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時,胖子忽然停下來不說了。應該是說到口渴了,停下來咕嚕咕嚕的吞了一大碗水。


    “後來呢?”我伸長了脖子,緊盯著胖子等下文、


    “後來,這神秘客隔山差五的就來屠夫的檔口買肉。每一次都是買羊腎,羊腰,羊腸,羊肺的等豬雜。而且每一次神秘客出手都很大方,動不動就扔下一綻半綻金子,行為雖怪,可屠夫也未想。直當自己祖墳冒青煙了,上天送了條大水魚來給自己。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咋了?”我咽了口唾沫,緊盯著問。


    有一天,這個屠夫覺得自己這樣做太笨了。現在賣羊肉的,有哪個真賣羊肉那麽蠢,哪一個又不是用便宜的狗肉來衝數。


    貪心的屠夫尋思了半響,從狗場買來了數十隻狗,宰了狗腳之後,又注了水,掛在案板上,美名其曰的就是掛羊頭賣狗肉。”


    之後,屠夫按照往常的慣例,把狗雜當成了羊雜賣給了那神秘客


    “就在神秘客拿走了羊雜的當天晚上”胖子刻意壓低了聲音,湊了過來,用低沉的語氣緩緩道:“那屠夫死了,被人掏空了腸子腎髒,就連胯下的老二,也沒了。”


    胖子話音剛落,空蕩蕩的屋子猛然刮起一陣涼風。我立即感到胯下一陣涼颼,情不自禁的夾緊了大腿。配合著胖子這刻意壓低的聲音,這故事,的確使人打心底發顫!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故事的神秘客,和掩麵獸有關?”我試探性的問


    胖子狠狠的擦了一把發懵的臉龐,道:“不,不是有關,我懷疑那神秘客就是掩麵獸。”


    “可是,你不是說買羊雜的神秘客是個人?而我們昨晚看到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笨的緣故,胖子嘰裏呱啦說了這麽一大通,我現在都感到腦子打結了。


    胖子沒有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反問我:“在動物之中,哪一類動物是羊的天敵,最喜歡吃羊的?”


    羊的天敵?這是小學生都不想的問題,不就是狼嗎?


    “對”胖子重重一點頭:“就是狼。”隨即他又問我:“昨天晚上,那閃電劃過的瞬間,我估摸著你也看清楚了那掩麵獸的模樣。現在我問你,你在那光亮中看到了什麽?”


    我低著頭想了半響,道:“那怪物,好像有貓頭鷹的眼睛,蛇的頸,猴子的臉龐,叫聲好像是老鼠……”我仔細了回憶一遍,想到的也隻有這麽多。


    “不對,你漏了一樣。”胖子言辭肯定的打斷:“你漏了它的手,他的手,百分百是狼的爪子。”


    在我疑惑間,胖子緩緩站了起來,踱著腳步在屋子裏來回的走。


    “諸天正神四百九,一百畜神藏其中。可是這個世界上不僅有畜神,還有畜魂?”胖子解釋道:“昨晚我們看到的掩麵獸,就是畜生死後結合的怨念。他包括了狼的嗜血,鷹的狠戾,蛇鼠的貪婪,還有猴的靈活狡猾,所以掩麵獸,也叫做五畜魂。”


    “照這麽說,這個世界豈不是全是五畜魂,六畜魂了?”我有些啞然失笑,這個世界,吃人沒有,可是你說雞鴨牛肉豬羊狗,有哪個人是不吃的。


    胖子瞥了我一眼,緩緩道:“也不能這麽說!這五畜魂的結合也相當巧妙。首先,需在聚陰地死後的五畜才能分化出怨念成體。再且就是五畜需得對應五行。你也知道,陰陽五行有著無窮奧妙的玄機,凡事若合陰陽五行,合地理環境,就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故事中的神秘客才會賣了狗肉之後慘死?”胖子這一解釋,我腦子裏逐漸的理清楚了脈絡。照胖子的說法,這五畜魂百分百的就是一怨念。而狗是至陽之物,是一切陰晦結怨體的克星。想必那屠夫就是賣了狗肉之後惹怒了掩麵獸,才落了個被剝屍的下場,


