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堂今日又是異常忙碌,中斷了數日的三司會審今日再次繼續,吳王府長史崔文山等人前幾次已經審了,現在其實隻剩下最後一人,也是最難審的一人。


    “江都郡主,吳王叛亂你可知情?”周昂開口詢問著堂下一個隻有十一二歲的少女。


    少女正是吳王唯一的女兒,如今一直關在宗人府的江都郡主。


    江都郡主隻有十一二歲,但是她稚嫩的臉上滿含怒意,雙目之中全是仇恨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周昂。


    在這個小姑娘心中,周昂就是她的殺父仇人,是讓她從雲端跌落深淵的罪魁禍首。


    “江都,興建伯問你話呢?”見小姑娘一直盯著周昂,坐在一側的昌平郡王小聲的說道。


    江都郡主是吳王的女兒,雖然是罪臣之後,但她畢竟是宗室女,論輩分也是昌平郡王的晚輩。


    要說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參與謀反,這堂上的人其實也都不相信。


    “不知。”江都郡主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她想起了昨夜昌平郡王對她說的話,要想保住性命,問什麽都隻能答不知道。


    周昂看了一眼江都郡主,而後對身旁的秦瑞和廖文輝說道“一個小姑娘想來也不會知道什麽,審來審去大家也累了,不如就算了吧。依本官看她是宗室女,不如就交由宗人府看管,吳王謀反一案就到此結束,二位以為如何?王爺覺得如何?”


    秦瑞和廖文輝早就不想來了,聽到周昂這麽一說連忙點頭附和“不錯,早些結案也好對陛下有個交代。”


    “本王沒什麽意見,隻要三位大人簽字,這事就結束了。”昌平郡王也是隨意的說道。


    “好,那本官先簽。”下一刻周昂拿起筆就在一份奏折上寫了起來。


    等他寫完之後,就將奏折遞給了另外兩人。


    秦瑞和廖文輝幾乎看都沒看的就簽了字,這審吳王謀反一案一點油水都沒有,兩人可是早盼著結束了。


    隨著三大主審簽字,吳王謀反一案算是徹底了結,很快折子就被送進了皇宮,而周昂反倒有些無所事事起來。


    不過似乎有人不願意讓他閑下來,折子剛送出沒多久,一個內宮太監便來到了大理寺。


    “傳陛下口諭。”太監站在周昂身前,扯著嗓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周昂整了整衣衫,而後微微躬身說了句“臣接旨。”


    “陛下說,明日是禦前內閣會議,請興建伯列席會議。”這一次太監到沒有故意吊著嗓子說話,說的還算正常。


    “謝公公傳旨。”周昂隨意的應付了一句,一道口諭而已還真沒什麽講究。


    剛才太監傳旨,賀康吳侍禦等人也在外麵聽見了,等太監一走,兩人就圍了上來。


    今日賀康已經正式履新大理寺右少卿了,而昨夜周昂就將吳玉嬌的畫卷送到了吳府,一家人也算團員了。


    當然這畫卷他也不敢不送,估計要是他敢私藏畫卷的話,薑小曇能一口將她吞了。


    隻是吳玉嬌畢竟不是活人,這件事吳家沒有聲張,隻是私下裏一家人其樂融融。


    不過吳侍禦再看周昂時眼神總有些怪怪的,畢竟吳玉嬌的心思當時大理寺許多人都看到,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也就知道了。


    “竟然是禦前內閣會議,看來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商議。”賀康神色有些凝重的說道。


    大寧朝的中上層官員都知道,比內閣會議更高一級的,就是禦前內閣會議,通常解決的就是那種不斷扯皮,時間拖得太久的重要議程。


    這個會議的目的,就是要內閣給出章程,司禮監當堂批示用印,商議的自然也都是大事要事。


    “還能是什麽,既然讓我出席,自然是上次提到的土改之事,可能五城城防司的事也要定下。”周昂倒是早有預料,當那太監來傳旨的時候,他就猜到了。


    此刻已經到了快要散衙的時候,幾人邊說就邊往外走,也是打算各自回府了。


    還沒走到大門口,周昂就看到左千戶從外麵回來了。


    “見過幾位大人。”左千戶看到周昂三人,連忙上前行禮。


    “嗯,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些話與他說。”周岸對吳侍禦和賀康說道,便停下了腳步。


    兩人聞言便躬身告辭,而後左千戶站在周昂身側說道“大人,胡三娘今日一早恢複了原有容貌,而後獨自回了娘家。朱爾旦魂不守舍的出了城,半日後又回了家,看樣子有些消沉,也可能是害怕大人了。”


    周昂聞言點了點頭,朱爾旦的表現倒是很合情理。


    如今朱爾旦在周昂的眼中,就是一個善於專營,嫌棄糟糠之妻的人。


    而朱爾旦的目標是科舉出人頭地,可是他等於在周昂這位朝中重臣眼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隻怕以後科舉之路不會順暢。


    “對了,我讓你們注意的那個黑袍人可有線索?”周昂忽然開口問道,他口中的黑袍人,自然人是那個山河圖中自稱上神的天族餘孽。


    那黑袍人的畫像至今都掛在大理寺的公房之中,左千戶也是見過的,這其實也算是目前大理寺要辦的最大一樁案子。


    左千戶可還記得,誌公寺的案件還沒結,而問題的關鍵就是那個神秘的黑袍人。


    “沒有絲毫線索,仿佛世界上就不存在這麽個人,不過最近京城倒是出現了另一個神秘人。”左千戶嚴肅的說道,一直查不出黑袍人對他來說是有些失職了。


    “什麽神秘人?”周昂一下也來了興趣。


    “最近出了許多怪事,最初就是丟失一些東西,一開始這些失主都是小商小販,東西丟的也是五花八門莫名其妙,但是幾乎每一個失主都會在身上找到一些錢,這些錢差不多與丟失之物的本錢不相上下。”左千戶也是一臉疑惑的說著,而他說的這些簡直連案子都算不上。


    別說他一個大理寺司直了,就連順天府都不會接這些案子,這種事最多裏正那裏記錄一下就完事了。


    周昂沒有接話,他知道左千戶從這裏說起,肯定是這些事與後麵還有聯係。


    左千戶接著說道“原本這些並未引起注意,直到後來一些大戶開始丟失東西,而部分東西又會恰合時機的出現在一些貧苦人家。這些東西對於大戶人家來說不算什麽,可對於那些貧苦人家正好就是救命的東西,比如一些難產的孕婦,家裏突然多了人參,還有一些久病成癆的人家,突然有人在門後放上鹿茸之類的補藥。”


    “如此說來應該是個俠盜了?這些也歸我們大理寺管嗎?”周昂有些不解的問道,憑心而論他對左千戶口中這人還有些欽佩。


    這種高來高去,劫富濟貧的行為,不正是每個少年年輕時的夢想嗎?


    左千戶撓了撓頭,而後傻笑了一聲說道“嗬嗬,自然不歸我們管,這些事但凡有點良知的捕快,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後來接連出了幾宗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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