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許琅心中所想的事情,上官華生沒有因為看出許琅的想法而感到高興,恰恰相反,他語氣十分悲哀的說道:“其實,以前的‘常師爺’不是這樣的,以前的組織裏的人,都是很有理想,很有抱負的人,當年,組織裏的人為了這個國家做出了很多的貢獻和犧牲,當年,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加入這個組織的,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組織就變味了,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所熟悉的組織了。”


    “我也記不起來了是什麽時候,組織裏的人開始了殺人、放火、販毒、開設賭場、創建黑幫等等,這些違法亂紀,要掉腦袋,要吃槍子的勾當了。”


    “哎一切都變了,一切都變了。”


    上官華生說到這裏的時候,又重重的歎息了一聲,顯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組織會變成這樣,也許,他當初選擇金盆洗手,不在從事販賣軍火的時候,也許,他選擇創建城西孤兒院的時候,也許,當他知道城西孤兒院到底是幹什麽的時候,他選擇離開,選擇失蹤,選擇留下牛宏和等人的性命的時候,他就一次次的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然而,過去了這麽多年,上官華生已經老了,他隨時都可能會死,他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也許,上官華生把許琅當成了許埌,所以,他才會問許琅這個問題,可惜的是,許琅不是許埌,他沒辦法給上官華生一個答案,而上官華生似乎也沒指望從許琅的嘴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坐在長椅上的兩個人再次沉默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琅開口說道:“上官菁她們現在不過國外,在非洲。”


    上官華生自從說出那句話之後,他就沒有在看身邊的許琅,而是抬起頭,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蕩在空中的那朵白雲,聽到許琅的話,上官華生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他語氣淡漠的說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們是怎麽發現你的行蹤的嗎?”許琅似乎在問一個廢話。


    “知道。”


    “你知道?”許琅有些意外的看著上官華生那溝壑縱橫的側臉。


    上官華生微微轉動腦袋,瞥了一眼許琅,然後繼續看著天上的白雲,淡淡的說道:“是我那個兒子,當我選擇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


    許琅默然。


    其實,許琅問這兩個問題,主要還是想從上官華生這裏知道更多的東西,然而,上官華生似乎想到了別的事情,他不願意再和許琅多說什麽了,也許,這個老人早就預料到了他的結局,也許,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結局了,也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總之,這個馬上就要被戴上手銬的老人,真的變成了一個老人。


    許琅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而其他警方想知道的問題,隻要等到曹誌義他們把上官華生藏在孤兒院裏的炸彈都找出來,就可以給這個老人戴上手銬,帶回公安局進行審訊了,所以,許琅沒有再問什麽,他在等待,在等待曹誌義他們的搜查結果,而上官華生似乎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直仰望著天空那朵白雲的上官華生突然開口說道:“許埌,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也是跟著我一起進入組織的,雖然,自從你進入組織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了聯係,我一直以為,你和其它人一樣,選擇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成為了一名警察,這很好,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希望以後,你能找到這個組織存在的目的。”


    “別的我都不擔心,老-二在組織裏怎麽樣,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他是個男人,我擔心的是小菁,她從小就沒有了母親,我也早早的離開了她,我很擔心她在非洲那邊過的不好,我知道,組織肯定安排了人在非洲那邊監視著她,我希望,你以後能幫我照顧好她,畢竟,她是個女孩子。”


    許琅沒有說話,他沒有承諾上官華生什麽,他站起身來,對上官華生說道:“跟我們回去吧。”


    可能是沒有等到許琅的承諾,老人有些失望,也可能是天空的太陽才刺眼了,也可能是那朵白雲看久了太乏味了,上官華生終於低下頭,轉過頭看了一眼許琅,然後開始旁若無人的打量著這座院子,最後,他把視線投向站在自己麵前的許琅身上,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嫣紅,他衝著許琅笑了笑,聲音十分低沉的說道:“好好活著,好好做個警察,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一直關注著上官華生的許琅,第一時間發現了上官華生的異樣,他猛地蹲下身來,看著上官華生的臉頰,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上官華生似乎是睡著了一般,他的身體緩緩地靠在長椅上,腦袋低垂,一直握著那個遙控器的手,也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緩緩地滑落,上官華生那張蒼老的臉上,已經呈現出紫青色,鮮血從他的眼眶、鼻孔還有嘴角流了出來,流出來的血液不是鮮紅的顏色,也是淡紅色,但是烏黑的顏色,顯然這是中毒之後的表現。


    許琅是距離上官華生最近的一個人,他是最先發現的這個問題的人,他在蹲下身之後,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上官華生手裏握著的那個遙控器,就在遙控器即將掉落在地上的時候,許琅一把接住了,然後,他轉過頭,對站在門口,還一臉警惕看著這邊的寧嫣然喊道:“快叫救護車。”


    寧嫣然這時候已經發現上官華生的異樣了,她在許琅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立即對站在身邊的李磊使了個眼色,李磊立即快步跑出院子,在外麵大喊起來。