    “對,正如你所說!屠夫會慘死,就是因為把狗雜當成了羊雜賣給了屠夫。從中你不難看出這掩麵獸潛在的狼性。普通人都以為狼吃羊,是生吞活吃。其實,狼吃羊是開膛破肚,先吃光了腸子腎髒,再來慢慢吃肉……所以無論是狼,還是揉和了狼性的掩麵獸,對羊的腎髒都情有獨鍾。”胖子做著摸著胡須狀,一副老學究在嘔心瀝血教學生的模樣。斯文點來說,他是覺得很欣慰,覺得我大智若愚,孺子可教。粗俗一點,他眼神裏的意思就是:你終於變聰明了。


    “得了,別總是模仿青鬆叔。你要裝逼也得等你長出了胡子再說”我毫不猶豫的贈送了他一個白眼,隨後將談話轉回了正題:“那現在呢,我和你應該去哪兒找這掩麵獸?”雖然掩麵獸的來曆摸著了,可人海茫茫,要找他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胖子輕輕一笑,再次反問我:“你還記得,昨天晚上,韓朵入門的第一句話除了有掩麵獸之外,還有什麽嗎?”


    “姑你……額,好像是賭場,她說她是在賭場追過來的!”看著胖子的臉色又差點變黑,我連忙改口、


    “對,就是賭場。”胖子道:“這掩麵獸除了有狼的天性,喜歡吃羊之外。還有蛇鼠的天性,貪婪。你也知道,自古以來有蛇化蛟龍之說,所以蛇天生也喜金銀。”


    “這掩麵獸也不例外,貪婪成性,所以我才懷疑,這掩麵獸就藏匿在昨晚陳彪帶回來的金銀珠寶裏。隻不過它太狡猾,而我們也沒有料到,所以這才看走了眼。”說到這,胖子錘了錘雙手,無比懊悔。


    “你就別懊悔了,還是先想想陳彪賭錢那個賭場在哪吧?世界那麽大,找個賭場也不容易”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誰料,胖子卻嘿嘿一笑,道:“要找賭場簡單,我肯定就在附近的鎮上。”


    “為什麽這麽說?”我先前還望著胖子一陣狐疑,可是當我仔細回想起昨晚陳彪的模樣時,也釋然了。


    昨天晚上,陳彪除了帶回來一大袋金銀珠寶之外,還帶回了渾身的酒氣。一個人如果喝酒了,肯定不可能長途跋涉。所以,這陳彪先前所在的位置一定不遠。


    “既然這樣,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動身去找賭場呀!”我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子,卻被胖子一把拉了下來。


    胖子皺眉道:“不是我們所有人去賭場,而是你去賭場,我去賣羊肉的屠宰檔,咱們要兵分兩路。而且,兵分兩路之前,我們還得去一個地方!”


    “哪兒?”我疑惑的問


    胖子頹然歎了口氣,道:“我們先去醫院,看黃婆婆。”


    第七章 尋找賭檔


    根據村民們的指引,我和胖子去了鎮上的醫院裏,買了些蘋果桔子之類的東西去探望黃婆婆


    我們在醫院的病房裏看到了憔悴的黃婆婆,他的臉色並不怎麽好,發白的雙鬢顯得更加蒼老。我和胖子考慮著黃婆婆日後的去處,打算等抓到了掩麵獸之後。就去縣城裏尋個福利院,好安置這位喪子的老人家。


    不過,我們這份擔心是多餘的,黃婆婆有一個侄女,叫黃燕。很年輕的時候就嫁到了縣城裏。黃燕的雙親在她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如今女方的親人隻剩下黃婆婆一人。其實黃燕早有過將黃婆婆接到家裏一起住的想法。隻不過這位老人家一直固守在農村裏頭,一來,是舍不得農村的祖屋。住慣了,有了感情。二來,也是守著破落的農村祖屋,等陳彪這不孝子回心轉意。


    現在,陳彪走了,黃婆婆單獨一人,也沒了去處。黃燕就尋思著將黃婆婆接過來一起住,一來,讓老人晚年有個去處。二來,黃燕也可以對這位姑姑盡盡孝心。


    “黃阿姨,這兒是我們的一點小心意,請您先收下,買些東西給黃婆婆好好補一補。”醫院的走廊上,胖子將五千塊塞進了黃燕的口袋裏。看的出來,黃燕雖然搬出了縣城,但家中的環境也並不怎麽好!從那樸素的衣著,和那布滿了繭子的雙手,就可以看出黃燕其實也是普通的務農人家。


    黃燕塘塞著,死活不肯手下胖子的錢。她說我姑姑之前求你們算卦了,那香油錢都還沒給。我怎麽還能要你們的錢呢?


