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沒事呀?


    誰知道,這沒事剛一說完,一股勁猛然得從我肚子裏湧了上來。我的臉瞬間像喝醉酒一樣,快節奏的抽搐著。而且更離譜的是,我身上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動也動不了。


    緊接著,我感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連天上的天花板都在晃動


    再一看楊七爺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握著一個劍指的手勢,我心裏才“草”了一聲,知道自己中招了。


    這楊七爺,居然連待客都下了“千斤墜”在啤酒裏。


    第十八章 武法千斤墜


    千斤墜,是道家上乘的一門武法,說到這裏,可能會有很多人誤解為武術中的千斤墜。


    武術中的千斤墜,是一種梅花樁功,講求內外氣三合一,馬步一開,即使被多個壯漢拳打腳踢也難撼身形。


    而道家武法的千斤墜,卻比武術中的千斤墜要神奇的多,不僅可以運千斤穩身形,更可箍鬼、墜物,有多種效用。畫花字於手,輕輕拍打在人的身上,中術者猶如被千斤巨石壓身,動彈不得,嚴重者更會被壓得五髒六腑都碎裂。以劍指畫花子於物體之中,每畫一圈則重百斤,畫十圈就力重千斤,即使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如果被下了千斤墜在其中,十個大漢也無法抱的起來


    楊七爺現在用的千斤墜,效用類似於第二種的墜物,乃是用劍指對著啤酒畫花字,把法術下在酒裏,即使千杯不醉的酒鬼喝了這半杯下了千斤墜的啤酒,也會臉色發青。所以千斤墜又有一個名字叫竹葉青。以前,道家的師傅們常常以這手法試探弟子的修為,看看徒弟能夠承受多少斤的重量。


    說實話,剛一知道自己被下了千斤墜之後,我也很吃驚。特別是出現那種猛一下子好像全身被石頭壓的碎裂的感覺時,也的確嚇了我一跳。


    隻不過,我也不是那種隻會害怕的楞頭青,隻是瞬間的失神,我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而且更巧合的是,我剛好知道這千斤墜的解法,但我並不著急著解開,第一,我也很想試試以我現在的修為能夠硬抗這千斤墜多久,第二,我絕不能就這麽簡單的倒下,若是一個小小的法術都能瞬間擊倒我,那我有什麽麵目當陰山派的弟子,有何麵目去見苦心教導我的李楓師傅。


    那令眾多門派聞風喪膽的陰山法教,怎會有廢物的弟子,即使死,我也絕對不可以丟陰山派的臉。


    憑著這股信念,我硬是咬牙硬撐著。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已經分不清楚身上流的是血,還是汗。即使全身都彌漫著骨頭要裂開的感覺,我也死忍著,沒有哼出半聲。


    人活著,總得有信念和信仰,在信念麵前,痛苦都隻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我毫不示弱,與楊七爺四目相對。這一次,不是長輩和晚輩的交鋒,而是兩個不同門派的對持。


    一開始,楊七爺隻是笑眯眯的看著我,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眼裏也無法掩飾那絲驚訝。


    啪啪的聲音從我的肩膀傳了出來,我知道,那是我肩膀的鎖骨承受不住重量,已經產生了移位。


    “海生,你沒事吧。”胖子驚慌的上來扶住我。楊七爺也站了起來,手掐劍指,看來是準備給我解咒了。


    可是,他快,我比他更快。


    “天皇皇,地皇皇,女人來到主師房……吾奉太上老君敕”一聲敕令一跺腳,就感覺到身上的壓力一鬆,於此類推,重複了二十多次,終於瓦解了這下在我身上的千斤墜。


    千斤墜一破,我整個人瞬間虛脫,全身上下的力氣都已消失殆盡,連說話都困難,隻會大口大口的喘氣。


    二十多次的解咒,並不代表著楊七爺給我下了兩千斤,而是我和他的法力懸殊,要以數倍的繁瑣來解除他簡簡單單下給我的法術。


    “好……這年輕人不錯,居然硬抗了我三百斤五分鍾。而且就算鎖骨受傷了居然還能念咒解除我的法術,不錯,真的不錯。”楊七爺的話裏絲毫不掩飾對我的讚賞,可是,這句話卻讓我心裏充滿了苦澀。


