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煤球收拾完東西,就又把一身道袍脫了下來,原樣疊好放回了包袱,看樣子這家夥也就是穿著道袍唬唬這些小鬼,卻沒想到效果奇佳。


    我倆看田煤球已經慢慢往山下走去,我就和東方峻商量道:“咱們要不跟上去看看,我倒是想看看這小子上哪用鬼換錢去?”


    東方峻點點頭,看樣子也想知道,不過我猜想,這用鬼換錢的勾當絕不是什麽正路來的,八成也是所謂的黑市上才有的買賣。


    那田煤球一路哼著小曲,很快就走上了石階,頭也不回地向下走去,這裏就這麽一條路,我倆要是貿然跟在後麵,他一回頭,我倆就暴露了,所以我們隻能爬到石階兩側,順著漫山遍野的鬆柏一步步慢慢往下挪,生怕腳下不穩,摔個屁股蹲兒被他聽見。


    就這樣,亦步亦趨,總算是跟著他下了山,這時我就發現這山下果然燈火通明,之前在山上,由於樹冠茂密,身在此山中,看不清下麵的情況,此刻一看,這道路兩旁停滿了汽車,有卡車有轎車,其中有的已經拉滿了煤,有的還是空車,而那些開轎車的人則亮著燈,三五成群地在車裏打牌,萬萬沒想到,這山底下居然還有這麽熱鬧的場麵。


    那田煤球剛走進一輛黑色的轎車,那轎車門就自己打開了,看樣子裏麵早早就有人在等他,東方峻和我則是躲在一輛卡車後麵觀瞧,隻見那車是一輛黑色的桑塔納2000,這個車要是在10年前絕對算是好車,但現如今,數量已經非常稀少,難得能看見。


    我心想,難不成他是要把那些小鬼的鬼魂賣個這個車主,那能賣幾個錢,這個車現在估計也就值個2、3萬,開這種車的人能是有錢人?


    那桑塔納裏的車燈並沒有像其他車一樣開著,兩側的玻璃上又貼著那種兩麵膜,從我們這個角度看過去,黑呼呼的一片,半天也不見車開走,不知道他們在裏麵搞什麽名堂,過了一會兒,那車門又開了,田煤球笑嘻嘻地下了車,手裏拿著一遝錢,隨手裝進了口袋,剛要關門,又想起了什麽,轉身說:“那八卦袋你用完了記得還給我,那玩意兒是我吃飯的家夥,給我多少錢我可都不賣!”說罷就關上了車門走了。


    那車轟鳴一聲,亮了車燈,眼看就要開走,我剛想跟上去,就被東方峻拉住了,他指了指那車說:“你不是說徐若芳的丈夫劉光岩是開駕校的嗎?你瞅瞅這桑塔納的車牌!”


    我扭頭一看,隻見車一發動,車頭的大燈瞬間映亮了車牌,剛才我隻顧著看車裏的情況了,根本沒注意車牌,此時一看,那車牌在黑暗之中,閃閃發亮,一道黃色映出眼簾,猶如一道閃電晃得我睜不開眼。


    我定睛一瞧,那車牌上寫著“陝c?1179學”,一看就知道是駕校的教練車,天啊,不會這麽巧吧,難不成這桑塔納裏的人就是劉光岩,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為什麽要找田煤球買鬼魂呢,而且還是潛伏庵尼姑們養的鬼魂……


    第二百五十七章勾引


    那桑塔納遠遠地開走了,我和東方峻則愣在了原地,一時間還有點緩不過神兒,東方峻拍了拍我說:“這田煤球沒必要跟了。看來還是得去那駕校看看情況,今晚先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看樣子隻有這樣了,可是這劉光岩買這些靈魂做什麽呢,實在是搞不清楚,以前鬼差老六倒是抓了不少鬼魂,不過全被他吃掉了,難不成這劉光岩也是個鬼差?


