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站著一個體態肥胖的女人,正一臉恨意的盯著他。即使是常人,都能看出這肥婆是個女鬼,為啥,因為她腳跟不著地。


    我瞬間就納悶了,這桃子的公司犯哪門子衝了,冤鬼一個接著一個,先是墓郎君跑進了這裏。而後我又收了個長發女鬼……現在又整出了這麽一個肥婆,這是鬧啥花樣。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知道錯了”唐正嚇得縮在角落裏嚇得瑟瑟發抖,看到我出來,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忙不迭的向我的方向爬了過來。


    “大師,快,快收了她”唐正指著那肥婆幽魂惶恐的叫道


    “好呀,你還請來幫手了……”肥婆的臉上布滿了陰鷙,森然的冷笑道:“不管今天來多少人,唐正,我要你血債血嚐。”


    話音剛落,窗外閃過一道滾滾驚雷,隨即陰雲密布,任何人都能透過窗口,看到那翻滾的陰雲。


    廳裏彌漫著一陣暴虐的氣息,壓抑得人心髒透不過氣,這種氣息頓時讓我吃了一驚,瞧這女鬼的模樣,應該是普通的冤魂,怎麽會有這麽衝天的煞氣。


    當然,她的煞氣無論是和盔甲兵魂或是於泰師祖比起來都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但我仍不敢大意,畢竟我也沒於泰祖師那般修為。


    我把桃子放了下來,讓姚依容和方正小心照料著她,然後拿出為數不多的鎮邪符,小心翼翼的防備著這肥婆冤魂。


    隻是,這肥婆的狠辣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大家對持的都沒有五分鍾,也不讓我意思意思下說句場麵話,就直接伏低身子向我衝了過來。


    “陰煞衝身”我吃了一驚,驚呼了一聲,快速的往後退。這另類的攻擊是冤魂對付常人的一個手段。用自身的魂體直接衝向對手,目的就是通過氣場的幹擾,滅了對手人體身上的三盞燈,雖說不是又撕又咬得這麽恐怖,但狠辣的程度絕非一般的手段可以比擬。


    退無可退時,我直接一個懶驢打滾避了過去,伏低身子的時候,我把符咒貼於手背上。在翻滾的時間,想都沒想就往身後掃了過去。


    肥婆冤魂發出一聲淩厲的慘叫,被符籙所傷,她的身上揮發出一陣難聞的黑煙。但她的怨氣太重,頑強度和墓郎君有的一比。符籙雖強,也不能給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眼看著她不顧一切的衝來,而我的符籙一張又一張的消耗光了。情急之下,我用上了範天生臨走前傳授給我的武法千斤墜。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念動了法決準備好千斤墜的時候,那女鬼的身子離我已經不足一厘米的距離。


    我趁勢倒下,然後在她詫異的眼神下,用掃堂腿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圈。


    陰山的千斤武法不同於楊七爺的千斤武法,其中的一個用法神似於陰五雷,也可用雙腳無聲無息的釋放。


    或許是我修為淺薄,沒能徹底的悟透這門手法,殺傷力用起來也很微弱,並不像傳說中一樣,壓製得鬼魂動彈不得。


    不過,拖延她片刻已經足夠了。


    在她被困在這個小圈子之時,我一站起來就畫了個千斤壓的花字在手上,朝著她的肩膀嚇了下去。


    這是一種專門對付靈體的壓製,常人被千斤花字打中,等同於被千斤巨石壓著,直到身體承受不住重量,筋骨爆裂而死亡。


    而鬼魂承受的也和常人的感覺一樣,隻不過針對的是這個魂魄。這手法也是千斤武法的其中一門,名為千斤箍,箍得是鬼,非人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肥婆不僅體型大,而且力道足。尼瑪的我都雙管齊下了,可都沒有壓死她,反而手掌心處傳來了一種力道反彈的感覺,震的我手臂發麻。瞬息之間,我雙手變換,剩餘的左手再次畫了個茅山派的翻天印,與右手的千斤墜一起施展,朝著她壓了過去。


    終於,在我的壓製之下,場麵的優勢一麵性的向我傾倒,女鬼慢慢的矮了下去,再給我十分鍾的時間,我就能壓得她魂飛魄散。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和女鬼相互壓製動彈不得的時候,場外卻發生了另外一幕。