    隻是三百斤,我卻花了幾乎十倍的時間來解法,解一個咒法就這麽麻煩,我又該如何打敗玄苦。


    “這是那爛皮樹的徒弟?這爛皮樹不咋地,可收得徒弟不錯,有幾分血性。”楊七爺嗯了一聲,對我很滿意。


    “不是,他不是我爸的徒弟,是我的兄弟,我幹爹李楓的徒弟。”胖子很自豪的摟住了我。


    我嗬嗬一笑,硬是穩住了身形,沉聲道:“陰山派李楓門下,陳海生。”


    沒想到,楊七爺卻是吃了一驚,瞪著眼睛驚詫的問我:“你是陰山那瘋子的徒弟?”


    我疑惑的看著他,什麽瘋子,他是說李楓嗎?這楊七爺看起來和李楓師傅,青鬆叔都認識,但是他們又是什麽關係,楊七爺剛才居然管青鬆叔叫爛樹皮。這外號我還是第一次聽,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敢這麽稱呼青鬆叔的。


    “原來如此,難怪你剛才一進來,我就感覺你身上的氣息和我華光的功法格格不入,卻沒想到你是那瘋子的徒弟。”


    楊七爺盯著我看了好久,隨即拍著我的肩膀,很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海生,若是你能把修來的法術用在正途之上,日後的造詣絕對不在我之下,我希望你謹記善惡因果,切莫走了岔路誤入邪途。否則那時隻會害了你一輩子,也將是我玄門之禍。”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直看著楊七爺,一字一眼道:“七爺的教誨,海生謹記在心。但這塵世的善惡,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也不是七爺您說了算。自古以來,善惡早已被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顛倒黑白。我不敢說我所行之事在所有人的眼裏都為善,但我做事,隻求問心無愧。”


    “好……好一個問心無愧。”楊七爺聽了我的話後哈哈大笑:“你知道嗎?七爺這一生見過多少傻子一輩子就敗在一個愚善這兩個字上,認為道士天生就得戒嗔戒怒,見鬼不殺,見惡人不懲。卻不知修道就是一個漸變的過程,須得哭過笑過,罵過恨過才能看破,總說什麽順其自然的鳥話,實際上就是遇到了麻煩不作為,把順其自然這四個字當成了借口。又有多少人披著導人向善的外皮,做著禽獸不如的事情。前者修相不修心,硬是把心中的想法誤導成了是神明的意願,一輩子都在走岔路。後者修道隻問欲,又何曾問心無愧。你小小的年紀能有這番感悟,實在是難得,難得呀!”


    七爺哈哈大笑,招呼著我和胖子坐下,重新給我們倒了兩杯酒。


    胖子看著桌子上的兩杯酒,還是有點害怕。


    後來,七爺說了句:“放心吧,小強,這是普通的啤酒,沒有千斤墜的。”


    聽了七爺的話後,胖子嘿嘿一笑,半撒嬌道:“七叔,我知道你老人家對我最好了,怎麽可能舍得用千斤墜來壓我。”


    一個一百五十斤的人在我麵前裝嫩撒嬌,差點就讓我忍不住把喝下去的酒吐了出來。


    我連忙岔開了話題,向七爺說起了李遜的事。


    誰知道,七爺聽了之後愣了一下,狐疑的看著我們兩個。


    “你們兩個,不是連這麽簡單的問題也解決不了吧!”


    “額……”我倆語塞,這問題,很簡單嗎?


