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起案件當中,唯一讓寧嫣然和許琅他們感到欣慰的是,解銳逸,李嘉誌,房宏朗三個人在死後,不是火化了屍體,而是按照農村的習俗實施了土葬,不然,想要查到這三個人的死亡原因,給解欣彤還有向水鳳定罪是很難的,畢竟沒有屍體,就意味著沒有證據,單單隻靠兩個人的供詞,在法庭庭審的時候,是不能定罪的。


    做完這一切之後,天色已晚,一天時間也就這麽過去了,在李磊他們趕到解家溝村搜查向水鳳家的時候,趙華他們回來了。


    根據趙華他們對張家屯還有解家溝村村民的走訪調查,兩個村子的人都說,解欣彤是個命格很硬的女人,天生的克夫命,當然這些都是老一輩的人的講述,很多年輕人則對這些半信半疑,更多的還是懷疑解欣彤幾任丈夫的死都和她有關係,隻是沒有真憑實據,不敢瞎說而已,畢竟人言可畏嘛。


    其實很多村民懷疑解欣彤幾任丈夫的死跟她有關係,除了四名死者死的太過突然和蹊蹺之外,還跟解欣彤在丈夫死後的生活狀態有關,根據解家溝村的村民反映,解欣彤每次結婚,丈夫暴斃之後,解欣彤和向水鳳的生活相較於其他村民顯得有些奢侈,解欣彤從學校畢業之後,幾乎很少下地幹活,而她也沒有去縣城或者市區找一份工作,而是天天待在家裏,像個大家閨秀一般,這在農村是少見的,畢竟農村人都是靠種莊稼幹農活養活自己的,在農村沒有工作,又不下地幹活,每天還穿著不同款式的衣服,雖然衣服不是什麽名牌,還是讓人起疑。


    在過去的六年時間裏,不單單解欣彤變了,連向水鳳也變了,向水鳳以前是解家溝村幹農活的一把好手,她幹起農活不但細致而且很賣力,比有些男青年都要好,所以,在解欣彤讀書的那些年裏,解家溝村的村民在農忙的時候,都會找向水鳳幫忙,當然也會支付一定的報酬,可是,自從解欣彤高中畢業之後,向水鳳雖然沒有把地裏的莊稼荒廢了,當時也不像以前那般賣力了,這幾年,向水鳳家裏的幾畝地收成大不如前,按理說,這點收成很難供兩個人一年的開銷,可是,向水鳳母女二人不但生活的很好,而且每次遇到村子裏的人紅白喜事,向水鳳隨禮都很大方,這也讓很多人背地裏議論。


    有了向水鳳和解欣彤的供述,還有村民們的證詞,這下可以徹底的坐實了這對母女靠結婚騙取彩禮進而殺人的犯罪事實了。


    此刻,已經是下午八點多了,許琅他們先去派出所旁邊的一家餐館裏吃了晚飯,等到他們吃完飯,回到派出所的時候,竇熙樺他們已經從解家溝村回來了,他們不但從向水鳳家裏搜出了毒藥,還把其他三名死者的家屬帶到了派出所。


    三名死者的家屬在見到許琅他們之後,顯得有些緊張,寧嫣然把他們帶到一間會議室裏,詳細的說明了為什麽叫他們過來,以及提出了警方想要開棺驗屍的要求。


    三名死者的家屬在聽到他們的兒子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解欣彤投毒殺死的消息之後,都顯得極為的震驚,六個人,十二隻眼睛,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當他們看到擺在桌子上的放置毒藥的瓶子之後,他們這才相信。


    震驚之後就是憤怒,他們都紛紛破口大罵解欣彤向水鳳這對母女蛇蠍心腸不是個東西芸芸的,許琅和寧嫣然他們麵麵相覷之後,也沒有組織,等到六個老人咒罵一番,宣泄了心中的情緒之後,許琅他們又提出開棺驗屍的要求,原本,許琅他們以為他們在得知兒子是被解欣彤謀殺的消息之後,會同意開棺驗屍的,沒想到,許琅他們這個要求被三名死者的家屬拒絕了,這讓許琅他們十分的意外。


    許琅在感到意外之餘,略加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從古至今,人們都講究一個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既然人已經死了,下葬了,就宣布人一生的結束,不能打擾死者的清淨,想通這一點之後,許琅就出言跟他們講述其中的厲害關係,如果看不到三名死者的屍體,就無法查出三名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也無法給解欣彤向水鳳母女二人定罪,更加不能還三名死者一個公道清白。


    三名死者的家屬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這輩子都沒去過市區,最多隻來過縣城,見識不多,缺乏知識,不懂法律,不同意開棺驗屍是很正常的事情,再加上他們的年齡也不小了,思想比較迂腐和固執,許琅他們講了一個多小時,他們還是不同意開棺驗屍,這讓許琅他們有些為難,畢竟想要開棺驗屍,就得征求死者家屬的同意,當然,如果他們堅決不同意的話,警方也可以強行開棺驗屍,但是這麽做的話,雖然可以查清楚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但是肯定會引起死者家屬心理的不適,也會招來幾個村子村民的議論甚至指責,這是寧嫣然他們不想看到的。