    許琅在喊完那句話之後,立即伸出手去摸上官華生的脈搏,老人的脈搏本來就很難摸到,再加上對方不知道什麽時間吃了毒藥,在許琅摸脈搏的時候,隻能感覺到很微弱的脈搏。


    寧嫣然這個時候已經快步跑到許琅身邊,也跟著蹲了下來,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她的臉上露出無比吃驚的表情,顯然,她也沒有想到,剛才還一臉風輕雲淡,凱凱而談的上官華生說死就要死了。


    許琅把手裏的遙控器交給寧嫣然,一邊開始晃動上官華生的身體,隻是,上官華生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那緊閉的雙眼再也沒有睜開了。


    “讓一讓。”


    就在這時,李磊帶著幾名醫護人員從外麵跑了進來。


    醫護人員來到上官華生身邊的時候,先是粗略的檢查了一番,就把上官華生的身體放在了擔架上,許琅和寧嫣然他們幫不上什麽忙,隻好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


    許琅的表情十分的難看,十分的陰沉,他一直就坐在上官華生的身邊,就是為了時刻注意這個老頭子突然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當他掏出炸彈遙控器的時候,許琅就時時刻刻注視著他,沒想到的是,許琅一直在想的是,怎麽從這個老頭子的嘴裏知道更多有關‘常師爺’這個組織的事情,想著該怎麽製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頭子,從他手裏搶過炸彈的遙控器,在曹誌義帶人去搜查炸藥的時候,許琅就在拖時間。


    然而,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上官華生沒有啟動炸彈,也沒有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他隻是和許琅聊天,就像是一個長輩在跟晚輩拉家常一般,誰都沒想到,上官華生會自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自殺,根本不給警方給他戴手銬的機會,甚至,在許琅和警方這麽多人的注視下,他是什麽時候吃的毒藥,都不知道,許琅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


    許琅和寧嫣然臉色陰沉而凝重的看著被兩名醫護人員抬著的上官華生,朝門口走去的背影,許琅心裏很清楚,就剛才他看到的那一幕,上官華生肯定救不回來了,然而,他還抱著一線希望,隻是,許琅最後的這一線希望,在擔架即將走出孤兒院門口的時候,破滅了。


    上官華生原本被放在擔架上的手,頹然的從擔架上滑落,像是一根沒有了任何支撐的柳條一般,隨著醫護人員的走動而輕輕地搖擺著。


    許琅和寧嫣然沉默了,眾人也沉默了,抬著上官華生的醫護人員停止了腳步,他們都知道,上官華生死了。


    醫護人員停下腳步之後,轉過頭看向寧嫣然,畢竟,現在在場的警察當中,就屬寧嫣然的職位最高,現在上官華生死了,在把他送去醫院已經是沒有任何作用了,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們需要看寧嫣然的安排了。


    寧嫣然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把屍體帶回公安總局,交給法醫,進行司法解剖。”


    醫護人員走了,李磊也跟著出去了,現在曹誌義帶著人還在繼續搜查炸藥,而特警的隊長還在警惕的看著周圍,寧嫣然和許琅站在院子裏,外麵現在的情況有些混亂,李磊作為刑偵二隊的副隊長,他必須的出去指揮現場的工作。


    “tmd,上官華生這個老不死的,居然在孤兒院裏藏了這麽多炸藥,他這是要準備搞恐怖襲擊啊,咦,上官華生那個老頭子呢?”


    就在李磊他們出去沒多久,曹誌義終於帶著人把孤兒院裏的每一寸地方都搜查了完畢了,他一邊走著,嘴裏一邊罵罵咧咧的,顯然,搜出了那麽多的炸藥,把這個城西刑偵支隊的隊長給嚇到了,隻是,當他來到院子的時候,發現長椅上已經空了,上官華生不知道去了哪裏,而許琅和寧嫣然則表情陰沉,沉默的站在長椅旁邊。


    院子裏唯一的長椅上,現在隻剩下上官華生留下的一個煙盒和一個火柴盒,顯得有些諷刺和紮眼。


    終極罪惡 第268節


    許琅仿佛沒有聽到曹誌義的話一般,他還站在原地,看著門口的方向,好看的眉頭皺了川字。


    曹誌義來到許琅和寧嫣然的麵前,他看了看許琅,又看了看寧嫣然,最後順著許琅的視線看向門口,他一臉疑惑的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上官華生那個老不死的呢?”


    “他死了。”寧嫣然語氣低沉的說道。


    “什麽?死了?怎麽死的?”


    曹誌義聽到寧嫣然這麽說,聲音徒然提高了八度,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寧嫣然。


    寧嫣然此刻的心情很不好,聽到曹誌義的質問聲音,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她轉過頭瞥了曹誌義一眼說道:“服毒自殺,屍體已經在送往公安總局的路上了。”


    “那炸彈遙控器呢?”曹誌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想到了炸藥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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