    讓我感到場外發生異常的是姚依容的一聲尖叫,等我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場中出現了個小男孩,這小男孩胖乎乎的,同樣腳跟不著地,是個鬼魂。


    更讓我措手不及的是,唐正居然傻乎乎的笑著,跟在那小孩的後麵,一步步的向著窗台走了過去。


    這情形,看來是被迷惑了靈智


    我暗道一聲不好,驚慌之下,手上的勁道一鬆,差點讓被千斤武法困住的女鬼逃脫,嚇得我重新加重了力道,不敢在分神。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這肥婆看起來這麽難對付了,瞧這男孩嬰靈身上的氣息,和這肥婆冤魂的一模一樣。他們是母子同魂,對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懷孕的婦女自殺之後,嬰靈出生,便為母子同魂。這種孕婦也屬於厲鬼之中的一種,孩子未出生被墮胎本就容易成為怨氣不散的嬰靈。若是母親帶著孩子死去,那是怨上加怨,非一般的手段可以製服。


    隻是,看這對母子應當是死去未久的,修為也不是很高,不然我現在的處境應該更加難堪。然而雖是死去未久,也夠我吃一壺的了。當娘的死死拖著我,孩子跑去害人……前浪後虎,讓我分身乏術。


    情勢危急之下,我也隻能咬著牙,憋足了氣朝著唐正大吼著他的名字,希望能夠把他從被鬼迷的狀態中叫醒,可我始終都不是唐正的親屬,大家不熟悉,也沒有多深厚的感情,所以就算叫破了喉嚨也沒多大的作用


    姚依容雖然不知道我這樣做有什麽用,可她還是照葫蘆畫瓢的在後麵跟著我喊起了方正的名字。


    這瞬間讓我有種青筋在額頭上直跳,一股逆血從胸膛冒上喉嚨的感覺。大爺的,你倒是別隻顧著喊呀,跑上去用手拉幾下,或者充分發揮你的暴力傾向,朝著方正踹幾腳也好,總之踹飛了,不讓那小孩把他勾走就行了。


    可這女人,咋到了這時候筋就不會反轉了呢?


    “你倒是別顧著喊呀,動下手腳行不。”情急之下,我大聲吼道


    姚依容愣了下,詫異得反問我:“它是鬼,我是人,我和他怎麽打?”


    “誰叫你打鬼,你打唐正行不。”我一邊壓製著肥婆,一邊忍著吐血的感覺鬱悶得喊道


    接下的一幕讓我不忍直視,姚依容這妞的反應絲毫不慢,我話剛說完,她就直接跑到方正的麵前,淩空一腳朝著方正的脖子橫掃了過去。


    “啪”的一聲,唐正倒飛了出去,可我想,他那脖子也應該扭傷了。


    即使我心裏對姚依容的暴力心有餘悸,可不得不說她這手玩得實在是太漂亮了。這一腳下去雖然傷了唐正,但至少也破壞了那小男孩的詭計。


    姚依容拍了拍手,揚起鼻子朝我哼了一下,得意道:“怎麽樣,本小姐這手玩的漂亮吧。”


    她的洋洋得意換來的是我不可置否的苦笑,是的,她這手玩的漂亮,可她忘了,驕縱永遠是戰場上的兵家大忌,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個小男孩,而且這小男孩還是個嬰靈。


    我還沒來得及提醒,下一秒鍾姚依容就為她的大意付出了代價。


    一張椅子淩空飛起,從後麵砸中了她的脖子,把她給砸昏了過去。


    出手的人自然是那五歲的嬰靈,操縱一張桌子擊昏姚依容之後。他又重新跑到方正麵前,詭異的一笑,再次無聲無息得把唐正無聲無息的迷惑了。


    被迷惑的唐正就好像失去了理智的木偶,一步一步的跟著那嬰靈,走向了敞開的窗台。


    情勢再度不容樂觀,場中兩個昏迷,一個騰不開身,還有一個被鬼迷住走向了窗台,如果再不救,很快就會被迷惑得從樓上跳下去。


    可是我又不敢鬆開手,一旦放開這肥婆去救唐正的話。難保她不會對昏迷的姚家姐妹出手。


    怎麽辦呢。到底應該怎麽辦?


