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琅在聽到阮康安直接了當的講述之後,他端著茶杯,抬起頭,看了一眼阮康安,可惜的是,許琅在這個久經世故的老狐狸臉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端倪,許琅隻好放棄,拿著茶杯,繼續喝茶,耳邊仔細聽著阮康安和毛文石的對話。


    阮康安承認他和於震是大學同學,兩個人都是醫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兩個人在大學的時候,既是同班同學,又是一個宿舍的,自然關係好,大學畢業之後,兩個人都被分到了第三人民醫院,於震因為主修的是外科,所以,他來到醫院之後,先是從一名實習醫師做起,而阮康安則因為家裏有點關係,所以,職位要比於震高一些。


    對於自己是因為家裏的緣故而比於震更快升職這一點,老人絲毫沒有隱瞞什麽,其實,就算他隱瞞不說,隻要警方想要調查,隻是多花點時間的事情,阮康安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隱瞞的必要。


    阮康安對於震的評價很高,從話語中,許琅可以感覺到阮康安對於震是很欣賞和佩服的,至於這種欣賞和佩服是否發自內心深處,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阮康安的眼中,於震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甚至有些迂腐,他在外科技術這方麵,是第三人民醫院首屈一指的醫生了,而於震在同事們的眼中,都是那種對工作要求很嚴格的人,同時,又是很關心同事的那種人,當然,人無完人,於震那種對待工作十分嚴謹,甚至幾近苛刻的人,自然也會引起一部分的反感,曾經,就因為有一名醫生在做手術的時候,因為一時疏忽把止血棉遺留在了病人的體內,從而導致病人出現了手術後的並發症,於震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第一時間處理了病人的病情,在處理完病人的事情之後,於震直接把這件事寫了報告遞交到了上麵,而那名醫生自然也受到了處分,後來,那名醫生就離開了醫院。


    毛文石立即詢問了那個醫生叫什麽,什麽時候出現的醫療事故,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醫院,阮康安都一一回答了毛文石,而毛文石則一一記錄了下來。


    許琅放下手裏的茶杯,看了看拿著筆在哪裏記錄的毛文石,又看了看一臉淡定的阮康安,許琅愈發的覺得,這個阮康安肯定知道於震不少事情,隻是,他現在在和許琅他們繞彎子而已。


    阮康安在講述完了於震的事情之後,又說了一些有關於田的事情,最後,開始聊起了於鴻軒的事情。


    當阮康安提起於鴻軒的時候,他一臉的自豪,他說於鴻軒在國外是如何如何的優秀,如何如何的努力,仿佛他說的不是好朋友的孫子一般,而是再說自己的孫子一樣,這讓許琅和毛文石感到十分的費解,同時,也對阮康安的說辭起了疑心。


    於鴻軒八年前並沒有離開t市去往m國留學,這一點,毛文石他們早就查到了,可是,為什麽阮康安會這麽說呢?於是,毛文石就問道:“你說於鴻軒現在在m國?”


    阮康安一臉疑惑的看著毛文石,點點頭,說道:“是啊,前幾天,我還收到他給我發的郵件呢。”


    毛文石和許琅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議,毛文石轉過頭,看著阮康安問道:“能給我們看看那封郵件嗎?”


    “當然可以了,你們跟我來。”


    阮康安說完,就站起身,來到了辦公桌後麵,操縱著鼠標在電腦上點擊了幾下,然後,一封郵件就出現在了許琅他們麵前。


    許琅在看到那封郵件的時候,首先看了一下發件人,確實是於鴻軒發的,郵件收到的時間是四天前,也就是322縱火案發生的前一天。


    接著,許琅看了一下郵件內容,內容很簡單,也很平淡,無非都是他在講述自己正在m國一個研究所進行試驗,試驗的內容於鴻軒在郵件裏沒有說,另外,在郵件的後麵,於鴻軒說自己在m國過的很好,讓阮康安不要擔心,還讓他幫忙照顧好於震和陸琴軒。


    許琅和毛文石看完內容其實並不是很長的郵件之後,兩個人站起身,毛文石看著阮康安問道:“於鴻軒平均多久給你發一次郵件?”


    阮康安想了想,說道:“不是特別固定,有時候,我一周收到一封郵件,有時候是一個月收到一封郵件,最久的一次是在去年,大概有三四個月吧,才收到一封郵件,當時,他說他正在跟他的導師進行一次實驗研究,所以沒時間發郵件給我。”


    阮康安說到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怎麽了?難道鴻軒出了什麽事情嗎?”


