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畫好了符咒,遞給我幾張,然後大家就直接跑向了姚依容家的古堡。


    到了古堡,我們直接推門而入,然而就在我們推門而入的瞬間,大門彭的一聲,自動關上了。


    古堡立即變得漆黑一片,明明現在是上午,可是古堡內卻伸手不見五指。堡內堡外,猶如兩個世界,一麵是天堂,而另一麵,則是地獄。


    我順著記憶,在古堡裏摸索著,找到了放於廳台上的紅蠟燭,各自點燃一根,和胖子拿在手裏。


    微弱的火光終於讓我和胖子的視線稍微恢複了一些。


    大廳還是原來那個古色古香的大廳,沒有一絲變化。可是我和胖子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這一切在我們看來實在是太詭異了。炎陽高照的白天,古堡裏卻漆黑一片。即使建設再封閉,也不可能抵擋住所有陽光才對。


    “夢雪,夢雪,你在哪裏,應哥一句、”胖子直接張開喉嚨大叫,希望能和屋子裏的眾人取得聯係。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胖子的大吼,換來的隻是大廳空蕩的回響。


    “走吧,我們直接上去看看。”我護著蠟燭在大廳裏瞧了許久,拉著胖子直接上了樓梯。


    我印象中這古堡有五層,夢雪他們應該在三樓。


    可是,當我數著樓層,拉著胖子走到三樓,進去一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透過微弱的燈光,我居然看到了在一樓放下的火柴盒,而且這所謂三樓的擺設,居然和一樓的一模一樣,那廳台,那雕像,一點都沒有變。在我的印象之中,三樓的牆壁上掛著一副古畫,有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天花板上還有一個梅花形的吊燈才對。


    我和胖子不甘心,再次順著樓梯跑了上去。可是走來走去,我們卻發現還是回到了一樓,原地不動的兜著圈子,更別說找到夢雪他們了。


    “海生,這有點不對勁”胖子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翻了翻白眼,這還用說,傻子都能看出不對勁了。


    “我們會不會是遭遇到鬼打牆了?”胖子又問道


    我點頭道:“有可能,你朝空氣吐兩口口水試試。”


    鬼打牆是陰魂給人設置的一個迷魂陣,如果人一旦陷入了鬼打牆之中,無論你怎麽走,無論你爬多少層樓梯,始終都會在原地不動的兜著圈子。


    破鬼打牆最好的方式就是往空氣裏吐口水。因為口水蘊含了人體的精華和陽氣在其中。老人家常說,走夜路的時候不要隨意的往地上吐口水,就是因為口水裏蘊含著陽氣。如果夜晚的時候,你走在街上,特別是有墳頭地方隨意吐口水,就有可能吐到遊蕩在街上的孤魂野鬼身上,就會傷害到他們。他們如果生氣了,自然而然就會跟著你回家。


    胖子連續鼓氣的往空氣裏吐了好幾口唾沫,眼看他吐的喉嚨都幹了,我才連忙叫停了他。


    “行了行了,我們走吧?”我叫停了他,再次一腳踏上了樓梯。


    到了三樓之後,我朝著後麵一招手:“胖子,這會兒我們應該不會再迷……”


    話音未完,我嘴巴卻像被塞了狗屎,徹底噎住了。因為我的手朝後麵戳的時候,居然沒碰到任何東西。再回頭一看,差點嚇得我魂飛魄散,胖子這慫貨居然不見了……


    這怎麽可能?


    明明胖子剛才還在我後頭,他怎麽可能就不見了,一個一百幾十斤的胖子,走樓梯都會迷路,這叫怎麽一回事?


    一陣風從樓梯上吹來,吹熄了我手中的蠟燭,嚇得我向後趔趄了兩步,撞在了後麵厚重的木門上。


    吱呀一聲,身後的那厚重的木門居然自動向兩邊打開。


    我揣著忐忑不安的心,轉身朝房間裏頭看去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亮堂堂的一片,金黃色的燈火點綴著房間裏的每一寸角落,古檀式的老木雕花椅,說不出的典雅別致。


    “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


    君善撫琴我善舞,曲終人離心若堵。


    隻緣感君一回顧; 使我思君朝與暮。


    魂隨君去天涯路; 衣帶漸寬不覺苦。


    相思苦,憑誰訴?遙遙不知君何處。


    惜歎年華如朝露,何時銜泥巢君屋?


