月的隻有張丹丹,從來沒有看到過邱安民的身影,無論是接送邱月上下學,還是開家長會的時候,隻有一臉疲憊的張丹丹陪著她。


    看到自己身邊的同學都是父母一起接送,邱月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張丹丹,為什麽別人都有爸爸陪著我卻沒有?


    而每當這個時候,張丹丹都會揉揉邱月的腦袋,告訴她,爸爸工作忙,在外麵賺錢養家給她買新衣服,新玩具。可是,邱月那個時候還小,總是不停地追問張丹丹爸爸為什麽不回家,一開始,張丹丹還耐心的跟邱月解釋,邱月問的次數多了,張丹丹也煩了,就對邱月說,你爸爸不要你了。


    這本來隻是一句戲言,但是對於年幼的邱月來說,她卻信以為真了,真的以為邱安民不要她了,這讓邱月從小就對父愛充滿了渴望,每次她上學的時候,被同學們問起她爸爸呢,邱月總是沉默不語,什麽都不肯說。


    邱月還記得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題目叫我的爸爸,別的同學在寫這篇作文的時候,都寫的很輕鬆很隨意,但是,對於邱月來說,爸爸這個詞好像很陌生,是的,沒錯,就是陌生,在邱月的印象裏,邱安民不像是自己的爸爸,反而像是一個自己認識的叔叔而已,所以,邱月在寫那篇作文的時候,寫到,我的爸爸每天都很忙,我經常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是大騙子,去年我過生日的時候,他答應我要回家陪我過生日,可是,我一直在家裏等到十二點,我的生日都過了,他都沒有回來,第二天,當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卻沒有說什麽,就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樣。


    相對於同齡人來說,父愛和母愛都是平常的事情,因為他們從小就擁有,而對於邱月來說,她感覺不到父愛,就連母愛也是那麽的模糊。


    對於邱月來說,她最開心的一段時間,就是邱安民在經商的時候,生意失敗,欠了很多外債的時候,也許對於邱安民和張丹丹這樣的大人來說,這是他們最難過和焦急的一段時間了,然而,邱月卻覺得,那段時間是最美好的時間,因為那段時間邱安民和張丹丹總是待在家裏,雖然沒有跟自己說什麽話,可是,邱月卻感覺到了久違的父愛。


    隻是,這段時間很短暫,沒多久,那些討債的人就追上門來,天天堵在家門口要錢罵人,邱月也感到很害怕,後來,他們搬了家,邱安民和張丹丹去了工廠裏打工,而那個時候,邱月已經開始上初中了。


    邱月清楚的記得,她在上初一的時候,就開始在學校寄宿,雖然她的家離學校其實並不遠,但是,她還是被邱安民送到學校寄宿讀書,一周隻能在星期五的時候回家,這讓從小就沒有享受到太多父愛的邱月,對父愛的感覺就愈發的模糊和渴望起來,她渴望得到父愛。


    隨著時間的推移,邱月一天天的長大,而邱安民他們終於把欠下的外債還完了,也有了一部分積蓄,邱安民就從工廠辭職,開始做起了煙酒生意,想以此來改善家庭生活。


    邱月從上初中開始就不怎麽缺零花錢,雖然,她的零花錢和那些有錢人的孩子比不了,但是,和大多數同學來說,她還是很富有的。


    或許,對於邱安民來說,對邱月的愛應該就是給她足夠的零花錢用吧,因為他從邱月很小的時候就沒怎麽照顧過她,長大了之後,父女之間也慢慢的有了代溝,更不知道該怎麽給予邱月父愛了。


    邱月從小的學習成績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和她認識的同齡人來說,邱月的學習成績是很不錯的,她在中考的時候,考上了三十二中,而那個時候,她已經十五歲了,已經懂事開始明辨是非了。


    當邱月來到三十二中的時候,她就經常聽到譚世豪這個老師的名字,幾乎很多學生都在私底下討論,在高三的時候會不會被分到譚世豪帶的班級,邱月那個時候還是很沉默的,她雖然嘴上沒有和那些同學進行討論,但是,她也對這個三十二中的老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開始暗暗的關注著譚世豪的一舉一動。


    在高一和高二的兩年時間裏,邱月已經對譚世豪很了解了,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隨著她對譚世豪的了解的加深,她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這個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男人,一開始,這種感覺隻是一種很模糊很抽象的感覺,可是當她在讀高三的時候,被分到譚世豪的班級的時候,在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邱月在譚世豪的身上感覺到了,她一直渴望得到卻很少得到的那種長輩的關愛,或者說是父愛。


    邱月很迷戀這種感覺,她在教師節的時候,用邱安民給她的錢給譚世豪買了一套西裝,作為禮物送給譚世豪,本來,她對這次送禮非常的期待,她希望譚世豪能夠多注意一下她,而結果是,她成功了,不但引起了譚世豪的注意,還引起了全班同學的注意,以及學校老師的注意,對於其它人,邱月不在乎,她隻在乎譚世豪,原本,她以為譚世豪在收到自己送給他的禮物的時候,會非常的開心的,沒想到的是,一向對同學非常和藹的譚世豪,第一次用十分嚴肅的表情當著同學們的麵訓斥了邱月,這讓邱月感到十分的傷心和委屈。


    她不明白,自己隻是送給譚世豪一套衣服而已,他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畢竟,那個時候的邱月也才剛剛十八歲不到,那個時間正是出於青春叛逆期的時候,她認為既然自己喜歡譚世豪,那麽就要大膽的表達出來,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所以,才有了後來在學校教學樓地下大膽表白的事情。


