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別哭,生死有命,有時候死是一種解脫,我這一生太累太累了,我要去下麵看看,這地獄的風景如何!”馬爺爺越說聲音越小,我狼嚎大哭,使勁的搖著他,可是他眼睛一閉就再沒有了反應。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這麽沒用,就不會連累你,我真該死!”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心中的自責越來越濃烈,但是馬爺爺不會因為我的自責而複活。


    冷風瀟瀟,我一個人蜷縮在馬爺爺的屍體旁,捂臉哭著,哭累了,我抬起頭環顧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紅眼睛的屍體就在前麵,在月光下隻能看見一團白,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站起來,將馬爺爺的屍體背上,開始往村子走去。


    馬爺爺的身體很輕,我廢了點力氣,終於將他背回了我家,我在地上放了一張席子,輕輕地讓馬爺爺躺了上去,我看著他的臉,悲從心起,眼淚便又要流了出來。


    我趕緊忍住眼淚,坐在馬爺爺身旁,心裏想著他在我小時候給我講故事的場景,我長這麽大,沒見過他發脾氣,印象中他一直是笑嘻嘻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他明天依舊能喝著小酒,和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安逸的講著他的故事吧!


    他說死也是一種解脫,我不懂,隻是現在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他的屍體就躺在這,爺爺和李爺爺還是不見蹤影,現在離天亮差不多還有兩個小時,如果爺爺他們回來,我該怎麽和他們解釋馬爺爺的屍體?


    都說人死了靈魂就會離開肉體,如果我可以看見,是不是還可以和馬爺爺說說話?馬爺爺給我的那本書就是關於鬼的,會不會裏麵就有看見鬼的辦法?我心想著,便拿出了馬爺爺給我的陰陽馭鬼術,翻開了第一頁。


    書整體上顯得很舊,我翻開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它碎了。書的第一頁赫然寫著三個大字:陰陽眼。


    除了這幾個大字,第一頁就沒有其他的內容了,我又翻開了第二頁,第二頁的內容很短,都是生澀的文言文,還好我能看得懂,上麵說要練本書,必須先開陰陽眼,開陰陽眼的方法是拿柳葉蘸雞血,然後擦在眼皮上,同時念咒,下麵有咒語,這個開陰眼很簡單,不需要什麽太高的條件。


    柳葉在村子的魚塘邊有,雞隔壁的王大嬸有,我在心裏盤算著,心下決定,先去魚塘邊拿柳葉,再去王大嬸家借一隻雞。


    淩晨的路很黑,村子裏沒有裝路燈,我拿著手電筒,腳步匆匆的走向魚塘,魚塘邊上清風徐徐,柳樹葉隨風律動著,就像是一個女人的頭發一般柔順。


    都說柳樹屬陰,易招鬼,說來著魚塘附近真的是陰森森的,手電筒微弱的光芒照射不了多遠,魚塘的水麵上蕩著波紋,,涼涼的風吹到我的臉上,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總覺得這地方滲人得緊,便趕緊抓了一把柳樹葉,反身想家裏走去,但是我轉身的一瞬間,一陣風突然吹來,就像是一雙手輕推了我一把。


    我的心髒驟然一緊,趕緊加快腳步,幸好,一路沒有發生什麽。回到家中,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現在就剩下雞血的問題了,隔壁王大嬸可是出了名的摳門,要想借她一隻雞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我想要雞血,就不能讓她知道。


    王大嬸家的圍牆並不高,我麻溜的翻身進去,王大嬸屋裏黑漆漆的,人在這時候睡得最沉,我悄悄的摸到雞圈那裏,幸好王大嬸沒有養狗,不然就很難辦了。


    晚上的雞都很呆,而且在雞圈裏,我輕鬆抓了一隻公雞,又麻溜的翻身出了圍牆,跑回了家中,待殺雞取血之後,一切準備就緒。


    書上所說,要把柳樹葉沾滿雞血,然後擦到眼皮上,邊擦邊念咒。書上的咒語不長,但是我要背下來。


    幾分鍾後,咒語已經熟爛於胸,我整理好心情,洗幹淨手上的血跡,跪在馬爺爺的屍體旁,然後拿起兩片柳葉,沾滿雞血後擦在眼皮上,同時念道:“天青地明,陰濁陽清,開我法眼,陰陽分明,急急如律令!”


    念完之後,我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隻是雞血在眼皮上,涼涼的,我放下柳葉,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但是屋裏亮堂堂的,馬爺爺的屍體在我身旁,卻見不到所謂的鬼,一切如舊,沒有異常。


    我歎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我沒有資質吧!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我垂頭喪氣的站了起來,又洗了一次手,陰陽眼的事情暫且放一放,現在我要等爺爺他們回來,商量一下馬爺爺的屍體怎麽安置,他無子無女,我一定要讓他入土為安,以後逢年過節都要給他上柱香。


    我拿著椅子坐在馬爺爺的屍體旁等著,時間慢慢流逝,外麵的天快亮了,爺爺他們還是沒有回來。


    第二十三章:你看見我了?


    在乏味的等待中,我迷迷糊糊的睡了去,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因為坐在椅子上,一起來我是腰酸背痛,馬爺爺還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爺爺他們還是不見蹤影,我不禁為他們擔心,會不會是出了什麽意外?