    三十六輪明月後,當為君作霓裳舞”


    詩聲中說不出的傷感淒涼,讓人的腦海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個女子站在月色底下撫琴輕歎的情景。


    我追隨著聲音的來源,找到了詩聲的主人。


    那是一個穿著戲裏衣服的女人,她正背對著我,手捧著一卷泛黃的書。


    在沒聽到她的聲音之前,我心裏充滿了害怕和不安。然而聽到了這段詩聲之後,我的心卻突然間靜了下來,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這女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隱約記得,她讀的是一首漢代樂府的詩,但是,我卻從來沒遇到過像她這麽有感情的朗誦者。我心裏產生了一絲濃烈好奇,即使我的理智告訴我,那可能是一隻鬼,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悄悄的走上前去問了聲:“你是誰,這兒又是什麽地方。”


    詩聲的主人回過身,讓我看清楚她的模樣,這是一個很美的女人,比我以往見到都要美,然而她皺眉看我時,卻讓我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絲心疼。


    我突然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詩,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我想,詩仙筆墨下這位蹙眉幽怨的女子形象,不外乎就是眼前這一位。


    她轉過身,皺眉看了我一眼,而後俏皮一笑:“你不怕我嗎?”


    她的聲音很悅耳,猶如經文一樣,能洗滌人的心靈。哪怕我現在沒有了法力,身處在一個未知的環境裏,可是我心裏卻生不出一絲的恐懼。


    我搖頭,繼續問她:“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怎麽會在這裏?”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鬼產生了好奇,我開始相信青鬆叔說的,每一個鬼,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她們生前也是人,也有人的喜怒哀樂。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不由自主的想去了解這個女人的過往,這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我們曾經相識似的,特別是那雙眼睛,第一眼望去,好像在哪兒見到過一樣。


    她搖搖頭,眼眸似滲進在漫長的回憶裏,隨即,她歎了口氣,輕聲道:“你若真想問我是誰,那就叫我慕容佳佳吧,這名字,是宅子的其中一個主人給我取的。”


    “佳佳……”我心中如遭電擊,猛然之間,我的腦海裏湧起了一個身影,那是我的姐姐,她的名字也叫佳佳。


    往事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姐姐爬到我的床頭嚇我,後來,她穿上了師傅的道袍,每一天都陪著我上學,替我打跑那些欺負我的人。


    我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如果有緣的話,我一定會再遇上我的姐姐……會不會,這就是師父說的緣。


    我心裏越來越激動,心髒不安的跳動著,仔細的盯著慕容佳佳看了很久很久。我想在她的身上找出屬於姐姐的影子,可是,我盯著她看了許久,沒有找到姐姐的影子,但我卻清醒了。我知道,姐姐已經被送去投胎轉世了,她隻不過是一個我姐姐相似的陰魂,一朵前世今生如此相似的彼岸花。


    隻是,這像極姐姐的慕容佳佳,會是殺害鄭陽他們的凶手嗎?想到這,我心裏突然緊了一下,即使這慕容佳佳不是我姐姐,可我也不寧願相信她是殺害正陽他們的凶手,不希望我倆成為敵人。


    眼前這叫慕容佳佳的女人並沒有理會我,她隻是自顧自的回答著我的第二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呆了多久,隻記得我醒來的時候,有一群褐發碧眼的人,背著一把奇怪的東西闖進了這座宅子裏,後來,我才知道他們背著的那把東西叫做槍。他們進到屋子,看東西就搶,見人就殺,還差點一把火把這宅子給殺了。”


    “後來,屋子裏又換了一群人,他們有老有少,主人家總喜歡把玩著一枚銅錢,當時的人管那叫袁大頭。”


    額……八國聯軍,袁世凱?我吃了一驚,照這樣看,慕容佳佳在這宅子的時間還真夠久的?


    “隻是,他們都看不到我,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屋子裏度過了一年又一年。春去了又來,花謝了又開,屋子裏的人一批又換了一批。”


    “再接著,屋子來了一個老人,他很喜歡畫畫和寫字。有一天,我不經意的闖進了他的夢中。醒來之後,他照著我的樣子,畫了一幅畫,給我取了一個名字叫慕容佳佳。”


    “那再後來呢?”我坐在她的身旁,輕輕得問。


    她嫣然一笑,接著道:“再後來,這宅子住進了一個年輕人。他穿著和當初那些褐發碧眼的人一樣的衣服,說著一樣的話。這年輕人把一卷畫帶到了這屋子之中,但那畫中,封印著一個食氣的女鬼。每一天晚上,女鬼都準時的出現在那年輕人的身邊。年輕人經受不住誘惑,夜夜和那女鬼承歡,最後,連精氣都被吸食光了,變成了一幅幹屍。過了些日子,這宅子又來了個道士,幾經纏鬥之下,那道士犧牲了自己,用自己的靈魂為咒,封印住了那女鬼”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前些日子,你們住了進來,還有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把那畫取了下來,他在畫上麵滴了血,解開了那道士下的魂咒。前天晚上,那女鬼從畫裏跑了出來,纏住了那男孩與他交歡。”


    “你說什麽?那男孩長什麽樣子,他現在怎麽樣了?”我著急的問道


    “他已經死了,不僅他死了,昨晚還死了另外兩個男人。”她咬著嘴唇輕聲道:“接著,你和一個胖子闖進了屋子,而你誤打誤撞之中闖過了洛神八卦陣,走進了我的房間,看到了我。”


    洛神八卦陣,那不是曹植的夢中情人,三國時的誰創造的嗎?怎麽會布在這屋子裏麵。


    這尼瑪的到底是什麽和什麽?已來不及細想這究竟是咋回事了,現在我更加擔心夢雪的安危。照慕容佳佳話裏的意思,那女鬼似乎還在吸取人的精氣。直到昨晚,都已經死了三個人了,不知道今天晚上還會不會繼續。


    我急了,扔下一句:“我明天再來找你”,撒腿就往外麵跑。


    慕容佳佳在背後阻攔道:“你這樣子是找不到她的,隻能在原地兜圈。”


    我轉過身,疑惑的問她:“那我該怎麽樣才能找到她?”


