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七竅玲瓏心的恢複,王元豐這個天生聖人便已洞悉一切,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普渡慈航在搞鬼。


    “傳聞在天地至暗之時,就會有天生聖人降世,而鎮國將軍便是那位天生聖人。隻是本座想問一句,殺了我真的就能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了嗎?”普渡慈航神色泰然的看著王元豐,這一問卻是讓王元豐都始料未及。


    王元豐雖然心如明鏡,念頭更是變得純淨無暇,但還是被普渡慈航問的微微一愣。


    頓了刹那之後,王元豐開口說道:“若天下人心純善,朝堂海晏河清,確實無法給妖魔可乘之機,便是你有通天修為也無法做到今日這般,但你所犯之惡行依舊無法饒恕。”


    “哈哈哈哈,好一個天生聖人,現在你可以殺我,我也無法反抗,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是要做全天下人的聖人,還是做一個人的夫君?”看到王元豐絲毫不為所動,普渡慈航反而大笑起來,最後卻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王元豐原本已經提劍走上了祭壇,不過聽到普渡慈航最後一句話,腳下一頓下意識問道:“什麽意思?”


    “殺了我,你就是天下人的聖人了,但你將永遠失去小翠,這天下隻有我一人有辦法救活你的小翠。要做聖人還是要你的妻子,自己選擇吧!”普渡慈航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緩緩的閉上雙眼,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王元豐握住軒轅聖劍的手不住的顫抖,即便他覺醒了七竅玲瓏心,念頭純淨通透,此刻依然無法做出選擇,或者說無論選擇什麽,都不是他想要的。


    許久之後籠罩京都上空的紫氣消散,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國師府也一切如常,隻是沒人再見過王元豐,更不知道國師府的大殿中發生了什麽,大部分人都覺得,王元豐一定已經死了。


    周昂的車駕已經到了貴州布政司地界,當紫氣橫空三萬裏的時候,周昂自然也察覺到了這驚天異象,而後停下了馬車看向了京都方向。


    等到異象消散,葛良工好奇的問道:“老實說王元豐是天生聖人,如今七竅玲瓏心覺醒,萬法不侵斧鉞不加其身,那普渡慈航是不是已經死了?”


    周昂聞言卻是微微一歎,而後搖頭說道:“若是這般簡單,那這天下何至如此?夫子曾說妖魔易降人心難測,若這妖魔還能掌控人心,那才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


    聽到周昂的話,葛良工更是難以置信,她覺得如果真如周昂說的那樣,王元豐天生聖人早已立於不敗之地,沒道理還被普渡慈航玩弄於股掌之中的。


    “這天地間可不止誕生過一次天生聖人,但是無一例外的他們的下場都很淒慘,知道為什麽嗎?”似乎看透了葛良工心中的疑惑,周昂又開口說了一句。


    葛良工聞言麵露沉思,過了許久之後她才答道:“老師常說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莫非天生聖人心中也有賊?”


    周昂最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這句話其實與妖魔易降,人心難測一脈相承,隻是周昂在夫子的基礎上,看得更透徹了一些。


    “是啊,元豐雖然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但他隻是一個尋常人,心中自然有牽掛,人有了牽掛便瞻前顧後,妖魔也就有了可乘之機。”周昂的目光漸漸從京都方向收回,他似乎看到了京都的結果,隻是眼神之中並無因王元豐死去而出現的哀傷。


    葛良工心中也覺得好氣,又在感歎周昂說的這些話,最後也隻能深感無奈。


    不久後馬車繼續前行,再有幾日周昂便能到修縣了,而今距離他離開京都已經有近兩月時間了。


    隨著周昂離京,加上後來夫子和王元豐相繼敗在國師手中,真正的黑暗時刻也終於降臨九州。


    各州府妖魔越發肆意猖獗,律法和道德的約束也越來越弱,盜匪山賊越來越多,殺人越貨奸淫擄掠的事情在九州越發頻繁,大寧朝儼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老師,如果加快速度,今夜我們就能到修縣城了,要不要今晚入城?”距離修縣城不足三十裏的地方,周昂的馬車緩慢的前行著。


    “停車吧,就在附近找個地方休息,我們明日一早光明正大的進城。”周昂想也沒想的就答道。


    很快車夫就在距離修縣城二十餘裏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有些破敗的廟宇,那廟宇隻餘殘垣斷壁,半塌的屋頂下,有一座隻有半截身子的雕像,以此能判斷出這裏曾經應該是一座廟宇。


    “兜兜轉轉,一切似乎真是一個輪回啊!”剛走進殘破的廟宇,周昂便感歎的說了一句。


    “老師,莫非這破廟有問題?”葛良工還是有些害怕,她下意識的靠近周昂,擔心這破廟半夜鬧鬼什麽的。


    “沒什麽,隻是當年赴任郭北縣令時,在到郭北縣之前,也曾夜宿破廟,此情此景倒是讓人不勝唏噓。”周昂微微一笑的說道。


    葛良工聞言長舒了一口氣,而後恍然大悟的說道:“就是老師和師娘相遇的地方吧?”