    一群人在僵持了個把小時之後,已經講得口幹舌燥的許琅他們不再勸說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寧嫣然就讓竇熙樺先安排他們在招待所住下,一切明天再說。


    做完這一切之後,許琅他們也回到了招待所。


    許琅在回到招待所之後,用鑰匙開了門,剛準備關門,就發現寧嫣然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跟隨許琅來到了許琅所在的房間,顯然,她是有話跟許琅說,許琅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寧嫣然想說什麽,無非就是怎麽勸說三名死者的家屬,同意他們開棺驗屍的要求。


    果然,寧嫣然在走進房間坐下之後,就氣呼呼的說道:“這都是一群什麽人嘛,我們開棺驗屍還不是想要查清楚他們兒子死亡的原因,還他們一個公道,我就想不通,他們為什麽不同意呢?”


    聞言,把門關上之後的許琅微微一笑,先拿著熱水壺去衛生間接了一壺涼水,然後通上電,這才來到寧嫣然對麵坐下,笑著說道:“你不是農村人,沒在農村生活過,自然想不明白,其實,他們這麽做也有他們的道理的。”


    “道理?他們這麽做能有什麽道理?”寧嫣然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許琅笑了笑,緩緩地解釋道:“科學是在最百年才興起的,而風水一說卻在全國流傳了數千年,日積月累之下,再加上口口相傳,人們在喪葬一事上十分的講究和在意,因為他們堅信風水一說,覺得死者在死亡之後,埋葬之後就不能在去觸碰,一旦觸碰就會影響家族已經後人的命運,所以,他們不同意開棺驗屍也屬於正常。”


    “這是迷信思想,是愚昧無知,而且還十分的滑稽可笑。”寧嫣然在聽完許琅的解釋之後,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愈發的憤怒起來。


    看到寧嫣然這個樣子,許琅搖搖頭,繼續說道:“也不能這麽說,雖然我也不相信風水一說,但是他們相信啊,而且,風水一說既然在世上流傳了數千年,那麽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雖然我也不知道它存在的道理是什麽,但是肯定有就是了,還有就是你說的科學,現在很多事情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再有一點就是,你認為很多事情可以用科學解釋,但是一些老人,尤其是農村的老人,他們卻有自己的看法,你不能強迫別人認可你的看法不是嗎?”


    聽完許琅這番話,寧嫣然仔細的想了想,把許琅的話咀嚼了一番之後,最後點點頭,臉上的怒氣也消減下去不少,畢竟許琅說的確實有道理。


    寧嫣然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許琅問道:“那你說,接下來怎麽辦?”


    許琅微微一笑,笑著說道:“明天我們帶著三名死者的家屬,去一趟解家溝村,找到村長和村書記,直接跟他們溝通,讓他們去跟死者的家屬溝通,我相信他們會說服死者家屬的。”


    寧嫣然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原本陰沉的臉上立即浮現出動人的笑容,一臉佩服的看著許琅,說道:“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許琅,還是你有辦法。”


    對於寧嫣然的誇讚,許琅不置可否,類似的話,許琅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裏聽到了太多了,早已經習慣了,許琅看著寧嫣然,問道:“你還有事嗎?”


    寧嫣然被許琅這句話問的有點懵,她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搖頭,“沒事了,怎麽了?”


    “沒事了,你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我準備洗漱一番睡覺了。”許琅淡淡的說道。


    聽到許琅的話,寧嫣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現在才幾點你就睡覺,你是屬豬的嗎?”


    許琅沒有和寧嫣然爭辯什麽,直接拿出手機,摁亮屏幕,伸到寧嫣然麵前,說道:“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


    寧嫣然先是不以為然的看向許琅的手機,當她看到屏幕上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四十八分的時候,突然尖叫一聲,說道:“啊,已經這麽晚了,不行,我還沒有敷麵膜呢,我得趕緊回去敷麵膜去。”


    說完,寧嫣然就急匆匆的站起身,火急火燎的走出了許琅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寧嫣然遠去的背影,許琅無奈的搖搖頭,許琅發現寧嫣然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不像個警察,而且還是刑警,不過,這些話許琅沒有說出口而已,當許琅收回視線,把手機收回來的時候,無意間看了一眼屏幕,頓時眉頭一皺,然後許琅轉過頭,看向寧嫣然離去的方向,眼神微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在許琅手裏握著的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是一張漆黑如墨的背景圖,圖上有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當人看向這雙眼睛的時候,眼睛似乎活過來了一般,也在死死的看著凝視它的人。