    而且我們並沒有看到他本人,還無法確定那輛駕校的車裏是否是他本人,不過對於這點我卻還是比較懷疑,因為綜合之前的種種,我覺得是劉光岩本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對了,我可以打電話啊。


    我趕緊掏出電話來,給徐若芳撥通了電話。看看表這會兒已經不早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接電話,聽筒裏的“嘟”聲不斷,半天也沒人接。真他媽急死人了,終於,電話那頭有人說話了,聲音非常弱,像是離電話好遠的樣子,隻聽她說:“喂,是祁師吧?這麽晚了,有啥事啊?”


    我一聽是徐若芳,趕緊問道:“你現在在哪?是和你丈夫在一起嗎?”


    那徐若芳朦朦朧朧地說道:“我在家呢。剛才聽你電話響,我怕我丈夫聽見。所以按了靜音,現在在衛生間。”


    我又問道:“這麽說,你丈夫在家呢?”


    徐若芳說:“沒錯啊,他這會兒正睡覺呢,睡得可實了。”


    我一聽,看來這車裏另有其人,於是我又問道:“陝c?1179學是你老公駕校的車嗎?”


    那徐若芳一愣神,說道:“怎麽突然問這個,沒錯。這個是我老公駕校的車,去年買的,是輛桑塔納,考c證用的,怎麽了?”


    我知道這事情暫時沒有必要告訴徐若芳,省的打草驚蛇,於是就說:“沒事,我一朋友好像就是在你們駕校考試,剛才喝酒,說起這事了,他說他老開這車練,我想哪有這麽巧的事,這才打電話問問你,既然你們都在家,你老公又沒什麽事,就不多說了。”說罷我就掛了電話。


    那徐若芳顯然聽出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還打算攔住我的話往下問,但是我手快,電話已經被我掛掉了。


    東方峻一直在我邊上默默地聽著,一聽這話,也暗自搖起頭來,低聲說道:“看來這裏麵的事沒有這麽簡單,要我說,我們還是應該去駕校看看,萬一出現什麽新情況,有了新對手,我們也好做做準備。”


    我心中也覺得這事情越來越亂了,怎麽一時間所有的事情都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看似線索眾多,卻是無頭無緒,看來這三萬塊錢還真不好賺,既然這桑塔納裏的人要買靈魂,而且買的還都是有缺陷的靈魂,那麽他的目的肯定不單純。此外,這尼姑庵為什麽又要養這麽多的靈魂呢?為什麽不把他們超度?一件道袍引出了這麽多事情,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這時,遠處的一輛車打起了喇叭,估計是瞎驢看見了我們,果然,那車越開越近,瞎驢從車窗裏探出頭來說:“可算等到你們了,麻溜的,趕緊回去,哥們我都快困死了。”


    我和東方峻二話不說,打開了車門,就準備坐上去,剛一打開車門,我就傻眼了,剛才那個田煤球怎麽也坐在裏麵?臥槽,難不成他也拚車回城裏?


    東方峻也看到了田煤球,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要露出馬腳,我趕緊說:“我還以為就咱們呢,沒想到還有一哥們。”


    瞎驢坐在副駕駛上笑著說:“這不師傅晚上在這拉活兒,湊夠一車劃算嘛。”


    那田煤球一聽我們說他,就衝我和東方峻笑了笑說:“這大半夜的再拚這麽一車可不容易,哥們趕緊上車吧,不瞞你們說,我這回市裏還有點事,著急。”


    我點點頭,就坐了進去,緊挨著他坐下,東方峻則坐在副駕駛正後的位置上,那司機一看人滿了,就抱怨著對瞎驢說:“那咱們就走吧,好家夥,等了大半天。”


    車一啟動,瞎驢就在副駕駛上打起了呼嚕,這小子什麽事都沒幹,睡得還挺香,真是啥事都不用操心,沒心沒肺的。


    我則使勁撇著眼,想看看這個田煤球,這田煤球把包袱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兩隻手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膝蓋,看樣子一副著急的樣子,眼睛不停地看向窗外,可是窗外黑乎乎的一片,除了高速路上有點熒光的路牌被車燈一照有點光亮外,就剩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了。


    我有心想和這田煤球搭搭話,好探探他到底是何許人也,就笑著說:“哥們,看你這樣子是相當的著急啊,怎麽啦?要談大生意去?”


