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萬萬沒想到,景安帝與自己第一次單獨見麵,開口就是如此隱秘的皇族秘聞,不過景安帝的話確實解開了周昂長久以來的一個疑惑。


    皇帝富有天下,若一心求道不可能找不到修煉法門,可是曆朝曆代卻沒有一個皇帝修煉有成,甚至皇族之中都沒有能夠得道成仙的,甚至連強大如秦朝的始皇帝,一生求道都未能入門。


    “半年前有人暗中動手腳,將你放在了三甲最後一名,寡人本沒有在意此事。不過僅僅半年時間,你便順勢而起,連我那兄弟,向來自命不凡的吳王,也栽在了你的手中,可見你本就不是尋常之人。如今寡人時日無多,這朝野內外更沒有一個可信之人,寡人今日叫你過來,就是想問你一句,寡人能否信你?大理寺卿周昂!”景安帝繼續開口說道,他語速平緩,這些話仿佛早就準備好了一般。


    周昂聞言連忙跪拜而下,而後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說道“陛下命臣為大理寺卿,臣便竭盡所能整頓大理寺,有臣在一日,律法威嚴便不容褻瀆!”


    看到周昂誠惶誠恐的樣子,景安帝卻是輕輕一笑,而後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有這心氣是好事,年少有為,意氣風發嘛!不過你可知?寡人為何有那華麗舒適的殿堂不住,有善解人意風情萬種的後妃不去寵信,卻終日沉迷在這丹閣之中?”


    周昂從第一眼見到景安帝,就看出了景安帝身體虛弱,可見這所謂的煉丹並沒有真的為景安帝續命,而從景安帝的話中也可以看出,這位皇帝自己也並沒有真正想要煉丹續命。


    換句話說,景安帝十餘年間沉迷煉丹,隻是給外人製造的一種假象。


    “陛下天心難測,臣不敢妄加揣測!”周昂依舊跪拜在地,景安帝從一開始就給了周昂莫大壓力,還真讓周昂對景安帝琢磨不透了。


    周昂注意到,從一開始景安帝都一直自稱寡人,要知道這個稱呼實際上是謙稱,意為德行有愧,雖然皇帝可以如此自稱,但不會常用。


    而且剛才景安帝還親口說出了,時日無多這樣的話,這可不該是一個皇帝自己該說的。


    “寡人隻想告訴你一句,要想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就要讓他們琢磨不透你。你不一定要做那最強的人,也不一定要集天下權柄於一身,但你要讓所有人都忌憚你。”景安帝一直都是那幅神遊物外的樣子,即便說著這樣的話,語氣依舊波瀾不驚。


    “臣謹記陛下教誨。”周昂這次是真的惶恐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景安帝為何會與他這個做臣子的說這些話?


    “時候不早了,退下吧!”下一刻景安帝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卻是毫不猶豫的結束了這次短暫的召見。


    “臣告退。”周昂此刻心中也是亂糟糟的,當下說了一句,便躬身退出了千尚閣。


    退出千尚閣後,先前那太監便上前引著周昂往宮外走去。


    這一路上周昂腦海中都回蕩著景安帝那幾句話,可越是不斷揣摩這些話,周昂越覺得景安帝琢磨不透。


    不過有一點周昂倒是真的佩服景安帝,十五年前景安帝登基,當時的大寧朝其實已經病入膏肓,這些年來景安帝看似毫無建樹,然而卻又讓這搖搖欲墜的大寧朝,艱難的繼續前行了十五年之久。