    毛文石連忙搖搖頭,說道:“沒什麽事,我們就是隨便問問,了解一下情況,畢竟,於震是我們市很出名的一名外科醫生,他突然死在家中,我們作為警察,肯定是要調查一番的。”


    阮康安聽到毛文石這麽說,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歎了口氣,一臉無奈的說道:“哎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鴻軒說這件事呢。”


    “其實”


    毛文石剛準備把於鴻軒沒有出國留學的事情告訴阮康安,就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毛文石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發現拽自己的是許琅,他看向許琅,發現,許琅朝他搖搖頭,毛文石頓時就閉嘴不言了,他轉過頭,看到阮康安取下眼鏡正在用眼鏡布擦拭著眼鏡,沒有注意到他和許琅之間的小動作,毛文石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這樣,那麻煩你把於鴻軒的聯係方式給我可以嗎?我們準備聯係他回來處理他爺爺和母親的後事。”


    阮康安沒有絲毫猶豫,嘴裏一邊說著應該的,一邊拿起桌子上的紙和筆,快速的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遞給毛文石。


    毛文石接過紙看了一眼之後,跟阮康安道了一聲謝,然後,就和許琅告辭離開了,從始至終,許琅一句話都沒說,一個問題都沒問。


    許琅在即將走出阮康安辦公室的時候,許琅突然轉過身看向阮康安。


    阮康安的眼睛一直看向許琅他們的背影,在許琅那毫無征兆的轉過身之後,兩個人的視線剛好對上,阮康安眼睛猛得收縮了一下,顯然,他是沒想到許琅會突然這麽做,然後,他就露出笑容,問道:“這位警官怎麽了?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許琅深深的看了阮康安一眼,然後搖搖頭,轉過身走出了阮康安的辦公室,兩個人乘坐電梯離開了這家醫院。


    阮康安在許琅他們離開很久之後,這才走到窗戶旁邊,從上往下,看著許琅和毛文石走出醫院的背影,他親眼看到毛文石走上駕駛座,而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的年輕人,走到了副駕駛,然後,他就看到許琅在上車的時候,突然抬起頭,朝著他的這個方向看來,衝著他笑了笑,還招了招手,做完這一切,許琅才坐上車。


    阮康安原本已經緩和下來的神色,在看到許琅朝他打招呼的時候,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直到許琅他們駕車離開了這裏,老人依舊眯著眼睛。


    許琅他們沒有看到的是,站在窗戶旁邊的阮康安的後背,早已經被冷汗打濕了,隻不過,他剛才在麵對毛文石詢問的時候,一直表現的很鎮定,沒有被許琅他們發現罷了,至於自己說的話,毛文石和許琅信不信,阮康安不在乎,他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或者說是,他曾經答應過老友的孫子的事情,現在,警察來找自己,自己按照他說的做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警察相不相信,結果是什麽,老人已經不在乎了。


    阮康安在窗戶邊站了良久,然後才緩緩的來到辦公桌後麵坐下,他摘下眼鏡,拿起桌子上的那張他和於震的合影,看了起來。


    照片上的兩個人,都身穿著白大褂,兩個人都已經五十多歲了,阮康安笑的很自然,很開心,而於震則沒有笑,看起來很嚴肅,而照片的背景就是他現在所處的這棟醫院大樓,阮康安摩挲著照片,喃喃自語道:“老於啊,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毛文石駕著車在行駛了一段距離,離開第三人民醫院很遠之後,他突然轉過頭,看向許琅,問道:“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告訴他於鴻軒沒有出國留學?那個老頭兒明顯是在說謊。”


    麵對毛文石的質問,許琅沒有半點表情變化,他瞥了一眼毛文石,然後看向前方,淡淡的說道:“他一直都在說謊。”


    “嘎吱”


    許琅此話一出,毛文石突然一踩刹車,把車子突然停在了路邊,他和許琅的身體隨著身體的慣性朝前撲去,然後被安全帶拉回到座椅上,接著,就聽到毛文石語氣激動的問道:“既然你知道他在說謊,那你為什麽要攔著我?”


    許琅揉了揉被安全帶勒的發疼的肩膀,然後轉過頭,一臉平靜的問道:“現場揭穿他?”


    “對啊,他沒跟我們說實話啊。”


    “然後呢?”


    “然後?然後當然是讓他跟我們說實話啊。”


    “你怎麽讓他說實話?你能確定你在揭穿他說謊之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這”


    麵對許琅的反問,毛文石也逐漸的冷靜下來,他被許琅堵得說不出話來。


    “啪”


    “滴滴滴”


    毛文石猛地一拍方向盤,然後車外就響起了刺耳的鳴笛聲,引得周圍的行人紛紛側目看向這邊。


    毛文石的心情許琅可以理解,阮康安沒有說實話,這一點許琅知道,一開始,阮康安說於震的事情,還有於田的事情,他都沒有說謊,畢竟,這兩個人都死了,他沒有說假話的必要,而且,有關於震和於田的事情,就算他不說,警方也會查出來的,隻是,有一件事,許琅有些在意,那就是,阮康安在說於震的時候,提到了那個因為工作疏忽出現的醫療事故,最後離開這家醫院的那名醫生。


    許琅他們過來隻要是詢問於鴻軒的事情,這一點,阮康安心知肚明,可是,他為什麽要特意的提起那名醫生呢?難道是這名醫生和於震之間還有什麽矛盾不成?或者說,他是想利用這名醫生來引開警方的視線?


    不管是阮康安出於什麽目的提到了那名醫生,許琅覺得都有必要去調查一下那名醫生才可以,於是,許琅說道:“回去之後讓人調查一下那名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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