    “當然簡單了”,七爺一拍大腿:“我就是小小懲戒了那騙子,封住了他的氣穴一陣子,隻要開一劑活血化瘀,疏通氣管的中藥喝下去把氣泄出來就好了,這麽簡單的問題,街邊賣涼茶的都會呀。”


    我:“……”胖子:“……”


    這意思,是在說我倆連街邊賣涼茶的都不如嗎?


    七爺看著我倆楞神的模樣,樂得哈哈一笑,:“這不怪你們,山相醫命卜,你們這年紀不可能樣樣都精通。”


    說完,七爺跑到屋子放藥材的地方用黃紙包好了兩劑中藥遞給我們,七爺說,隻要那李遜吃了這兩劑藥之後,把悶在身體裏的氣泄出來就沒事了。


    我接過中藥,把錢遞給了他。


    誰知道七爺卻擺了擺手:“這樣吧,錢我就不要了,你和小強替我去買一塊上好的玉送來給我,隻要不耽擱我孫女的生日就行了。”


    我和胖子答應了下來,但隨即,我又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七爺問道:“七爺,說句實話,以你的本事應該不缺錢呀?怎麽會住在這……”說完,我看了看房子破落的四周,那意思不言而喻。


    七爺爺微微一笑,背手望著門外。似是自問,又像是對我們說的。


    “你說,人這一輩子住多大的房子,死後占的地方又有多少。生前擁有再多的錢,死後到了陰間,又能花多少呢。”說完,他樂嗬的一笑,指著屋子裏的藥材向我們說:“七爺這輩子就喜歡這行,你別看每一株藥都是死物,但其實他們都有靈氣,每一株藥,都是七爺的孩子,他們一起同心協力跟著七爺我去救人。這其中的樂趣,遠遠比錢快樂的多。”


    七爺的話讓我瞬間明白,他這並非是窮,而是一種對金錢的淡漠,對人生的灑脫,這是一種心境,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


    在我們臨走的時候,胖子又神色古怪的轉過身,撓著頭問七爺:“那啥,七叔,你真的結婚了嗎?連孫女都有了?”


    誰知道七爺聽了之後,臉居然漲紅一片,他慌忙得像胖子解釋:“七叔我沒結婚,隻是認了一門幹親,那是我幹孫女。你知道的,七叔我心裏一直隻有……”


    話到一半,七爺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麽,硬是把說出去的話收了回來。


    “趕緊滾,小孩子管那麽多幹嘛,你要是有心就有空的時候多跟海生來看看七爺就是了,別管那麽多廢事。”七爺甩手,不耐煩向胖子下了逐客令。


    胖子嘿嘿一笑,拉著我跑出了七爺的房子。


    第十九章 生意


    出來之後,胖子小心翼翼的囑咐我,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不能告訴他爸,也就是青鬆叔,而且更不能在他爸麵前提起七爺這名字。


    聽胖子的語氣,似乎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剛才我聽那七爺對青鬆叔的稱呼“爛樹皮”就體會出了這兩個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差。


    越是這樣,我就越想八卦,死纏著胖子讓他給我八一八這兩老的陳年舊事,有何奸情。最後胖子被我纏得不耐煩了,才道出了一件事情。


    “七爺他是我爹的師兄。”


    這消息雖然讓人驚訝,但是也說不上勁爆,當然滿足不了我的好奇心,於是我繼續纏著胖子追問:“師兄弟的關係不是應該很好嗎?為什麽我看他們好像不共戴天一樣?”


    “哎,你煩不煩呀”胖子一甩手,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瞬間,我的臉憋成了一個苦瓜臉。不是胖子的力氣太大,而是他的手剛好拍在我移位的鎖骨上麵。


    有人說,當人受傷受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開始並不會感覺到疼,隻會在過後才能感受到。比如出車禍的人,有可能被車撞了還能站起來走幾步,跟沒事一樣。但過後有可能腦震蕩中手術都不新奇


    這是因為在受傷的時候,意識和肉體會有短暫的分離。


    比如我現在就是,一開始過度的亢奮,沒感覺到疼。出來之後,肩膀就漸漸的感到酸痛。尤其是被胖子用力一拍之後,那痛就翻江倒海的湧了上來,我跌坐在地上,左手完全動不了。


    “喂喂,你沒事吧,別嚇我呀。”胖子蹲下來,緊張的看著我。


    我跟他說肩膀很痛,鎖骨走位了。


    胖子二話不說,挽起袖子:“來,我幫你揉揉。”


    “你行嗎?”