    閹黨弄權,武將割據,文官陽奉陰違,即便在這三大勢力之下,景安帝依舊維護著皇朝最後的體麵。


    很快周昂被送出皇城,周昂登上馬車打算回府,一路上他的腦海中依舊無法平靜,不過很快馬車停下,似乎被什麽人攔住了去路。


    “怎麽回事?”周昂在車廂之中沉聲問道。


    “家主,是東宮的房公公。”車夫的聲音立刻響起。


    周昂拉開車簾看向外麵,入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


    車夫口中的房公公,正是與周昂打過幾次交道的東宮錦衣太監,此人全名房朝卿,是太子的心腹。


    “伯爺安好,奴婢奉太子之命在此恭候多時,太子請伯爺到東宮一敘。”房朝卿一臉堆笑,他與周昂也不陌生,加上深知太子極為看重周昂,一直表現的很是客氣。


    “勞煩前麵引路。”周昂點了點頭說道。


    很快馬車調轉方向,再次向皇城駛去,很快便來到了太子居住的東宮。


    因為太子寢宮位於皇城東麵,是一片與皇宮相連,又有些獨立的宮殿群,便被習慣稱為東宮。


    周昂與太子書信往來已久,但時至今日還從未見過麵,而周昂進京後,太子也沒有第一時間傳喚周昂。


    不過也正是因此,周昂對太子的評價也高了幾分。


    在皇帝沒有召見自己前,太子一直沒有召見自己,直到自己見過了景安帝,太子才派人傳喚,可見太子將分寸拿捏的極好。


    走入東宮,周昂明顯感覺這裏比皇帝的千尚閣冷清了不少,甚至宮殿也顯得破舊了不少,不過倒也符合太子這些年塑造的勤儉自律的形象。


    在東宮的一處偏殿中,周昂終於見到了身著明黃莽龍袍,頭戴翼善冠的太子。


    太子隻有二十出頭,比周昂也大不了幾歲,不過看起來卻老成持重,身上早已看不到少年的氣息。


    “臣大理寺卿周昂,拜見太子殿下!”周昂是第一次見太子,這一次他很鄭重,連自己剛得的大理寺卿官職都報上了。


    太子是君也是臣,在皇帝麵前太子是臣,但是在臣子麵前他就是君,所以周昂也是自稱為臣。


    “興建伯快快請起。”等到周昂行禮之後,太子連忙伸手扶起周昂。


    “來來來,不必拘謹,孤今夜略備薄酒,是為興建伯接風洗塵的。今夜這是家宴,沒有外人的。你看孤把誰請來了?”太子拉著周昂的手,將他拉到了席桌旁,而後指著偏殿中的一麵屏風說道。


    原本偏殿之中隻有幾個服侍的年輕宮女,可是隨著太子話音落下,那屏風後似乎有人影晃動,下一刻周昂竟然看得薑小曇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小曇你”周昂看到是薑小曇正欲開口,不過話還沒到嘴邊,他又看到薑小曇身側還有一人。


    隻見此人也是女子,身著紅色鳳袍作著婦人打扮,看到那一身惹眼的鳳袍,周昂立刻朝著此人一拜“臣周昂,拜見太子妃殿下。”


    “殿下都說了這是家宴,興建伯怎的還如此客氣,快快請起,莫要在拜來拜去了。”鳳袍女子聲如銀鈴,她麵帶淺笑顯得端莊大氣,正是太子妃劉氏。


    “來妹妹,我們坐這裏。”太子妃隻對周昂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而後拉著薑小曇,兩人坐在了一起。


    有了太子妃和薑小曇出現,氣氛頓時歡快了不少,兩女更是有說有笑,仿佛已經非常熟絡了一般。


    而整個宴席太子隻與周昂談論一些九州風俗,偶爾聊聊詩詞歌賦,卻一句與朝政相關的都沒有。


    東宮這場夜宴時間不長,最後也是賓主盡歡,臨別時太子妃更是叮囑薑小曇要時常來東宮看她,而太子更是親自將周昂二人送到了宮門處。


    “今日一見,這太子不簡單,太子妃也不簡單啊!”車駕緩緩駛離東宮,周昂在車廂中不由的感慨道。


    “對了,你見了皇帝,他跟你說了什麽?”薑小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而後一想到周昂剛見了景安帝,便好奇的問道。


    “皇帝更不簡單!”周昂目光深邃的說道,他原本想形容一下景安帝,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沒有一個合適的詞,便隻說了句‘更不簡單!’。


    第73章 左千戶


    京都又迎來了新的一天,而今日一早,位於城西的大理寺衙門,早早的就大開府門,大門前的廣場上,足足三十餘位身著官服的官員翹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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