    慕容佳佳抿嘴一笑,說道:“從這裏出去,每走十步,你就念一個星宿的咒語。二十八個念完之後,你自然就能找到她的位置了。”


    “哦,”雖然不懂,但我下意識的選擇了相信她。


    片刻之後,我又轉過身,撓撓頭,問她道:“那啥,我該怎麽樣才能再找到你。”雖說是挺簡單的一句話,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問出這句話之後,我臉也紅了。


    慕容佳佳嗬嗬一笑,道:“在這個宅子的最下麵,有一個銅製的小門,你隻要打開它,按先天八卦數,反過來走,就能重新來到這房間了。”


    我慌不擇路的逃出了房間,身後傳來了她咯咯的嬉笑聲,笑聲中,我還聽到了兩個字——呆子。


    第九章 我就無恥的親了你一下


    出了房間之後,我閉上了眼睛,憑著感覺一步一步的往樓梯上走。每走十步,我就念一星宿的咒語。


    二十八星宿共有二十八個咒字:“角、亢、氏、房、心、尾、箕,鬥、牛、女、虛、危、室、壁;奎、婁、胃、昴、畢、觜、參,井、鬼、柳、星、張、翼、軫。”


    這二十八咒,通常都是配合紫薇諱來用,紫薇諱也就是畫符常見的符頭(雨漸耳),三字共二十八畫,每一畫都是代表了其中一個星宿的力量,這符頭和這二十八個咒在正統道家上的用法不計其數,可用來驅邪,鎮煞,伏魔,殺伐。即使不畫符,畫一紫薇諱貼於門上,一切鬼祟,見之逃離千裏。普通人平日裏常念這二十八咒字,也可護身辟邪。


    我雖然不知慕容佳佳是怎麽知道紫薇諱的,也不知道這方法有沒有用,但我下意識的就選擇相信了她。不為其他,就因為心中的那份感覺,告訴我她值得信任。


    一共兩百八十步,每十步一咒,當我念完最後最後一“軫”字之時,渾身抖了一下,就感覺自己好像從一間憋屈的小房子裏出來,被風一吹,神清氣爽。


    這時,我居然聽到了一女孩在低聲哭泣的聲音,哭泣聲猶如近在眼前,而且聲音對我來說又是如此熟悉。


    是夢雪,還有姚依容。


    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映入我眼簾的是一扇厚重的大門,沒有絲毫猶豫,我用力一腳踹開了它


    “夢雪……”


    在大廳的一個角落之中,我看到了夢雪,姚依容,還有幾個暈倒在一旁的女生。隻是女生還在,男生卻已不知去向


    “海生哥……”夢雪一看到我,猶如見到親人一樣撲了上來。


    我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快告訴海生哥其餘的人去哪了。”


    “在房間裏麵,那女孩把他們都拖進了那房間。”蹲在地上的姚依容膽怯生生的指著西頭的那個房間。這小妮子雖然嚇得花容失色,但是鼓起勇氣,指著房間告訴了我。


    或許是之前受過太大的驚嚇,夢雪一看到我,沒過多久就昏睡了過去。


    我把她放下,然後拿著符咒準備衝向姚依容所指的那個房間。


    “等一等,把符咒給我,我也要去。”


    一轉頭,卻發現姚依容咬著牙站在我的身後,對我伸出了一隻手。


    “你不怕嗎?”我上下瞄了下她,發現她的腳還在發抖。


    “誰說我怕了,你給我一張符咒,我一樣敢和你去抓鬼。”她鼓著腮幫子,倔強道


    我起初想直接拒絕,可轉念一想現在自己沒了法力,僅靠符咒也不知道行不行,姚依容的武術好像不錯,有了符咒,說不定還能幫上我的忙。


    “拿著,看到鬼就直接這樣敕出去。”


    我把敕符的指決教給了姚依容,眼看著她沒問題了。就一個轉身,一腳往那房間的門踢了過去。


    砰的一聲,房門沒開,反而是我被彈了出去。


    尼瑪的,這破門用什麽做的?居然硬到了這種程度。我搓著發痛的腳裸,不岔的想著。


    “真沒用?”姚依容看了看我這慫樣,很是鄙視的撇了撇嘴。隨即就紮了一個四平馬,嗬的一聲,朝著那木門就是用力的一踹。


    瞬間,房門與門栓斷連,華麗麗的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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