    “行,絕對行,專業跌打二十年,專治各種不服……不對,專治各種男士跌打,女士閃腰。你得相信你兄弟我。”


    這一次,我再次選擇相信了胖子,讓他給我推拿。


    可是,不到片刻,我馬上後悔了,我的信任換來的隻是胖子無情的蹂躪。


    “靠,死胖子你放開我,你輕點,輕點呀,不要那麽用力,痛死我了”巷子裏傳出了我悲痛欲絕的哭喊。


    胖子抓著我的左手,滿頭大汗:“你忍著點,很快你就感到很舒服了。”


    說什麽都不肯放開我,可是他手勢實在是太渣,痛得我受不了。於是我倆開始在小巷裏拉扯,最後,胖子被我一拉,整個人撲倒在了我身上。


    “靠,我都說了,我再用力扭一扭,你很快就舒服了。”胖子整個人騎在我身上,使勁的抓著我的手臂。


    偏偏這時候,有一大媽領著一個幾歲的小男孩在小巷子裏路過,她捂著鼻子,對我們不忍直視


    “我蹉(廣東俚語),大白天的兩個大男人在這裏亂搞,還叫的這麽大聲,真是造孽了。”大媽說完之後,雙手捂著小孩的眼睛,語重心長的教導:“小寶別看,看多了生針眼。”


    大媽這話氣得我氣血逆流,如果有盆子的話,我絕對吐血三升給她看,不帶假的。


    更坑爹的是,我胡亂的掙紮想撇開胖子,不知道怎麽著居然抓住了那小孩的手。嚇得大媽差點跪下。


    “兩位大俠,我求求你們了,你們要搞就自己搞好嗎?不要看上我兒子,他還小,不懂事呀。我全家就這一個兒子,我和他爹還指望他繼承香火,我求求你們了。”


    我:“……”胖子:“……”兩人互望一眼,心有靈犀的一個90度的彈跳,整整齊齊的落在了大媽的麵前。


    胖子汕汕一笑:“那啥,大媽,你誤會我們了。”


    大媽趁這時候一把拉過孩子,給我和胖子一個“我懂的”眼神,拉著孩子落荒而逃。留下我們在後麵欲哭無淚。


    大媽呀,我該怎麽向你解釋,其實我不搞基,我真的隻喜歡女人。


    大媽走了一段時間之後,胖子幽怨的盯了我一眼:“都怪你,叫的這麽大聲。”


    我:“……”尼瑪的,到底是我大聲還是你不靠譜。


    一路上帶著憋屈和鬱悶,我和胖子拿著中藥回到了禪易堂。


    李遜雖然躺在擔架上要死不活的唉聲歎氣,但估計一時片刻估計還掛不了。


    我和胖子煮了一服中藥,給他服下。最初,我很好奇這中藥怎麽泄氣,不到片刻,我徹底的懂了。


    這李遜喝了不夠半個小時。居然在禪易堂劈裏啪啦的放起了屁,搞得禪意堂沒有一點兒禪意,還像個糞渠一樣臭。


    隻不過能放屁,就意味著他身上的經脈通了,已經無傷大礙,接下來好好調養下身體就是了。


    雖然這李遜被七爺懲治過了,但我和胖子怕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出了禪易堂之後繼續騙人,就添油加醋的撒了個慌。


    胖子畫了三道符咒給他,騙他說:“你要想你的病完全的好,你就得按我說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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