    那田煤球回過頭來瞅了我一眼,幹瘦的臉上肌肉抽動,眼神中透著一絲狐疑,很明顯對我有防備,這也難怪,大半夜的搭車,他又是一個人,難免會對我們三人有一定的戒備心,隻聽他說道:“沒事,就進城辦點事而已。”


    我並不死心,接著說:“看哥們這樣,就知道也是做黑貨生意的。”這個黑貨並不是指槍支彈藥那些黑道上的東西,而是我當年從賈少那知道的,賈少的家鄉盛產煤,所以他們管煤叫黑貨,算是行話,我也是為了和田煤球拉進關係才這麽說的。


    那田煤球一聽我能說出黑貨兩個字,大概以為我也是販煤的販子,就笑著說:“敢情是個同行啊,沒錯,我也是倒騰黑貨的,不過我倒騰地都是家庭用煤,這不大夏天的,生意就不行了嗎?”這田煤球說得還挺高端,還他媽家庭用煤,不就是煤球嗎,不過也對,沒聽說工業用煤用煤球的,我以前記得有位歌手成名後,記者采訪他以前是幹嘛的,他說自己以前是做建築行業的,後來才知道他就是一工地搬磚的。


    我笑著對田煤球說:“那是,現如今這黑貨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哥們我最近都有點想轉行了,這不今天過來和礦上結結賬,以後保不齊就不幹這個行當了。”


    那田煤球一聽,就問我:“那你打算去哪高就啊?”


    我見著田煤球開始和我聊了,就笑著說:“談不上高就,這不就幾個人攢個小公司,平時什麽都幹點,嗨,這年頭不都這樣嗎?什麽掙錢幹什麽!”


    田煤球點點頭,逐漸放下了戒備心,笑著說:“那是那是,我今晚上也是來做點別的生意……”說到這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就趕緊閉了嘴。


    我一聽趕緊問道:“怎麽?這黑不溜秋的地方還有別的生意可做?這漫山遍野除了煤就是煤,還能倒騰什麽啊,哥們你可真是說笑。”


    田煤球一聽,就說:“這可就是你不懂行了,這俗話說地好,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你留心,到處都是掙錢的機會。”說罷嘿嘿一笑。


    我一聽,覺得這田煤球說話都是點到為止,不肯多透漏一點,就試探著問道:“怎麽,難不成哥們你幹得是黑買賣?”我的意思就是問他幹得是不是非法的生意。


    那田煤球瞅了瞅前麵的司機,這些煤場附近的司機都是瞎子和聾子,聽到的話從來都不會對外說,否則萬一惹禍上身,生意沒法做不說,那些有商業秘密的人向來都是心狠手辣,自己還落不下好下場。


    他又瞅了瞅熟睡的瞎驢,一遍的東方峻始終不言不語地坐在我旁邊,田煤球因此並不戒備,笑著說道:“哥們,萍水相逢,不要什麽話都問,這問到心裏啊,都是病。”說完自己幹笑了兩聲。


    我見田煤球還是不肯說,覺得怎麽問也問不出來了,就笑著說:“既然能坐到一輛車上,那就是緣分,大哥你現在在哪高就啊,咱們今天也算是認識了,都是在煤場附近混的,保不齊哪天就又碰到一起了,到時還得求您幫忙。”


    那田煤球看樣子也是個江湖人士,一身的痞氣,估計身邊也有一些酒肉朋友,一聽我說這話,那幹瘦身體裏不多的江湖豪氣都湧了出來,笑著說:“我啊是天高任鳥飛,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哪有什麽高就,無非就是小打小鬧。”


    我笑著說:“得,既然大哥不願意多說,小弟也不問了,以後要是咱還能及見得著麵,哥們我請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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