    一夜無話,翌日。


    許琅他們早早的來到了派出所,帶上三名死者的家屬,開著警車離開了房西縣,直奔解家溝村,一路上,車內的氣氛十分的壓抑,解欣彤投毒殺人的案子,在許琅他們看來不是什麽疑難的案件,但是對於三名死者的家屬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自從他們昨晚得知自己的兒子是被人害死的消息之後,情緒一直都很激動,臉色也不太好,今天在離開派出所的時候,他們曾提出要見一見解欣彤和向水鳳二人的要求,寧嫣然思索了一番之後,還是拒絕了。


    寧嫣然之所以拒絕他們的要求,不是因為別人的,而是因為以他們現在的情緒而言,還不適合見這對母女,如果讓他們見麵了,說不定會出現什麽事情,一個不慎,他們在見到解欣彤母女之後,會情緒失控對這對母女大打出手,這是寧嫣然他們不想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如解欣彤所說,還需要看到三名死者的屍骨再說。


    許琅他們到了解家溝村之後,村民在看到好幾輛警車來到村裏,都感到十分的奇怪,村民們紛紛過來圍觀,不過都沒有過分的靠近。


    車子在村口停下,許琅他們在一個竇熙樺的帶領下,找到了解家溝村的村長,在說明來意之後,村長在聽完之後,立即表示配合,他負責說服解銳逸和李嘉誌的家屬。


    許琅和寧嫣然他們在村長跟兩名死者家屬掰扯的時候,幾個人來到了向水鳳的家裏。


    向水鳳的家位於村子中間,向水鳳家的房子和周圍村民的房子沒什麽區別,都是青磚黑瓦老式的房子,在外麵看不出有什麽不同,但是,當許琅他們走進去之後,就發現向水鳳的家裏和一般村民的家裏有所不同,向水鳳家裏不但有電視機,還有冰箱洗衣機之類的家電,這些東西在城市裏不算什麽稀奇,但是在農村就畢竟少見了,電視機人人都買得起,解家溝村的村民幾乎家家都買的有,隻是買的大小尺寸和牌子不一樣罷了,可是冰箱和洗衣機這些東西,就沒有人願意買了,一來,冰箱這東西在農村不實用,農村人生活作息十分的穩定,種莊稼靠老天爺吃飯的人,是不會像城裏人那般鋪張浪費的,每次他們做飯都心裏有數,幾乎頓頓都做的剛剛好,不會有什麽太多的剩菜剩飯,自然就用不上冰箱,而洗衣機就更用不上了,村子中間就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村民們平時洗衣服都是在小溪裏清洗,沒必要買洗衣機,而且洗衣機洗衣服洗不幹淨,還費電,這對於村民來說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所以在農村買洗衣機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許琅才感到奇怪,寧嫣然則沒感覺有什麽不對的,畢竟,她是城裏人。


    許琅他們在向水鳳家裏轉了一圈,發現了很多應該出現在城市人家裏,而不會出現在農村人家裏的東西,這就說明,向水鳳她們的經濟來源是個很大的問題,看著這些東西,再想到四名死者,其中一個就是自己兒時的小夥伴,許琅的心理說沒有憤怒那是假的,許琅也是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怎麽可能不憤怒呢,他之所以沒有像寧嫣然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後那般憤怒,隻是因為他懂的克製自己,隱藏情緒而已,如果憤怒可以解決問題,那麽他姐姐許蟬被殺害,母親張蘭被殺害,父親許淵自殺,許琅隻要憤怒就可以了,那麽許琅也不會去當什麽警察,也不會當現在這個什麽刑偵顧問了。


    憤怒有時候會遮蔽人的雙眼,在憤怒之餘保持冷靜,有一個清晰的頭腦,去分析案情,才是一個警察,尤其是刑警最基本的素質。


    第84章 真相、審判、深思、泣而不語的男人


    在村長和村書記的溝通下,在加上村裏解家溝村幾個長者發話之後,最終解銳逸和李嘉誌的家屬同意警方開棺驗屍。


    於是,許琅他們就在兩名死者家屬的帶領下,來到了村子的後山。


    解家溝村的後山從山腰到山頂都是墳地,村子裏去世的人大部分都埋葬在此。


    到了地方之後,村長從村子裏麵叫了七八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帶著鐵鍬鋤頭鎬鈀之類的,和幾名民警一起開始挖墳。


    隨著鐵鍬鋤頭的揮舞,露在地表的墳頭一點一點的減少,被挖開的泥土就堆在一旁,隨著墳頭的消失,開始挖掘墳頭下麵的土地,因為近日連續下雨,地表的泥土十分的鬆軟,挖起來也不算費勁,就算是這樣,民警和村民輪番交換下,也挖了足足大半個小時,才挖到棺材。


    在看到已經腐爛不堪的棺材之後,挖掘的動作才慢慢的減緩,隨著鋤頭不斷的揮起落下,黑紅色泥土的飛舞,漆黑的棺材漸漸展露在人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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