    周昂沒有答話,隻是點了點頭。


    當年將軍廟中的一幕還曆曆在目,大雨中周昂為還未化形的薑小曇撐傘,那是他第一次肆意的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許在許多人眼中,當日周昂那種硬要與天爭一口氣的行為很傻很蠢。


    甚至如果沒有傘中的餘鸞飛劍,那一夜恐怕周昂真的死在了薑小曇的化形雷劫下,隻是即便今日回想,周昂也毫不後悔當日的決定。


    “對了,賀康他們到什麽地方了?”破廟之中車夫為周昂鋪好幹草,周昂坐下之後忽然對葛良工問道。


    賀康被貶儋州已經有近一年了,周昂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動向,其實不僅是賀康,就連燕赤霞寧采臣等人,周昂也在時刻關注。


    “前兩日得到的消息,賀大人已經上船,應該就是今日已經踏上了儋州府的土地。”葛良工連忙回答。


    周昂雖然隻帶了一個葛良工和車夫赴任,但每日依然有大量的消息匯聚到葛良工手中。


    “儋州府雖然凶險,想來以賀康的能力,加上還有左千戶和一眾大理寺捕快,掌控儋州應該不會要太久時間。”周昂低頭自言自語的說了幾句。


    葛良工聞言微微一驚,她一直以為周昂隻是單純的關心賀康,可方才終於從周昂的口中知道,原來賀康去儋州也是帶有目的性的。


    葛良工想不明白掌控儋州這樣一處流放之地的意義何在,她想不通便直接開口詢問:“老師是將計就計?可是儋州乃荒蕪之地,就算賀大人掌控了儋州,又有什麽用?”


    “你太小看人的力量了,你所知的儋州是什麽時候的?”周昂大有深意的對葛良工說了一句,顯然他對儋州有不一樣的了解。


    “什麽時候?一直都是啊,古往今來儋州就是流放之地,前朝如此,前朝的前朝也是如此!”葛良工下意識的說道,其實不僅是她,九州所有的人都知道儋州是個不毛之地,那裏有的隻是窮凶極惡的囚徒,以及囚徒的後代。


    “所以你也隻是聽旁人說的,而旁人也是聽旁人說的,至今已有千年沒人見過真正的儋州了吧?”周昂似笑非笑的說道。


    “老師是說真正的儋州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一句話讓葛良工神色大變,而後恍然大悟。


    “儋州雖然孤懸海外,但那巨大的島嶼上淡水充足,更有銅鐵礦分布,而且那裏還能直下南洋諸島。雖然曆朝曆代都沒有重視儋州,但這不代表它沒有發展的潛力。賀康是統帥之才,我相信相比於大理寺卿,那裏更適合他。”周昂解釋了起來,看樣子他對儋州也很下了一番功夫。


    儋州是孤懸於九州之外的一座島嶼,這座島究竟有多大沒有確切的說法,許多年前發現這座島嶼的時候,便被用作流放囚徒。


    曆朝曆代流放儋州的囚徒,都是讓他們自己登船,順著洋流飄到儋州島去,至於會不會飄到儋州島自然也沒人關心,因為漂泊在茫茫大海上,依舊是死路一條。


    賀康和左千戶等人也登上了一艘簡易的小船,在漂泊了一日之後,他們果然看到了一片陸地出現在茫茫大海上。


    “夫君,這洋流很是古怪,似乎無論怎麽飄,我們都會來到這個地方,看來前麵就是儋州無疑了。”瑞雲和賀康站在簡易的舢板頭,這一日來瑞雲也在認真的觀察洋流變化。


    “大人,好像不對啊!”忽然左千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也看到了遠處的大陸,不過他武道修為高絕,又受過周昂的親自指點,無論是目力還是感知都遠超常人。


    賀康聞言也眉頭微皺的看向遠處,賀康雖然看不見島上的具體情景,但他能隱約看到,那島嶼的邊緣有著明顯的人為建造痕跡。


    “那裏有修建完善的碼頭,顯然這裏經常有船隻往來,而且看碼頭的規模,往來的還都是大船。這還不算什麽,碼頭上還有身著黑甲的士兵,這些士兵紀律嚴明,每一個都氣息強大,各個都堪稱軍中健卒。”左千戶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他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徹底打破了他對儋州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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