    “神佛的香火錢都是取之於善信,若善信有需要時,也應無私的奉獻出來。無論道家佛家,講的都是一顆慈悲為懷的普度眾生之心。”胖子緊緊攥緊黃燕的手道:“所以,你不用見外。若是你真當我是個道家人,那就收下這點錢。以後,對黃婆婆好一些,孝順些。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教訓老人家,就會得到福報!”


    “是時候了,我們走吧!”我看了看手表,朝胖子打了個眼色。


    兩人告辭了黃燕,又進病房裏朝黃婆婆道別。之後,我和胖子走出了醫院,兵分兩路,一個去鎮上查訪賭場的下落。另外一位,則是守著買羊的檔口。


    查賭場的任務自然是交給我,守羊檔的任務則落在了胖子身上。我們道家人,不知狗牛,能吃的也隻有豬羊了。隻不過,我天生討厭羊肉那股膻味,而胖子這個吃貨則天生喜歡吃羊肉。


    我估摸著以胖子的肚量,守株待兔的同時,至少能幹掉人家的半隻羊。吃貨,永遠是個偵探最好的掩飾。幾乎沒人會懷疑路邊攤,羊肉店裏那個大吃特吃的胖子。


    兵分兩路之後,我到銀行裏取了些錢,跑到了一條看起來較為混亂,人流較為複雜的小巷子裏麵。


    在這個巷子裏頭,有著大大小小的遊戲機室,麻將檔口。一般來說,賭場都是隱跡在一些人流較為混雜,且不較容易察覺的地方。當然,澳門香港的除外。


    從傍晚開始,我一直在這條小巷裏頭徘徊。還特意的取下了帽子,露出了光頭,叼著煙,敞開膀子,活生生的就是一不良青年的影響。


    偶爾還取出錢,跑到地攤那兒去買喜頭,無論是鬥地主,或者是打牌,鬥牛,三公。隻要賭博的賭徒允許,看戲的人都可以買喜頭,有些地方也叫買碼。可以將錢直接壓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也可以在另一副牌裏任意抽出一張,前者的方式針對很多種賭法,後者的方式,通常隻針對鬥地主。


    在街邊擺攤的小賭檔中賭了幾把之後,輸了些錢之後。我故意趁著人流越來越多的時候,叼著煙,狠狠的咒罵一聲:“媽的,這種小玩意賭的還真憋屈,賭來賭去,來來回回才雞碎(零丁)點兒,沒勁,真沒勁。”


    我故意用瞧不起的態度,狠狠的歎息了聲,並且將錢包裏的錢露出了一個角。當然,才不可露白這句話我懂。在露財的同時,我也露出了自己剛買的那把小刀。


    配合我現在戴著眼袋,光頭獨眼龍的影響,我估摸著就算有人想打我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份倆。


    果不其然,在我故意唉聲歎氣的大聲埋怨了幾句之後,真的有一縮頭縮尾,身材矮小的男人朝我靠了過來。


    這男的同樣是個光頭,年紀看起來比我大幾歲,但身高卻比我小,而且一看就知道他是屬於那種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時常熬夜的地痞流氓。


    這哥們走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悄悄的賊笑道:“哥們,聽說你想玩把大的是吧。”


    我一聽,暗道機會來了。臉色不變,佯裝不耐煩道:“怎麽,你有好介紹是嗎?”


    光頭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四周,鬼鬼祟祟的朝我招了招手:“那邊說,這附近總有些條子便衣出來巡。”


    我跟著他到了巷子一個偏黑的角落之後,光頭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遞給我,然後他自己把玩著那根煙,笑著試探的問我:“小兄弟,你是廣東那邊的人吧?”


    我叼著煙,鄙了他一眼,不耐煩的大喝道:“你管我廣東廣西的,有好場子的話你就趕緊說一聲。沒的話,你就趕緊滾蛋。”


    說完,我就準備轉身離去。


    “哎哎哎,小兄弟別走,別走呀!”見我準備轉身就走,光頭連忙一把拽住了我,賠笑道:“別生氣嘛!我這不是擔心你是條子派來的嘛,所以才多問了兩句”