    第九章 我隻為嬰靈痛心


    當我看到唐正被那髒兮兮的嬰靈迷著一步一步得走向敞開的窗台時,此刻我多希望自己化身成電影裏小說中帶著光環的主角,在千鈞一發之際,總能創造奇跡,挽救一條人命。又或是從天而降一個高人,助我一臂之力。


    然而現實終歸是現實,哪怕幻想在美好,回歸現實的那一秒終歸是要麵對殘酷的。想象中的奇跡並沒有出現,反而傳來了“撲通”的一聲,徹底打碎了我的幻想。


    唐正那穿著皮革西裝的身影,直挺挺得在窗台倒了下去。憤怒的是,身為一個道士的我隻能眼睜睜得看著一條人命從我眼前消失。我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但卻無力去阻止。沒人懂我的懊悔,沒人懂我心中那刻的無助。


    即使我是絕教門徒,即使陰山門人號稱玄門裏最心狠手辣的道統。可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的流逝,換誰的心中都會忍不住悲痛。


    我怒了,


    即使我是絕教門徒,即使陰山門人號稱玄門裏最心狠手辣的道統。可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的流逝,換誰的心中都會忍不住悲痛。


    我怒了,把一切怒火都發泄到了被壓製的肥女鬼身上,此刻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她死。這一刻,我忘記了善惡,忘記了對錯,有得隻是看著生命流逝的悲痛。


    然而,在我即將消滅肥女鬼,眼看著勝利在向我招手的那刻,一張椅子朝著我淩空飛了過來。


    那是嬰靈操縱的,身為兒子,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消滅。當我側過頭的時候,那張椅子已經快撲到我的麵門了,下意識的我鬆開了壓製肥婆冤魂的雙手,自然得一個側身想避開這張椅子。


    雖然我反應得還算及時,可我還是難以避免的在側身的瞬間被凳腳砸中了太陽穴。


    太陽穴是人體最為脆弱的地方,他是直接接通大腦神經的。瞬間被偷襲,我也感到了一陣昏天暗地的暈眩,嗡嗡的耳鳴聲在我腦海中作響,讓我不由自主的踉蹌著往後退。


    倒下去的瞬間,我似乎壓到了一團暖綿綿的東西,緊接著我聽到“啊”一聲尖叫,清醒一點的時候抬頭一看,就看到桃子滿臉通紅的抱著胸脯。


    這一刻,我終於知道自己倒下去的時候壓到了什麽東西,原來是壓到了桃子的胸膛上,把昏迷得她給砸醒了。


    我來不及向她道歉,叫她帶著姚依容趕快走。我站起來,把她護在了身後,目視著這兩母子的冤魂朝著我們步步逼近。


    “麗麗姐……你”


    猛然間,身後的桃子又叫出了一個名字。而步步逼近的肥婆冤魂聽到這個名字後,身體卻不由自主的一震,灰白的臉色上居然反常的露出了一絲痛楚。


    “小姐……”肥婆冤魂的身軀一震,冰冷的眸光中有了一絲色彩。


    “寶寶,快回來,不要傷害小姐”她招手把嬰靈給叫了回來。


    “麗麗姐,真的是你……”桃子推開我,看著眼前的母子同魂激動道:“麗麗姐,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不要靠近她,這兩個都是鬼,那嬰靈剛才還害死了唐正!”我抓住桃子白皙的手背,把她給拉了回來。


    桃子聽了我的話之後,張大著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叫麗麗的肥婆冤魂。她朝窗台的地方看了看,隨即不可置信的看著肥婆道:“麗麗姐,他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肥婆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她搖頭悲拗道:“小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呀。我鬼迷心竅,聽信了唐正的花言巧語,虧空了公司幾十萬……我對不起你和老爺呀。”


    肥婆的神色很悲痛,她身邊四周的怨氣正在一絲一絲得揮散,大廳裏彌漫著的是一股讓人覺得她現在很內疚的氣氛。


    “媽媽,你不要哭,不要哭。”略帶稚嫩的聲音響起,是站在她旁邊那個髒兮兮的幼童說出的。


    “麗麗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虧空了公司的錢和方經理有什麽關係,還有小靈,她怎麽會變成惡鬼的!”桃子咬著嘴唇,緊追不舍的問肥婆冤魂。