    心中焦急歸焦急,我的肚子卻是餓得咕咕叫了,一個人我本來就沒什麽胃口,加上心情沉重,我就隨便煮了一點麵填了一下肚子,然後拿著椅子坐在門口,看著太陽慢慢西斜。


    爺爺這麽久沒有回來,我心中越來煩躁,等待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況且馬爺爺的屍體就躺在那裏,總得想個辦法解決吧?


    馬爺爺再怎麽說也是村裏的人,我都有點想去叫村長他們過來幫忙,但是我該怎麽向他們解釋馬爺爺的死因?本來我在他們眼中就像是一個掃把星,這下又害死了馬爺爺,豈不是把這掃把星的名頭坐實了?


    我搖了搖頭,馬爺爺為了我連命都不要,我就不能為他付出一點?我咬了咬牙,當即做了一個決定,趁天還沒有黑,拿著鋤頭先去後山為馬爺爺挖一座墳,然後再想辦法搞一副棺材,讓馬爺爺趁早入土為安。


    做完決定之後,我拿起鋤頭,鎖好門便向後山走去,後山的山林很密,傍晚時分顯得很陰暗,我拿著鋤頭,在裏麵走著,我也不懂什麽風水,見到一塊比較平坦的地方的就開始挖,但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沒挖兩下,我便大氣直喘,隻得停下來休息。


    邊挖邊休息,一個小坑剛成型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我滿身大汗,心裏卻在打退堂鼓,現在黑夜本身對我來說就是很恐怖的東西,更別說在這種密林中,我出門的時候著急,沒有帶手電筒,我也沒料到這坑這麽難挖,竟然挖了這麽久還沒挖好。


    天完全黑下來了,怎麽辦?是走還是繼續挖?


    我在心裏糾結著,但是一想到馬爺爺為我付出了生命,我還有什麽理由因為一點恐懼退縮,當即我又咬著牙,拚命挖。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一個大坑好歹是成型了,我再修飾一番便可以用了,我停下鋤頭,鬆了一口氣,輕輕擦了一下自己額頭的汗水,我正滿意自己的作品,這時忽然有東西點了點我的肩膀,同時一個聲音幽幽的傳來:“累嗎?”


    “不累,還行!”我下意識的說道,但是又突然感覺不對勁,誰在說話?


    一道電流瞬間傳遍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僵在那裏不敢動彈,心想道:“又來?”,這身後的聲音我聽得真切,絕不是幻聽,那就是說,我身後應該有個人,或者什麽東西。


    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一陣冷風吹過,我極其緩慢的轉頭,心裏在祈禱著:千萬不要是什麽鬼東西,千萬不要是什麽鬼東西。


    但其實,我身後就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女人,女人臉色慘白,正笑嘻嘻的看著我,我汗毛乍起,尖叫一聲,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卻一腳踩空,往坑裏跌去。


    踩空的一瞬間,我心想:完了!事實證明,這一摔差點就讓我完了,我揉著發疼的腦瓜子,耳邊再一次響那個人女人的聲音:“我有那麽可怕嗎?讓你嚇成這樣。”


    她居高臨下,俯視著我,一臉的幽怨,我突然覺得她的聲音好熟悉,就像是…………就像是雲兒的聲音。


    “你是雲兒?”我試探著問道。


    “不然呢?除了我,哪裏有這麽漂亮的女鬼找你?”


    “不是,你怎麽在這裏?”


    “我看見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跑來這裏,便跟了過來…………誒不對,你看得見我了?你看得見我了?”


    雲兒好像很驚喜一般,她本來站在坑上,我眼前一晃,她瞬間便與我臉貼著臉,頓時嚇得我虎軀一震,全身的毛都炸開了,說真的,要不說她是女的,老子一巴掌就甩過去了。


    “你看得見我了?”雲兒再一次驚奇的問道。


    “是的,我能看見你了,但是你能不能離我遠點?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我嫌棄的說道,不過我心裏也覺得奇怪,我怎麽能看見她了?難道是昨晚開陰陽眼成功了?


    “嘻嘻嘻,我剛剛還在糾結要怎麽才讓你看得見我呢!沒想到這麽簡單,是不是我一嚇你,你就看得見我了?嘻嘻嘻,要真的是,那我以後得天天嚇你。”


    一聽她這話,我的小心髒又抽了一下,這女的怎麽想一出是一出呢?她這一嚇我都快受不了了,要是天天來,我豈不是要得心髒病?


    “得得得,其他的我不敢說,就我能看見你這件事,肯定不是因為被你嚇我才看得見的,所以你以後出場請正常點,我的心髒有點受不了。”我站起來緩了幾口氣。


    “嘻嘻,我是因為你能看見我了,有點興奮,你知不知道前幾天我就站在你身邊,你看不見我,而且怎麽說話你都聽不見,我又多難受你知道嗎?”雲兒鼻子一皺,作勢要哭。


    “你說你前幾天就站在我身邊?”我皺起了眉頭,瞬間在腦海中腦補了一個女鬼站在我身邊對我張牙舞爪的模樣,我虎軀一震,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雲兒歪著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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