    “條子,你看我的樣子像條子嗎?”我鄙夷了他一眼,叼著煙頭,頭向天看,桀桀不馴的痞子氣質表露無疑。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有個兄弟,聽說他前兩天在這兒附近贏了一大堆錢。回到村之後,你就別說他有多拽了。我就是看不慣他這鳥樣,尋思著來發點大財,博點彩頭,回去和他比量比量。”我故意在對話裏隱露出了陳彪農村的信息。


    不料,這光頭一聽,居然馬上來勁了。


    “你說的是彪子是吧,他的事我知道,這錢是在寶爺的場子贏的。寶爺的場子,在附近是最講道義的場。在他的場子,有本事贏的錢你可以拿走,不會有黑吃黑的事情發生。”光頭一聽我跟陳彪是同個村裏出來的,警戒心放下了許多。不過,這光頭也不是傻子,很快也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呀,你是廣東人,彪子是咱本地人。你們怎麽會是同一條村的?”光頭抽了兩口煙,警戒性的盯著我,後挪了兩步,嚇得我頓時飆出了一身冷汗。


    “額……其實,其實,我是本地人。隻不過我老爸在廣東坐生意,從小我就去那邊生活了,很少回鄉下。所以口音也偏向於廣普,有點重。”靈光一閃,我想出了這麽一個理由,並且將身份證拿了出來,捂住了名字,隻留出了一個姓給光頭看。


    “你看,我也姓陳,和彪子是本家。”


    一般的農村裏頭,同姓人居多。我這一把身份證拿出來,光頭雖然看的不太清切,但也打消了心底的戒心。


    “現在,你可以帶我去寶哥的場子了吧?”我攤手問道


    “這嘛,自然是沒問題!“光頭搓著手幹笑,隨後伸出手,停在半空做了個錢的姿勢搓笑著:“隻不過,這規矩,你是懂的。”


    “額……規矩?”我片刻還沒回的過神?


    “規矩呀,你這都不懂,快活錢呀。”光頭捉急又疑慮的望著我問:“你真不懂這個規矩?”


    我搖了搖頭,迷茫道:“你說的什麽東西,什麽快活錢,我去快活還得給錢給你?你又給不了我快活,額……”


    猛然之間,這聊天模式有點不對!


    這細小的光頭並沒注意我話裏的錯誤,而是焦急的給我解釋了一遍。


    所謂的快活錢,應該是他們這些人群裏不成文的一個規矩。就好像拉皮條一樣的,現在的城市,如果你三更半夜上街,上了一架摩托,甚至乎一輛的士。的哥們都會神神秘秘,笑嘻嘻的問你:“要不要去快活一下?”


    他們的快活,指的是帶著你去找女人。不要疑惑他們為什麽會這麽會這麽辛勤。


    因為,在你給的嫖資裏麵,會有他們的抽成,少則幾十,多則上百。這就是所謂的快活錢,有的地方也稱為水費,抽水。


    這光頭說的快活錢,和這嫖資抽水沒兩樣。總而言之,就是他憑著關係把你領進賭場,而你要給他引路的錢。之後,賭場又會打賞他一份,兩邊都收錢。


    為了查到那掩麵獸的行蹤,我毫不遲疑的答應了他。


    之後,這光頭一直鬼鬼祟祟的領著我拐進了巷子的另一個角,九曲十八彎的帶著我在昏黑的小巷中穿梭。


    終於,在半個小時之後,光頭領著我走進了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在停車場裏麵又有一個通道。


    裏麵,別有洞天


    第八章 美鬢公


    跟著體型瘦小的光頭穿過停車下的通道;順著樓梯直下;下到負二層時;就看到一個大門口;門口並沒有門;隻是用暗綠色的簾布遮住。在門口的外麵;還有兩個打手模樣似的粗大漢子守著。


    這兩個打手並沒有攔著我們兩個;而是隨意的抬起手;和光頭打了一個招呼。他們管光頭叫做耗子。


    看到這暗綠色的賭場;我想都沒想;立即抬手揭開簾布;準備走進去。


    “慢著;”這時候;光頭卻抬手攔住了我;他的左手三隻手指不停的在空中婆娑著;做了個錢的姿勢。


    “恩;拿去”我從夾層中掏出五百遞了過去;語氣仍舊是那毫不在乎的態度:“夠了沒?”


    “夠了夠了;哥們你玩的開心;多多贏錢;小的就不打擾你;先走了!”光頭賠笑著往樓梯上走去;臨走的時候還諂笑著重複了自己的名字:“哥們;我叫耗子;有事就去老地方找我;我一直都在那附近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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