    此時此刻,我心中也是很好奇,停了下來靜待事情的發展。


    在她們的對話中,我隱約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被我收進道袍的女鬼小靈,墜樓的唐正,眼前的母子連魂,居然都牽扯到了同一件事情之中,而且讓我感到不可理喻的是,這小男孩居然唐正的兒子,也就是說,剛才親手殺死唐正的,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很詫異,但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我卻由衷的感到憤怒,憤怒的對象有眼前這肥婆冤魂,也有死去的方正。


    眼前這肥婆女鬼叫麗麗,是桃子公司的財務,而且也是一個有了家室的人。在前不久的時候,唐正開始對麗麗展開猛烈的追求,而麗麗這時候恰好與丈夫爭吵,長久之下,耐不過唐正的甜衣蜜炮,兩者勾搭在了一起。


    可讓麗麗沒有想到的是,唐正並不是真的喜歡她,而是利用她的職權,轉移了公款填自己在澳門欠下的賭債。而且在把麗麗追到手之後,唐正又和公司的一個職員,也就是剛才被我收進了道袍中的女鬼勾搭在了一起。


    這一切,麗麗都蒙在了鼓裏頭,渾然未知。直到他發現自己有了唐正的身孕時,她才得知了一切讓她撕心裂肺的真相。


    作為情場浪子的唐正自然不會對她肚子裏的孩子負責,何況由始至終唐正都隻不過在利用麗麗而已。當麗麗找到唐正,說肚子裏壞了他的孩子時,兩者就開始爭吵,情急之下的唐正說了一句話:“你也不照照鏡子,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呀。我隻是利用你的權力來填我的賭債而已。要說結婚,我寧願跟小靈結也不會跟你,至少人家的身材比你好多了。”


    也正是這一句話,讓麗麗知道了真相,也知道原來在她和唐正之間,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於是乎,兩者開始反目。但麗麗並非是自殺的,現實裏沒有什麽女人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還甘心用死來挽回一個男人的心,何況她是一個有夫之婦。麗麗要做的,自然是告發唐正挪用公款來填私人債務。


    知道了麗麗的打算,唐正在哀求無果之下,采取了一個激盡的辦法,他用安眠藥迷暈了麗麗,然後把麗麗從樓頂扔了下去,造成麗麗挪用公款畏罪自殺的假象。而協助唐正遞給一杯下了安眠藥咖啡給麗麗的,正是他的姘頭小靈。


    麗麗死了之後,唐正順手推舟的把所有罪名推到了她的身上,瞞天過海逃脫了本應承擔的罪責。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鬼,複仇鬼。


    回魂的那晚,麗麗殺死了在值班的小靈。她本想送唐正一起上路,可恰巧唐正被派到了外地出差,一時之間她找不到機會下手,隻能等待時機。


    所謂的時機,便是指今晚了。今晚桃子請來一個假道士驅鬼,也讓出差歸來的唐正在一旁協助。在我收了那徘徊在公司裏冤魂不散的小靈,跑到廁所裏找墓郎君之時,麗麗趁機殺死了唐正。


    這一切的因果開始明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為男女間利益和感情釀造的一場慘劇。


    “小姐,我對不起你,我辜負了你和老爺的信任,我對不起你”麗麗不停的向桃子道歉:“我沒想過害你,隻想收了這對狗男女的命,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


    桃子楞在了那兒半響,神色變幻,看不出在想什麽東西。或許,是因為這麗麗讓她失望了吧。


    我在背後悄悄得拉了拉桃子的衣袖,輕聲告訴她:“這冤魂在求你原諒,如果你不原諒她,她是不會走的。”


    鬼魂遺留在陽間不肯去投胎多數都有執念,而這麗麗的執念有兩個,一個是殺了唐正和小靈,還有一個,是求桃子的原諒。第一個她完成了,第二個她正在做,如果桃子原諒了她,執念沒了,她自然會煙消魂散,不會再苟留在這個世界上。


    姚字咬了咬牙,歎了口氣道:“算了,都過去的事了,你都已經死了,一切的過往就由她隨風去吧,這件事情,我就當沒看到吧,也不會告訴你丈夫。”


    “謝謝你……謝謝!您和老爺的恩情,麗麗來身做牛做馬都會報答,謝謝……”話到最後,麗麗拉著他的兒子,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去哪,當然是去陰間地府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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