    事情做出來了,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她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記大過一次,全校通報批評,還差一點就被勒令退學了,邱月在受到這種處罰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感到慌張,更多的還是無所謂的態度,隻是,當後來譚世豪被停職了,她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


    也是因為這件事的發生,邱安民和張丹丹突然之間開始關心邱月的成長起來,張丹丹幾乎每天都看著邱月,以防她在作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而邱安民也在邱月放假的時候,他就不去店裏工作了,而是留在家裏陪著邱月,說說話,聊聊天,以彌補他多年來對邱月虧欠的父愛,然而,對於那個時候的邱月來說,她滿腦子想的就是譚世豪,對於邱安民的關愛,非但沒有讓邱月感動,反而讓她感到了厭煩。


    尤其是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的時候,邱安民和張丹丹對邱月的管教愈發的嚴格起來,不然她出去玩耍,不讓她看電視,不然她和其它的學生交流,唯一讓邱月做的事情就是看書、複習,準備迎接高考,這讓本來就處在叛逆期的邱月愈發的感到不自在,於是,她就愈發叛逆起來,而在高考的時候,她做出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事情,交了白卷。


    當邱月高考落榜的消息被邱安民知道之後,他曾經嚴厲的罵過邱月,質問她為什麽要交白卷,她這麽做怎麽對得起自己的養育之恩,而邱月則冷冷的告訴邱安民,你是生了我,可是,你養育了我嗎?你關心過我嗎?沒有。


    這是邱月和邱安民的第一次正麵衝突。


    後來,邱安民和張丹丹是想讓邱月在複讀一年,來年在接著參加高考,但是,邱月卻說什麽都不願意,最後,她選擇了去技校讀書,在技校畢業之後,她就去了某醫院實習,當了護士。


    許琅和寧嫣然聽到這兒,陷入了沉默,許琅知道,如果邱月說的這些都是事實的話,那麽,邱安民和張丹丹的家庭教育確實有問題,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她正處於接納和看待這個世界的時候,是需要有人陪伴和引導的,可是,邱安民和張丹丹沒有這麽做,他們想的最多的還是賺錢,當然,也不是邱安民一家人這麽做,在社會上,還有很多的家庭都是如此。


    而這樣做的結果,為人父母的確實賺了不少錢,但是,對於孩子來說,他們卻從小沒有享受到太多的關愛,這也導致他們內心的空虛,他們十分渴望得到這份關愛,當他們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得不到的時候,就會轉移注意力,在其它人的身上尋找,而邱月就是如此,她在譚世豪的身上找到了這個關愛的感覺。


    邱月把這種感覺當成了愛情,或者說,從小缺少父愛的她,有著一種戀父情結,這對於很多和邱月這種情況的人來說,這種情節很正常,隻是,邱月表現的要比一般人要強烈很多而已。


    人,就是這樣,越是缺少什麽,越想得到什麽,為了得到這種東西,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尤其是對於正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少男少女來說,更是如此。


    過了良久,許琅想了想,說道:“不管你父母對你怎麽樣,他們畢竟生育並且養育了你,你這麽做,對得起他們嗎?”


    也許是把隱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了,邱月已經從一個看起來十分平靜顯得有些木訥的少女,逐漸恢複到了她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情緒變化,她看著許琅,搖搖頭,說道:“其實,我要的東西並不多,隻是想得到一份父愛,想得到一份愛情而已,我的要求過分嗎?”


    她看著許琅的眼睛,再一次的問道:“過分嗎?”


    許琅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搖搖頭,邱月的這個要求不過分,隻是,她選擇的方式有些極端。


    “說說茅雲龍吧。”許琅轉移了話題說道。


    “茅雲龍?他和我一樣,都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邱月在說起茅雲龍的時候,許琅發現,在邱月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母親的光輝,就像是在說起自己的孩子一樣,這讓許琅心中微微一動。


    “你們是什麽關係?”許琅問道。


    邱月沒有立即回答許琅這個問題,而是低下頭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才抬起頭看著許琅,說道:“姐弟?情侶?愛人?嗬嗬我也不知道。”


    “聽你的同事說,你和茅雲龍同居了?”許琅問道。


    這一次邱月沒有多想什麽,她表情十分自然的點點頭,說道:“同居了。”


    似乎,在她看來,這件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沒必要否認,但是,許琅和寧嫣然的心裏卻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第390章 邱月的坦白二


    我們孑然一身在世上行走,卻又總是尋找同伴,我們願意相信,每一個人都會窮極一生尋找彼此相知的、相愛的,甚至是相愛相殺的,我們發出邀請,期待回應,然後在這兩者之間體味悲喜,但終有一天我們會發現——人來人往,卻依舊孤單。不是因為我們不了解他人,而是因為不了解自己,相互依偎是為了感受溫暖,還是為了活得更安全。我們都需要同伴,如果說群居是種本能,那同伴就是種選擇,我們通過性格、外貌、血緣、社會價值甚至意識形態來品評他人,再從中甄選,哪些可以同路前行,哪些最好不要再見。馮薇


    “你和茅雲龍是怎麽認識的?”許琅問道。


    “我是今年年初去s市某醫院實習的,這一點,你們應該已經調查清楚了吧?”邱月說道。


    許琅點點頭,這一點在邱月來到公安局自首的時候,很快就被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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